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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奔小康 第168节
    舒明白了,应下。
    游鱼族人在清点各自斩获的同时,各族族长的心思则大不同。有些是真的开心,仿佛看到好多新到手的铁器。利齿族、草泽族等几个族长,原本看到游鱼族崛起,却被卡住铁器,便想抓赤岩族人当俘虏为游鱼族源源不断生产铁器,如今见到安带着大家一会儿功夫便打下了这里,生出阵阵后怕。
    即便是脑子最简单的利齿族长,也忍不住想:安教会鲁鲁族、山崖族筑围墙抵御猛兽,她想要攻破围墙也是轻而易举,安敢给我们铁器,肯定有防治手段。
    景平安在护卫的保护下窝在树上睡到天亮才醒。
    亚怕被女野人撕了,紧紧地跟在景平安的身后寻求庇护。
    围墙内战场上的众人一夜未眠。游鱼族、山崖族、赤岩族忙着清点斩获,心情激动,睡不着。被掳的女野人重获自由,情绪大起大落,又是在这么一个地方,更是没法入睡。
    雁先把受伤较重的送到哈那里救治,余下的聚到一处。
    有的经历了大悲大喜后,只剩下满心茫然。族群没了,只剩下自己,能去哪里?
    有些族群还剩下三五个人,聚到一起,想要商议接下来怎么办,可她们没有做过首领,不知道怎么带领首领。这么小的族群,来两只吼吼,或者几个男野人,她们就又没了。
    族人剩下最多的,便是雁。她所在的族群原本是最强大的,哪怕是死伤最惨重的,瘦死的骆驼也被马大,还剩下八个人,加上娃,有十三个。
    雁的情况比其她人好不到哪里去。男野人死了,她们自由了,去哪里呢?带着族群回去吗?山里有吼吼,有鸟兽怪,只有几个成年人的小族群,根本抵挡不住。她们不想再找山里和下游的男野人生娃,族群的繁衍怎么办?
    她低头看向悬在腰上的腰刀,这是安送的。她想起安说,以后能过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她信。瞧赤岩族和山崖族人,过得多好。她想以后都住不怕有鸟、兽袭击的木屋,有族群的保护,不怕男野人掳掠,能打败吼吼。
    雁迅速打定主意,问族人:“我想去投奔安,你们去吗?”
    山洞族人在盛死后,便一直把雁看作首领,原本就心头惶惶担心跟着雁回到山洞族过不下去,正在惶然不安,闻言,立即表示,跟着雁,雁去哪,她们去哪。
    之前便被救走的那些下游女野人,这几天一直听雁的,已经把她当成首领。她们原本满心全想着杀死那些可恨的男野人,有娃的惦记着杀死男野人救出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打败男野人,不知道会不会再被抓回去,前路未卜,自然不会去想以后。如今跟原本的族人聚到一起,发现回到族群以前的领地,只怕也是活不下去,又想不到其它办法,甚至没了首领,便忍不住又找到了雁,在听说雁想投奔安以后,想了想,也都觉得跟着安会更好。
    安会教她们本事,安会带着人帮她们打败男野人救回娃,安连亚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安说能吃饱穿暖过好日子。
    刚获救的那些,心头更没着落,在没有去处的情况下,自然是跟着先获救的那些人走。
    第二天,景平安刚睡醒,在附近转悠一圈的瓦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安,她们想要投奔你。”
    景平安愣了下,诧异地看向瓦,问:“她们,投奔我?”不是各回各家吗?这跟预想中有点不太一样。
    野人把领地看得很重,她不想制造流血冲突,便想走经济、文化双发展路线。她花些铁器、毛皮、肉食等代价将人救出来,等她们回到各自的族群,再安排人过去开分店,把经济带动起来的同时,把文化也普及过去。大家学习同一种语言,有着同样的文化体系,久而久之就没了隔阂,融为一个以文化传承为纽带的大群体。
    瓦说:“投奔你。”她把打听到的情况,详细告诉安。
    景平安想了想,心说:“也行。”
    游鱼族、赤岩族、山崖族人清点完斩获后,便撤离出全是尸体的地方,退到了森林里。
    他们见到安醒了,知道景平安的习惯是起床后要吃完饭才会商量事情,便等她吃完带的食物,这才过去。
    游鱼族女王、舒、猛、虹都来到安的身边,报了各自的斩获情况。
    各族的斩获奖励不同。游鱼族缺铁器,他们的斩获能换换。
    山崖族的铁器、毛皮、肉食、果子、酒、木材,样样充足,甚至已经家家户户开启像远、咴那样建自己的单独大院以便堆积更多的毛皮、财物,富到能整夜点起油灯睡觉。他们不缺物资,缺的是怕落后,羡慕呱能跟着安学习。十个人头斩获,能换一个学习名额。
    赤岩族人多,分配的人均资源相对较少,对物资还有需求,奖励便是物质、晋升机会、进一步学习培训等三方同时展开。
    景平安早在收集消息掌握清楚男野人的数量时,便已经对斩获开销有所评估,听完她们报数后,表示已经记下了,“等搬师回去,便安排。”调动物资、安排学习也是需要时间的,只能是安排,没办法做到立即发放。
    她的信誉一向有保障,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雁来了。这边又是赤岩族、游鱼族、山崖族聚集的地方,怕生出事端,没带别人,独自过来。她先说明来意,然后便跪下行臣服大礼。
    舒、猛、游鱼族女王她们昨晚便收到消息,之前便是意外又觉情理之中,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也是这样的选择,这会儿是半点都不惊讶,识趣地避开,各自召聚人手,将分得的果子、毛皮、肉食等缴获带上,先回营地。
    景平安把雁拉起来,比划着说:“原以为你们是要回自己族群领地的。”
    雁比划:人太少,回去,活不下来。
    景平安收得下能他们,但怎么收,往后怎么安排,还有一堆事情,安排不好,就又是一场乱子。
    收容这么多人,衣食物行,样样都要安排。已经入秋了,这里的秋天短,两个月多时间便入冬,之后便是漫长的冬天。想要让她们好好过冬,接下来就又是繁重的劳动。很多野人的想法很简单,考虑不了太远,哪怕知道是为了过冬做准备,每天承受繁重的劳动,也会发怒炸毛。这些人才从掳掠压榨中挣脱出来,身心俱遭到严重的创伤,非常敏感,很可能会觉得她也在压榨她们,因为生出变故。
    景平安思量后,决定先安抚人心为主。她比划着说道:“你先带着她们,跟着我们回到营地。那里离游鱼族的领地近,有他们帮忙从赤岩族运输肉食下来,能让大家吃饱肚子,先把身体养壮实。你挑几个强壮的,跟我去赤岩族,看看现在的赤岩族怎么样,之后,再回来安置她们。
    我们从游鱼族的水路往返,两三天便能回来了。”
    雁比划:听您的。
    景平安比划着说:“去吧,跟她们商量下,待会儿便随我们一起去营地。”
    野人视力好,景平安站在树上比划,远处的野人们都看见了,都不需要雁组织,她们默默地跟在游鱼族、赤岩族、山崖族人身后赶路。
    对于这三族搬空囤积的物资,更是毫无意见。这些日子以来,她们被救后,吃的、用的全是赤岩族的,而三族联盟搬的是男野人囤积的物资,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营地时,已经是中午了。
    赤岩族、山崖族自发地炖煮食物,游鱼族人不愿意靠近火,便在旁边打下手帮着杀鱼、剖羊鹿兔子等。
    景平安在旁边划了块地方给跟来的女野人们暂时落脚,又把舒安排过来管理。舒的身份地位高,压得住人,也调动得了物资、战斗队员,最是适合不过。
    雁挑了十几个比较有主见、名望,随她一起,跟着景平安去赤岩族。
    依然是走水路,雁那里将近二十人,再景平安和护卫,三十多个人,分成两个木筏。跟来时顺流而下不同,回去是逆流,全靠游鱼族人游在水里托着木筏往前游。
    雁她们踩在木筏上,看着身边托着木筏奋力往前游的游鱼族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要说数量最多,实力最强的,自然是游鱼族,照理说,游鱼族人应该高高在上,压制住各族臣服才是,可这会儿竟然给她们抬木筏。一个个还特意开心卖力,没有半点不满。
    游鱼族人的真的开心又卖力。这是什么?水路运输。安说的,这是上下游的交通枢纽,是源源不断的财富,往后,下游的产出运往上游,上游的产出运往下游,都是通过游鱼族。他们帮忙托着木筏把东西运输往返,再从中抽成,都不用担心饿着肚子。
    这一段都是王窟领地,其它族群羡慕得眼睛都绿了也不敢插手。能干运输这活计的,全是王窟里最得女王信赖的才能干。
    游鱼族人这阵子可是尝到了甜头。他们帮忙运一木筏的羊鹿到下游,待运到地方,赤岩族人便会给他们一只羊或一只鹿作为报酬。运兔子,便给两只兔子做报酬。装载前,先谈好,收什么价,货到付报酬。如果木筏没运好,造成损失,要赔的。女王告诉他们,野人是图便利才走的水路,如果他们把木筏弄沉,货物弄丢,野人会觉得他们不可靠,便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翻越赤岩山,他们就没得挣了。最后女王眦牙威胁:你们敢断我财路,我撕碎你们去喂鳄鱼。
    游鱼族人为了财路,为了不被撕碎喂鳄鱼,为了这活计不让别人抢了去,干得特别有劲,哪怕是逆流而上,也把木筏托得又快又稳,遇到礁石极多托着木筏都容易翻的路段,日夜赶工,在悬崖上修了一段栈桥陆路。到这里后,先把货或运的野人安排到走栈道,他们托着空木筏过去,待到了稍微没那么湍急的河段,再继续前行。
    原本翻山要走两天的路,哪怕是逆流而行,也只花了半天便到了。
    景平安去下游没多久,回来时,发现又变样了。
    之前只有一个绳梯的悬崖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绳梯,悬崖上有好多游鱼族人背着背篓攀着梯子往下,挺像刚赶集回家。悬崖下的河道,大概是因为经常装载货物,人家无师自通地修建了一个码头。木头搭建的,在悬崖上凿大洞,在距离水面约有一两米高处,架起了一个大木台。
    悬崖上还安装有拴木筏的木桩。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战争是发展的动力。
    好像有点道理。
    雁和一众下游女野人从木筏下来,踩着绳梯上到搭建的木台码头上,让眼前的景象看得眼睛都望不过来了。
    刚逛完集市的游鱼族人认出安,纷纷向她俯身弯腰行大礼。他们背着背篓,一弯腰,便露出背篓里的东西。他们的背篓半湿,里面还残留有装过鱼虾的腥味,还能看到鳞片。这会儿篓子里有些装着陶器等生活用品,有些装着杀好的兔子,有些装着羊、鹿肉,还有装着兽皮衣服的。
    景平安跟游鱼族人打过招呼,攀着绳梯爬到悬崖,便看到草泽里已经修起了一条约供两人并排行走的石头路。
    草泽的地势低,赤岩族这片森林里的水,溢出来的,最后都会通过草泽排到大河里,因此常年积水。积水多,又有淤泥,难走。随着他们往返频繁,再加上旁边开采石头方便,又不缺人力,便采石头搬过来铺了条路。这式样,一看就是照着河堤、田梗修建的。
    景平安走在石头路上,心头挺感慨,也挺高兴的。生产发展的轮子已经转动起来,不需要她推,他们也会继续往前走了。等安置好下游的这些人,便是文化教育了。有文明,才能推动社会更好地前行。
    第202章 参观赤岩族
    赤岩是中枢核心,防卫森严,如今只有担任要职,以及居住在赤岩上的核心技术人员,才可以随意出入,其他人,包括赤岩族人,要再上来,得经过通报才行。
    景平安能随意领人上去,但她定下这些规矩就是安全,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外族人全都带上去,当即先领着她们去镇上里找徵。
    今天赶集,只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徵都在的。
    她听到族人来说安带着一群看起来特别凄惨的女野人回来了,赶紧迎出去,见到安先是一喜,再看到跟在的后面的女野人,倒抽口冷气。
    这些从下游来的女野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全是伤,瘦得跟山里的猴似的,淤伤、烧伤、棍子击打伤叠堆在一块儿,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皮肤,特别是那些出现在头上、脸上的烧伤,落下伤疤后,扯动着面部肌肉,使得人的面容都扭曲了。
    一卷卷安亲手写的兔皮纸信由游鱼族人送回来调派物资,还有物资官押送往返,下游女野人被掳的惨状早已经传遍赤岩族。他们听到觉得惨,待亲眼见到,才发现,安画的那些惨状都比见到的要好一些。
    徵回过神来,向安行了一个礼。
    景平安给徵和雁相互做了介绍,让徵给她们安排住处,调拨食物,以及给她们发一个可以四处走动的通行证,让徵派人带着她们到镇上和周围的村子多转转,看看如今的赤岩族是什么样的。
    如今赤岩族的领地已经按照村镇全部划分完了,徵是镇长,负责管理所有村镇,而下面的各村,又有村长管理自己的地界。养殖、种牧草,维护森林保护野生猎场、巡逻以保障没有猛兽、外族人在各村转悠等,都属于村长的活。
    原本没有人愿意当村长,后来听说可以到森林里巡逻狩猎掌管猎物分配,便又变得积极勇跃起来。狩猎谋生的本事已经刻进了野人的基因里,要有狩猎本事才有安全感,能谁能分配猎物就更是地位的象征。因此,在春天的篝火节后,在秋天时,还有一次秋猎节,猎杀山里那些因为没有猛兽迅速繁殖的食划动物,以防泛滥成灾影响到生态。
    野生动物的毛皮比不过家养的,但因为生活在野外环境,没有家养的舒适,锻造得肌肉更加结实有嚼劲,最重要的是,自家养殖要费劲,野外猎的零成本,还能顺便拥有狩猎的快乐,从展开就变成了比篝火节还要受人欢迎的节日。
    各村的狩猎季全由村长定,白天大家去山里狩猎,晚上聚在村子中间燃着篝火堆,炖烤打到的猎物,全村老少齐出动,其乐融融。
    目前下面还有一个村正在举办,景平安让徵有时间带她们去看看。
    下游来的女野人进入镇子,她们看着周围的院子、房上的木屋、藤桥,眼睛都看不过来,特别是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那么强壮,脸上绽放出来的光彩更是她们没有见过的。
    “雁!”一个叫声从人群中传出来,紧跟着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抱着娃的女野人。
    雁看着跑到面前显得无比激动的女野人,觉得有点眼熟,再一看才认出是自己的族人,当年逃命的途中走散了,族人被亚王的人掳走了,雁再没见过她,还以为没有了,哪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她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那族人告诉雁:亚带我们逃到山崖族,安收留了我们。
    安收留的外族人,有不少住在镇上的,听到下游来人了,纷纷赶来打听自己族群情况。有些人问过才知道,自己的族群已经没有了,有些则是族人相见,哪怕以前并没什么交情,此刻也忍不住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围观的赤岩族人、山崖族人、游鱼族人,无论男女,看着都觉难受,心有戚戚然。
    安画的板画说,掳掠会带来战争,战争会带来毁灭,许许多多的族群在战争中走向毁灭,悄无声息地消失。
    下游的这场掳掠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旱灾、火灾。安的画原本就已经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结合下游的惨状,给了他们深深的警醒。我们不要轻易发动战争,我们一定要强壮,变得更加强大,不能让别人掳掠。
    景平安回到赤岩上时,步正在跟雨母子俩对打。
    雨好像是挑着亚跟步的长处长的,眉眼五观都极为漂亮,喜欢蹿蹿跳跳的,跟活猴似的,步对着脑子好使的安,属于被安排的,对着雨那就没有顾虑了,想怎么捶就怎么捶,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本来雨的性子就有点野,步也是个喜欢野的,母子俩凑到一块儿简直要上天。
    景平安看到步这么大的人了,能跟两三岁的娃打闹到一起,心说:“幼稚”,又挺开心的。人没被磨平棱角披上满身风霜是多么的不易。
    雨看到景平安,大喊声:“安!”撇下步,攀着防鸟网蹿得飞快,还不望朝屋子里望去,就怕呱出来跟他抢姐姐。他抢先一步,从防鸟网上蹦下来,跳到安的怀里,抱住安的脖子,乐得咯咯咯咯笑。
    景平安看他笑成这样子,又是挂在自己身上的,正好顺手,去挠他的痒痒肉。
    雨扭来扭去地躲,就是不下来,最后实在受不了,又翻到安的身后挂着。
    呱正凑到辰的跟前,看她记载天象,还在算着些什么,不太懂,又不好打扰,便只能边看边琢磨,忽然听到雨喊安,心说:“安没这么快回来吧。”随即听到雨笑得跟老母鸡刚下完蛋似的,立即反应过来,安回来了。她起身就往外跑,到门口就看到安正在跟雨打闹,欢喜地喊道:“安”,也抱过去。
    她胖,也不是小时候了,没像雨那样跳到安的身上,而是来了个拥抱,才放开,问:“危险吗?打赢了吗?”
    赤岩辰跟出来,说:“总算回来了。”安不在,呱天天粘着她,都快被烦死了。
    景平安说:“不危险,打赢了。”她把雨从身后抠下来,还给步,又塞了把零嘴给雨,再挠几把雨的痒痒肉,挠得雨躲到步的身后,才比划:暂时放过你。
    雨扮鬼脸,见到姐姐又要进屋子,便没了兴趣,玩去了。大家不让他进屋子,可门敞开着,他能趴在门口看,每次都看到她们坐在那说说说,还要写写写,辰姐姐也是这样的,好无聊。他又捡起自己的小木枪,来到步的跟前,挥舞:我们来打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