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在我家客厅坐了一晚上,手里拿着一本从我书架上翻到的书来看,他们这种人好像是一种中间状态,可以触碰阳间的东西,却保留了阴间人的特性。
我和张处之装作出去买早餐的样子,打车来到乌衣巷,我们很确定小郑没有在身边,才走进二姑娘所在的地方。
没想到这么早那个老神棍就摆好摊子了,他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看报纸。
听得我们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回到报纸上,等我们上了楼才道:“这怎么可能还见得到?”
张处之歪头对老神棍看了一眼,跟着我继续上楼。二楼是关上门的茶楼,虽然没有带多大的希望,但是看到紧闭的门我们还是有点失望。
小郑看着我们吃完了油条豆浆,期间张处之无论如何挑逗,小郑都没有露出想要一尝的表情。
我在租车行里租了一辆车,选车的时候小郑特意让我换了一辆,我本来选的是一辆白色的车,被小郑指着换了一辆黑色的。
我买了两大包纸钱,要是在老家遇见什么老祖宗,也顺便烧点钱过去。
张处之缠着小郑不放就要问明白为什么要换车,小郑不胜其扰这才甩开张处之八爪鱼一般的手脚道:“那白车旁边站着我的同事。”
“勾魂使者?”我立马回道,这么说等会租着辆车的人就要死?
张处之哎呀一声,那要是小郑你不在的话,那租车的不就是我们了?
我觉得就张处之的智商,问出这样的问题纯属故意,但是小郑不了解张处之,觉得非常有必要和他解释清楚。
“你们选不到,那辆白车已经被人预定了,勾魂使者并不是碰运气一般的带人,什么寿命什么方式离开这个世界,都是白纸黑字命运安排好了的。”
张处之一笑挥手道:“那这一趟去王家,难道也有勾魂使者等着我哥?”
一句话将小郑说得愣在原地,他的身体都似乎僵硬了,但是很快又反应道:“命运都是安排好的,无论有没有我,无论你们知不知道。”
张处之露出听懂的样子对开车的我说道:“哥,王家看样子就是你的一个劫,而且不会很好就过的,要不然我们就别去了吧?”
我也听懂了小郑的话,这个王家的劫我是逃不走的,但是可以不必现在去经历。
但是只从见到我爸爸之后,我才发现我对我爸完全不了解,他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病逝了,我们老家是做什么的,现在都有些什么人我都不知道。
我虽然知道我大可以不必去现在去面对,但是,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得去,我应该去,我要是不去似乎就会错过什么。
“我得去,逃避也不是办法,再说我也已经到冥界去走了一趟了,倒也没那么怕死。”
张处之年轻小子,心里的准则还是义气大于天,立马拍着我后背道:“那哥,我也陪你去,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开了半天的时间,这才到达了王家。王家这一片是隔壁镇的管辖地界,我们一路导航问道我家实在不容易。
好在这里厉姓的人家只有一家,而且被问到的人说道厉家,都是那栋荒废的老屋。
似乎我的家族里已经没人再生活在这里了,张处之嘴甜又会套话,很快就从一个大妈口中套出了厉家的历史。
“你们厉家不简单啊,在清朝的时候家里出了京官,修了这栋当地最大最豪华的房子,民国的时候,你祖父又是国民党的将军,解放之后你爷爷散财成了积极的知识分子。”
好像到了我爸爸的那一代,便没有了出息,走了下坡路,房子也废弃在这里。
我站在这栋包含历史沧桑的老屋面前,也觉得自己愧对祖先。不过感慨归感慨,我们谁都没有开门的钥匙啊。
院子里面的杂草都有人腰这么高,一条黄狗从草里跳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一堆孩子站在狗洞门前对我们盯着。
主要是我们还在和他们看不见的小郑说话,看起来就有点像是神经病,说话也有点连接不上。
此刻张处之正在想要套出这里我们会遇到什么,小郑死活也不再开口,我对那些小孩招手,他们都疑神疑鬼地跑开了。
上了石板台阶,张处之在我身后说道:“咱们开门也没人管,这里的草都挡住了,我们就撞开得了。”
我将门锁抬起来给张处之看,这锁正是那古老的鲁班锁,这东西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古玩街玩指给我看过。
当时摊主对我老爸这么熟悉鲁班锁很是好奇,我爸随后说了一句老家锁大门的就是这种,我现在想起来了。
“这种鲁班锁,没有配套的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而且你们看这锁沉、结实,就算用电锯也得费时间。”
听了我的话张处之微微皱起眉头,我看他在想鬼主意,便回头望向院子,杂草头上的天空显得有点阴霾,似乎要下雨。
“你爸也真的是,都叫人带话了,也不顺便告诉你钥匙在哪里,这下我们怎么办,天就要下雨了,我们去找旅馆吧。”
张处之绕过站在最后面的小郑笑道:“危险?我看安全得很呢,连进去都进去不了,咱们干脆直接开回去的了。”
小郑没有受到张处之的刺激而开口,对我看了一眼便跟着张处之往回走。
就这么草率了事,我是见识过我爸的不靠谱的,想来我爸怎么得也是名门出身,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
我拼命回忆有关我爸的事情,忽然想起来我总是赌博,害怕将房子赌出去,出门都是不带钥匙的,他喜欢将钥匙······
我抬头看看屋顶道:“快来,我爸以前总喜欢将钥匙放在高处,我搭你去伸手摸摸这大门的门缝上面是不是有钥匙?”
这是一扇内心是铁板的木门,门的厚度起码也有小指头厚,放一把钥匙还是绰绰有余。
张处之站在我背上,伸手摸下一堆的灰尘,只听得他大喜道:“还别说,知父莫若子,还真给我们找到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