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诚负责半岛六年的时间,总算历练出来了。
许多屌丝总是为自己抱不平,但真心的说,有的事情,屌丝们确实要付出很多,才有可能达到官二代、富二代们的程度。
不说别的,象陈志诚这样的,生长于高官家庭,整日里目孺目染的,都是如何操弄手下,如何运作一个部门的事情,只要他们真正用心去干,很快便能上手的。
六年的时间够长,再加上陈志诚经过许多事情的历练,也成熟稳定了许多。这便让他很快便让半岛的各方面都走向了正轨。
半岛的橡胶产业园已经投产了,各要塞军事驻地也在他的安排下投入了使用。其它热带的农场也顺利的开展,包括农产品加工,城市和港口的建设,也都卓有成效了,陈志诚确实有资格期望更大的发展平台了。
如今接任他的,是从西湖省副省长履任的刘川。虽然管辖地方小了许多,但重要性却是不以前可比。刘川能充任这里的首长,自然是无话可说。
再说了,不说陈志诚想要更大的发展平台,他的媳妇,魏秀均也向往着都市的生活。
她的借口很是正当:“我还是不想要咱们的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再说,你在这里干了那么久了,也该换个地方了。”
任何时代的女子大概都以为,能住在大的地方,便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了,魏秀均作为一个知识女性,大概也不能免俗了。
陈志成初来首都,高层们还没有确定好他的工作安排,如今让他负责这一摊子事,也算是高层们对他的进一步考验吧。
原以为自己最起码能成为一部之长的陈志成,未免有些小失望,接下来的便是,这群满清的老少爷、大姑娘小姐妹们,有得苦头吃了。
每天里不到五点钟,陈志成就会准时的吹着喇叭,驱赶着这群人起床。
除非真的生了病,由大夫确诊了的。只要是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哪怕是裹了脚的小女人,一概都要起床,晨跑。
小脚女人跑不动?可以减量到一半,但一千米的距离,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终点。
“如果连慢跑都达不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只会给共和国增加负担。共和国才不会养一群废物。要么坚持,要么给我滚。”陈志成倒是不留一点情面。
再说,他现在家中有魏秀均看着,以前还荒唐的往家里领过几个印第安女子。如今一大家子快十个小孩了,对这些投以或哀怨、或妩媚眼神的女子,陈志成是根本不买账。
滚?如今在这异国他乡,让他们这群小脚女人离开这里,除了死,他们再也想不到还有别的路子。
那好,那就只有选择坚持吧,没想到这一咬牙,除了练病了几个体质确实差的,大多数倒是坚持下来了。
接下来,她们也确实感到了晨跑的好处,不说生病少了,如今走起路来,步子也轻快了许多了,人也感觉精气神更好了,当然,对接下来的晨跑,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接下来的工作,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
男人们去发配到各公厕,各养殖场,各个粪坑,每人一对木桶,不管他们能挑多少,都得挑上一点送到菜地里去。
其实不是要让他们干多少活,对了,就是要恶心他们。反正就是,什么东西越能让他们感到他们恶心,就逼着他们干什么。
要是他们不想干?那对不起,那抽得人死的皮鞭马上就会向他们招呼。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忍着,捂着鼻子,干了吧。
女人们呢,管他以前是夫人、小姐,还是丫环、奴婢,不让他们帮着喂猪喂鸡,就是让他们帮老人搓脚,帮流浪汉洗衣服。
他们以前不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么?那么好了,什么人什么活他们以前最看不起的,现在就让他们干什么?
不想干,那是肯定不行的,饿肚子是小事,还要把他们揪到公众场合,让群众集体来批判他们好逸恶劳,不尊重劳动人民的做法。
想死?更加没门,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而且白天干活,早上晨跑,晚上还要接受没完没了的“我有罪,我要替自己赎罪,”“剥削劳动人民是可恶的,”“劳动光荣,懒惰可耻,”等等等洗脑运动。
刚开始他们可以当这些不存在,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再坚强的人,也经不住反复的有人在他们耳边念叨着。不要一个月,他们就几乎变成行尸走肉。反正只要陈志成吆喝一句什么,他们就会去做什么。
这就是陈志成结合自己的新兵训练,再加上从父亲那里的洗脑运动总结出来的经验。按他那个早已不知在哪里的老爸,那个很善长于政治斗争的老革命者的话说,就是要将这些人的人格彻底碾碎,将他们的人格和尊严撕得粉碎,第一步,就是要将他们变成一群简单、服的人。
当一个月过去,几千人都基本上都老实下来的时候,陈志成宣布可以休息一天的时候,这一群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的人,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
“骗人,都是骗人的。说什么这里是天堂,这里就是一个活地狱,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地狱。”趁着周围无人的时候,曾阿牛忍不住偷偷对着曾国荃大吐苦水。
“住嘴,”曾国荃小声地低斥道,谨慎的看了一眼,没发现别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又恼怒地瞪着他,“你不想活了,可别拉上我。天堂或是地狱,现在都不要管,先让自己活下去,才能知道明白未来到底什么怎么样?再说了,这段时间大家集体去城市农庄考察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百姓,过的日子确实比大清的舒服得多了。这里,至少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堂。你要是不想坚持下去,那只怕就要真进地狱了,那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相对于其它人,曾国荃这个曾经也在历史上留下守名字的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洗脑的。虽然那些论调一直在他耳边响着,但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思考。
生在大清,作为地主子弟,家中拥有良田千亩,一家子大大小小只要不犯错误,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象他们这样的子弟,只要读好书,闲暇的时候遛鸟狎妓啥的,都不是有问题。
以前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谁要自己的命那么好。
可现在他蓦然发现,那些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头奔波的百姓们,他们甚至温饱都达不到,他们做着这世界上最辛苦的事情,还在承担着多达一半收入的田租以及无穷无尽的赋税、瑶役,遇上灾荒年成,他们甚至还要卖儿卖女。
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都是因为他们这群地主子弟太贪婪,只顾着自己穷凶极欲的好日子,连活路都没有给人家留下一条啊。
虽然曾家作为积善之家,没有做那过逼良为娼的恶事,但自己这一家子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却能过着十分富足的生活,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想起这些,不由得让曾国荃小小的脸红了一阵子。
仅仅休息了一天,许多人还没有缓过气来,他们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接受陈志成及他的马仔们的又一轮肉体和精神的摧残。
每天五点钟起床的晨跑已经成了习惯了,倒也不是问题。接下来的活儿,也不会刻意安排他们做那些特别恶心的事情了。在农场里,也是其它农场工人干什么,他们同样干什么——男人们锄草、耕地、施肥,女人们帮着收割,做饭、洗衣。
平常觉得挺简单的事情,如今让他们拿在手上,却是感觉那么的笨拙。做农民不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么,怎么那些傻不啦叽的农民们做起来那么游刃有余,而他们这些读书人,做起来却是如此的吃力?
经过前一段时间那段刻骨铭心的恶心的训练,这时候的他们,对农民们也没有以前那种趾高气扬的态度了,碰上不会的,他们也会小心的请教一番。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他们之前十分苛刻的农民们,在他们面前却是如此的和善,甚至在和他们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很明显的恭敬。
这让他们身为老爷,或是读书人的优越感,不自觉的就涌了上来。
但是,晚上接下来的整风运动,又让他们大喊吃不消。
数千人,分成十几个队,跟着那些陈志成的马仔们,一遍遍反复的呼喊着:“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是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共和国的荣辱,人人有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或者是“警钟长鸣,不忘国耻,驱英赶法,还我尊严。”人们亦人云亦云的跟着叫喊,根本不去想象这共和国和满清受过的侮辱有啥关系。
在中国人朴素的心里,敢情还是认为,天下的华人都是一家人啊。象骆某辉、李某耀那种认了个外国干爹就忘了根本的奇葩,毕竟还只是少数。
或者“打倒一切土壕劣绅,”“打倒一切帝国主义反动派。”“共和国万岁。”“爱我中华,爱我西岸。”…
等等云云。
虽然还不知道西岸共和国和满清有什么关系,也不清楚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还有那个中华,作为读书人,以前也偶尔听过。但这一切如今都没有关系,反正他们就是被要求反复的背诵、朗读,传唱。
他们是中国人,他们也是共和国的一分子,不管他们有没有理解,反正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了。
这段时间,赵文礼和徐永全等大佬们也专门来看了一下。看着众人神经质念叨着陈志成教他们的那些口号,徐永全倒是没有吭声,赵文礼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陈志成:“或许,我们该编个陈志成同志语录才是?“
“不,不能啊,哥。“陈志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但这话立即就让他紧张了。
“别紧张了,“赵文礼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我们是谁啊,我们可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还想着建设民主共和国呢,怎么可能会为了这句戏言上真,真以为是你们那位听不得反对意见的太祖,一听到有不同的声音,就要把人家搞死啊。“
陈志成露出感激的神色,赵文礼继续无奈的说,“我知道,这也是目前的权宜之计,虽然有些落于下乘,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了。其实更有说服力的,是把我们的共和国建设好,让我们的制度、文化、习惯等等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耳濡目染,慢慢的感化和影响他们才是正道啊。但那个目前看来,太慢了,也只好采用你这样的办法了。”
走的时候,赵文礼还摇头道:“共和国的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啊,未来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而当又一个月过去,陈志成宣布整风运动结束,并宣布说,共和国已经向他们敞开大门,只要他们自愿,他们可以选择去共和国的农场、工厂、军队,并顺利成为共和国的一分子的时候,人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传说中的天堂,这便就是要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