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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8章 腰杆硬了
    普特曼斯一听怒了,盯着这人喝问道:“没听到说话么?不是来报名甲必丹的,就给我滚!”
    “苏老年纪大了,这样会死人的。”这人没有滚,反而继续说道,“他就是我们的甲必丹,没必要换甲必丹的!”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怒意更甚,什么时候自己说话竟然这么不好用了!他当即喝令道:“来啊,把这猴子也抓起来吊这里示众,敢拒绝服从命令的,这就是下场!”
    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两名荷兰士兵就上前抓人。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骚动了起来,不过有士兵弹压着。
    苏鸣岗被吊在那里,虽然被堵了嘴,可却能听到,那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刚才这人就吊在苏鸣岗的身边,同样堵了嘴,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普特曼斯脸上带着冷笑,看了那人一样,心中想着,这群猴子,以前都是挺温顺的,是条好狗,如今竟然敢和主人作对,真是反了天了,就得好好修理一下,让他们长长记性,这里,荷兰人才是主人!
    这么想着,他又转头看向四周的人群,再次大声喝道:“当甲必丹的好处很多,想要当甲必丹的,快点过来报名。总督大人吩咐了,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选出甲必丹,迟了就会被别人抢去,好机会,就这么一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甲必丹的职位,后来变成了用钱来买。很多有点钱的明人,都会抢着买这个甲必丹。那些当了甲必丹的家族尝到当甲必丹的好处之后,往往会对甲必丹势在必得,从而变成家族制的。
    不过此时,普特曼斯说了之后,却依旧没有明人出来报名。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
    这种情况,普特曼斯一开始还没感觉出来,可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来报名,且发现,几乎每个明人都对自己报以仇恨的眼神时,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难道这些东方猴子真得改性子了?不但不温顺,而且还不内斗了,这甲必丹的利益可是实实在在的,按照以前来说,肯定会抢着干,甚至是踩着别人来抢这个甲必丹的啊!
    这么想着,普特曼斯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场地中间,而后小转着圈,看着眼前的这些明人,冷着脸说道:“如果你们中有人害怕,当了甲必丹之后,会被这苏鸣岗的人打击报复,我在这里跟你们强调一次,这巴达维亚,是我们荷兰人说了算。我们荷兰人定下的规矩,谁要是敢不遵守,后果很严重。谁要是敢对我们荷兰人选出来的甲必丹无礼,我们荷兰人会为甲必丹做主,一律吊死!”
    他想来想去,应该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他才不相信,这些东方猴子真会改性子,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自己把话说出去了,总该有人来报名了吧?
    可是,他这次又想错了!在他说完很长一会时间后,竟然还是没有一个明人站出来,全都冷冷地看着他。
    这让普特曼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能考虑到得都已经考虑到了,可这些东方猴子还是如此,难道……难道他们还真是该性子了?
    自己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真会改性子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普特曼斯看来,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人群中又有一个人越众而出。
    看到这,普特曼斯不由得大喜,一番之前那种冷冷地、高高在上的表情,露出笑容迎上去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放心,只要你当了甲必丹,我们荷兰人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打击报复的!”
    谁知,那人根本就没有一丝感激之色,只是一脸正义地说道:“苏老就是我们的甲必丹,没必要换。而且有一点,小人想提醒下大人,我们都是明人,和吕宋明人并没有区别。你们荷兰人已经逼死了我们好多个明人,如今又要吊死苏老,做得过份了,我们大明皇帝知道了,肯定会派军队来巴达维亚。吕宋马尼拉的事,就是一个例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普特曼斯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大喜,变为进惊愕,然后又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以前温顺的明人,竟然敢当面要挟他了,气得他暴跳如雷,立刻指着这人又大声说道:“来啊,把他吊起来,把他也吊起来!”
    很快,又一个人被吊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人群中再没有人出来了。
    这一次,普特曼斯没有再幼稚到,还会以为有明人会主动出来当甲必丹!这些东方猴子,真是要造反了,竟然敢说话威胁起他们的主人来了!
    他有点烦躁地来回走着,就如同一只没头苍蝇一般。
    此时的他,从刚才连续的明人反应上,有点意识到了。
    不管是苏鸣岗,还是后来的这人,他们这些温顺的明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吕宋的事情。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祖国不会抛弃他们,会为他们做主,因此,他们的腰杆子才硬了起来。
    这么一来,就很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性子,前后变化会这么大了!
    以前的时候,他们之所以温顺,是因为他们知道,除了听自己这个主人之外,他们别无选择。他们要想过好,也只有听自己这个主人。因此,他们会互斗,会迎合自己这个主人。明人这个群体,其实就是一盘散沙,狠人容易控制。
    可是如今,他们有了一个强大的祖国,他们就有了向心力。在外面遇到了事情,不但不会再互斗,反而能抱团起来了。
    想明白了这些,普特曼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事情有点棘手了。
    对他们荷兰人来说,巴达维亚的修筑是第一位的,绝对不能耽搁。可如今,这些明人不肯配合是一定了。用那些土著,手艺根本比不上明人不说,而且也很偷懒。有的时候,用了还不如不用!
    原本以为,可以用刑罚,处死这些来要挟明人,可如今看来,这些明人竟然团结如此,不怕这些刑罚要挟,提出了他们自己的诉求。
    如果连死都不怕,那怎么办?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现场就这么僵持着了,这让普特曼斯有点等不下去了。总督还在等消息,可这样下去,就算是天黑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怎么办?
    最终,他等不下去,丢下人赶紧回去找巴达维亚总督了。
    昆看到普特曼斯进门,不由得笑着问道:“有多少人报名了甲必丹?三十还是五十个人?拿来我挑选一个能干又忠于我荷兰的吧!”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地脸色越加不好看了,当即摇头,有点难以解释,至少这件事情,他又没有办好。
    昆一听,有点诧异地问道:“什么意思?没有那么多人?那也没事,我们只要一个甲必丹就可以了,名单拿过来,我选一个!”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不得不开口了:“那些明人改性子了,竟然认定了苏鸣岗当他们的甲必丹,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报名甲必丹!”
    “什么?”昆一听,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常地吃惊,看着他问道,“到底什么个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看来,这事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到现在还有印象。当初苏鸣岗带着大群明人来巴达维亚干活的时候,他欢喜之下就点了苏鸣岗当了甲必丹。当时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好些个人都非常失望。甚至还有几个,私下里偷偷来找过自己,表态过肯定听自己的话,会比苏鸣岗更好用。
    如今自己撤了苏鸣岗的甲必丹,让其他人有了这个当甲必丹的机会,怎么反而就没人了呢?
    普特曼斯把现场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道:“这些明人都听说了,明国强大了起来,如今把势力都扩张到南洋来了。特别是吕宋那边的事情,更是给了他们信心。因此,他们觉得,他们的国家会为他们做主。他们觉得,他们在巴达维亚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因此他们不再听我们的话了!”
    听到这话,昆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喃喃自语地道:“怎么会这样,这么一来,巴达维亚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
    看到总督大人也没有办法,普特曼斯也是无奈,看来明人连死都不怕了,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了。可巴达维亚的工期不能拖延!
    这么想着,他尝试着建议道:“要不,就假装答应他们,还是让苏鸣岗当甲必丹,哄着他们先继续修建巴达维亚?”
    听到他说话,昆抬头向他看了一眼,眼睛有点冷,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道:“不行,如果他们一闹,他们的要求就满足的话,以后还是会闹。难道你觉得,以后我们真要把他们当我们国家的那些工人一样对待?”
    一听这话,普特曼斯立刻摇头,把这些明人当自己国家的工人一样对待,那肯定不可能!
    昆说了之后,心中也有了主意,当即吩咐道:“为了安抚这些明人的情绪,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返工,我们就把吊着的人都放了!否则敢继续抗命的话,全都吊死!”
    这是向明人服软了啊!普特曼斯心中也是无奈,什么时候,外出的殖民者向当地土著服软过了?真是!
    这么想着,他又问昆道:“那甲必丹也不选了吗?继续让苏鸣岗担任?”
    “不,这绝对不行!”昆一听,当即摇头道,“苏鸣岗已经不是只听话的狗,不能再让他管着明人了。甲必丹么,我另外有办法了!”
    “是让那些土著去当甲必丹?”普特曼斯一听,有点吃惊地猜测道,“那些土著都是未开化的人,被明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那些土著有各种缺点,他们也不会不用!
    昆听了,摇摇头道:“不是,传话给刘香,让他派他的手下过来帮我们管着这些明人!只有明人管明人,才能管好明人!懂不?”
    一听这话,普特曼斯不由得恍然大悟。对啊,不是还有刘香海贼他们么!他们这些人,都是明国的通缉犯,自然不可能和明国一条心的,让他们帮忙管理这里的明人,对他们来说小事一桩而已,这完全可以!
    他正想着,就听到昆又说话了,声音有点森然:”我们迟早要和明国在南洋争夺霸权,这些明人以为有了强大的祖国,就可以和我们讨价还价。此风不可长!否则的话,不管是明人,还是土著,都会跑去讨好明国。我可不想这样!哼!“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有点吃惊,连忙问道:“不知道总督阁下有何高见?”
    “等巴达维亚修筑完成之时,就血洗清算!”昆冷声说道,“如此一来,巴达维亚的情况,他们也只能带去地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普特曼斯也很是赞成,否则巴达维亚都是这些明人修筑的。他们回去,岂不是把巴达维亚的情况,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明国那边了!
    于是,两人就都定下了这个对付明人的策略。
    在原本的历史上,荷兰人最终一样屠杀了巴达维亚的华人,血流成河,以至于华人修建的城中河流,全部变成了红色,因此,这条河流最终被改为名“红溪”,史称“红溪惨案”。
    这事传到中原,当时已经是满清的天下,对此事给出的答复是:被杀华侨是“自弃王化”、“系彼地土生,实与番民无异”、是“彼地之汉种,自外圣化”,因此华人遭屠杀,“事属可伤,实则孽由自作”,“圣朝”无须加以责备。
    而在这个位面上,殖民者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的殖民本性决定了,屠杀的事情依旧会发生,不管是什么理由。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明人就根本不是人。可如今的大明已不是原本的大明,他们想屠杀明人,也要问过强大的大明,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