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廷琛的目光很沉,还迸射着凶光。
他将宋晚薇拉回来站在地上,然后抱着被子去了卫生间,将被子打湿之后又拖出来,刚要往门上盖去,就听得“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灼人的热浪,将阮廷琛给扑倒了。
宋晚薇也被热浪冲了一下,只是懵了一瞬间,她就连滚带爬地挣扎往阮廷琛的方向跑:“廷琛!”
阮廷琛虽然被冲倒了,但是他抱着浸水的被子,所以没有被火烧到。
他咬咬牙,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拉着宋晚薇往窗边走。
门被冲垮了之后,火焰在房间里肆虐。
直面猖獗的火焰,宋晚薇终于失去了之前的表面冷静,她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没有任何时候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廷琛,你没事吧?”宋晚薇一边流泪,一边检查阮廷琛,看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
两人相互扶着站起来,宋晚薇才听见楼下有人在用力喊她的名字。
“晚薇,宋晚薇!”晏青几乎是声嘶力竭:“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晚薇压住心中的慌乱,对他喊道:“门被火冲开了,让隔壁快一点!”
床垫已经被彻底挪开了,但是隔壁的男人迟迟不跳,还嚷嚷着:“再过来一点啊,这根本接不住我啊!”
宋晚薇心中焦急,但是她知道此时只能安心等待。
但是火势不等人,要把这个房间烧透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宋晚薇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即便是他们在三楼,楼下的人也能看见他们的房间火光冲天了。
晏青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冲着那男人吼道:“你他妈快跳!你想死别人还要活!”
男人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直接从窗户翻出来,但是他拉住了二楼的窗户,仍旧是没有掉下去。
“拉近一点啊,从这里下去我会死的!”男人瑟瑟发抖。
“那是二楼,你就算直接摔下来也死不了!”围观人群也有人看不过去了,开始催促他。
阮廷琛突然站起来,将湿透的被子裹在身上,又将宋晚薇拉过来,用被子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然后把绳子收回来,在腰间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
宋晚薇被迫跟阮廷琛紧紧贴在一起,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颤声道:“廷琛,你要做什么?”
“来不及了。”阮廷琛垂眸看了看高度:“被子有些厚度……”
“不行!”宋晚薇阻止道:“很快就好了,我们再等等好不好?就算要直接跳下去,也得有垫子才行啊。”
“晚薇,绳子为什么收回去了?你们在做什么!”
宋晚薇已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满眼都是阮廷琛坚毅的神色。
“别怕。”阮廷琛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宋晚薇的额头,然后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扒着窗框站上了窗台,脚下的木头窗框吱吱作响。
“阮廷琛!”晏青几乎疯了:“你想做什么!”
而那边又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男人终于体力不支,从二楼掉下去,勉强掉在了垫子上。
“哎哟!”男人嚷嚷着:“好痛!浑身都痛!我是不是骨折了?!”
众人不敢动他,生怕给骨折的人带来二次伤害,谁都不愿意担这个责任。
晏青走过去,一脚把那人踹开了,男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怒火冲冲地站起来等着晏青:“你干嘛!”
“骨折?”晏青看着他不三不四的站姿,冷笑一声:“我会把你打成骨折的,这话你记着。”说完,就对周围吼道:“赶紧过来帮忙搬垫子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起去搬床垫。只是给床垫灭火的时候,已经被浇得湿透了,所以搬起来特别沉,好几个成年男人搬起来也挺吃力的。
宋晚薇被阮廷琛揽着勉强半蹲在窗台上,根本不敢回头看室内,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烧起来了。
“廷琛,我们……”宋晚薇声音发抖地说了几个字,还没说话,就被阮廷琛打断了。
“准备一下,马上就跳了。”阮廷琛说完,搂着宋晚薇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嗯……”
两人都紧紧盯着不断靠近正下方的床垫,每个人都用尽全力,但是时间还是一秒一秒地过去。
终于,在宋晚薇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被点燃的时候,阮廷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抓紧我。”几乎是同时,宋晚薇感到一阵翻天覆地的失重感,阮廷琛带着自己从三楼跳了下去。
下坠过程中,宋晚薇几乎失去了意识,甚至已经在大脑中回忆了一遍生平,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最遗憾的是还没有跟阮廷琛说,他的失忆其实不怪他。
整个过程好像很漫长,但又好像只有零点零几秒,比一次呼吸还短暂。
回过神来的时候,宋晚薇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地了,而且意识清醒,身上没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她仰躺着,茫然地看着周围凑过来的人,有人给他们弄开绑在一起的绳子,有人把她扶起来。直到脚下实实在在地踩着草坪,宋晚薇还有些没回过身来。
“阮总怎么办?他好像晕过去了!”
嘈杂之中,宋晚薇的耳朵捕捉到了这句话,她立刻低头去看阮廷琛,发现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垫上,紧闭双眼。
回忆涌入大脑,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刚才,阮廷琛就是这样紧紧抱着她,自己垫底,给她当了人肉垫子。
“廷琛?”宋晚薇轻轻喊了一句,当然没有任何人听见。
她于是直接跪在了垫子上,伸手去摸阮廷琛的脸:“廷琛,你醒醒啊。”
周围的讨论声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宋晚薇,各怀心思。
只有晏青蹲下来,对宋晚薇说道:“晚薇,你现在别碰他,他有可能骨折了,不能随便移动。医生在婚礼场地检查受伤的人,等会儿就过来了。”
宋晚薇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看着阮廷琛昏迷的脸,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泡在滚水里,痛苦难言。
晏青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