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的门铃被人按响。
森鸥外眼睛一亮:我去开门。
门外,13岁的夏油杰提着拜访礼物,礼貌的没有四处张望。
森鸥外打开门,就看到头发刚刚过肩的男孩子乖巧的站在那里。屋外的空气很闷热,刚一开门一股热流就朝屋子里涌过来,森鸥外侧了侧身,说:是杰啊,外面很热,进屋吧。
不了。夏油杰摇摇头,然后把礼物递给森鸥外:这是我妈妈做的甜点,爱丽丝和阿治应该会喜欢。
森鸥外收下礼物,也没挽留这个孩子,目送着对方离开。
夏油杰是他右边邻居的独子,因为霓虹的礼节是到了新家要拜访邻居,森鸥外在安顿下来没多久就给两边相近的邻居送去了拜访礼物,由此认识了周围有哪些人。
既然要在这里定居下来,当然要获得大量的情报。
在本源世界没修复好之前,知道【书】的真相的森鸥外最好不回去,因为某些原因就算忘记了一切的太宰治也不可以,阿文倒是能回去,可它回去又能干嘛?
相反,现在这个世界是个宜居住的地方,很适合作为一个固定锚点,还有相似的能力能容纳森鸥外的异能力体系,而且是现代社会,森鸥外可不想跑到古代养孩子。
所以人情关系和情报的来源就显得非常重要。
右边是一家三口,当普通白领的夏油先生和家庭主妇夏油夫人以及他们上初中表面乖巧实则傲气的儿子夏油杰。
左边也是一家三口,一对比较年轻的禅院夫妇和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年轻的夫人是一家之主,负责在外工作,男人是家庭煮夫,负责带孩子。不过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身上的煞气太重了,就算努力隐藏也会不经意间露出点本来面目。
左右两边的邻居看上去普普通通但都不普通。
夏油夫妇很普通,但他们的儿子一点都不普通,因为普通人不会不着痕迹的绕着咒灵走,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咒灵。
禅院夫人很普通,但她丈夫一点都不普通,禅院甚尔身上总是带着一条丑丑的、看久了诡异的觉得长的不错的虫子咒灵,至于他的儿子?长大了多半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至于森鸥外自己?他不过是个可怜的单亲父亲罢了。
第四章
森鸥外在看自己的存款。
在挣扎着写了两页不明所以的文字后,森鸥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同样都是森鸥外,怎么他就没有那种写文天赋呢?
森鸥外安慰自己只是暂时没有灵感,然后转头准备开始搞投资。
如果靠写文吃饭的话那么他和太宰都会被饿死。
还好存款还算富裕,按他这个花销未来几年内肯定没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假身份也太有钱了。
森鸥外这段时间不是没查过这个身份的背后信息,但大概这个身份是【书】弄出来的,导致他什么都查不出来,线索经常在奇怪的地方断掉。
哇!阿治好棒!另一边,金发碧眼的爱丽丝拍动着手,注视着把最后一块拼图放到正确位置的半岁多幼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豪。
阿治轻哼一声,捏着拼图啪一声盖到拼图上,然后微微仰头,眼睛亮闪闪的转头向森鸥外的方向看过去。
森鸥外不负所望,关掉电脑朝阿治走过去,并且夸奖对方一番。
孩子是要夸奖鼓励的存在,就算是阿治也不例外。
阿治听得懂,脸色红扑扑的,他扒住森鸥外的手臂(森鸥外坐在毯子上),小腿一用力,忽的就站了起来。
森鸥外愣了下。
忘记了过往一切、身体年龄又会影响心理年龄的太宰治其实还挺像一个小孩子。
不,他现在就是真正的小孩子。一个不太爱说话,开口就是叠词,声音软嫩,又因为喝了两个月奶粉浑身都散发着奶味的小孩。
森鸥外的感觉很微妙。
十六岁的太宰治满身阴郁,眼神荒芜,行走在黑暗里,他很少看到他像个真正的少年人一样充满活力除了和中也待在一起的时候;再看看面前这个是脆弱又充斥着生机的新生啊。
阿治似乎很不满意森鸥外发神的表现,生气的拍拍森鸥外的手臂,然后高估了自己,脚步一迈,身体直接没稳住往下倒,看上去很像是主动投怀送抱。
森鸥外轻笑几声,十分自然的接住阿治。
这时,爱丽丝幽幽的开口:林太郎,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呀。
森鸥外从容道:没办法,阿治实在是太可爱了。
爱丽丝鼓起双颊,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森鸥外从兜里拿出一叠识字卡,任由阿治踩上他的大腿,伸手扯他的头发,接着还嗷呜一口咬上他的侧脸。
森鸥外:嘶
阿治已经在长牙阶段,咬人还是很痛的!
爱丽丝笑了起来:林太郎活该!
自从阿治能够站起来,就不在满足爬行,开始扶着家里的小栏杆(森鸥外特意定制的)四处走,最开始只能走一小段路,但很快就能慢慢开始跑了。
森鸥外都心惊了,问阿文:这正常?
正常孩子这个阶段能站起来就不错了,能四处跑是一岁多才能完成的事,这也太提前了。
森鸥外虽然在福利院待了四年,但他并没有带过五岁以下的孩子,虽然是个医生,但并不是专业的儿医,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发育并不怎么清楚。
阿文道:森先生不要那么紧张啦,阿治的体质比普通孩子好很多。或者说是太好了,几乎是人类能达到的巅峰:再说了他可是太宰治!不管发生什么在他身上都是能理解的!
阿文终于暴露了自己宰厨的本质。
【书】的本体喜欢太宰治,作为子体的阿文也超喜欢!
森鸥外微妙的被说服了,阿治虽然是个真正的孩子但又不是个真正的孩子
禁止套娃jpg.
阿文又道:看来过不了多久森先生和阿治就能去异世界完成任务了呢!
说到这个,森鸥外就很无奈:异世界危险未知,带着一岁不到的阿治过去
森鸥外脑子虽然好使,但武力方面勉勉强强能够自保而已。
有时候绝对的武力能碾压一切阴谋诡计,更何况带着这么小的太宰治就是明晃晃的弱点。十六岁的太宰治能够独当一面,但一岁都没有的太宰治话都说不圆!
森鸥外很怀疑阿文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然而阿文捧着小脑袋,翠绿的眼睛跟着四处跑的阿治移动,说:他现在已经能听懂对话,有理解和记忆的能力。我想要让他在没回忆起过去之前,去看看辽阔无边的世界,尽管这很危险。
森鸥外沉默下来,他终于明白了阿文的意图。
几秒后,森鸥外接住朝他跑过来的阿治,失笑道:说的我像后
森鸥外哽住了。
一股宛如吃了翔的心情在他心里蔓延起来。
林太郎!
稚嫩的声音响起,森鸥外条件反射的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哈哈大笑:我没叫你!
既然不是爱丽丝,那就是
森鸥外低下头。
阿治不负所望的又喊了一声:林太郎!!
森鸥外:我死了。
第五章
从会说林太郎的阿治就像开了灵窍,在森鸥外的有意教导和观看电视以及日常说话中,不到两个月就已经能用不算短的句子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想要的意思。
与此同时,森鸥外初步与左边的邻居建立了随时都能断掉的友谊关系,而右边的邻居因为过于热情,夏油杰小少年已经不是第一次提着自家妈妈做的各种食品上门了。
秋日的七户町开始慢慢冷起来,阿治还在睡觉,虽然他天赋异禀能说会唱能跑能跳,但还是保持着一个幼儿应有的作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在睡觉,而森鸥外会在空闲时候阅读大量报纸和书籍,此外还要适应身体内日益增多的咒力,并且琢磨自己的术式。
先前有提过,森鸥外的身体被阿文做了些调整,能够适应各种世界的力量体系。咒力的产生方式和运行轨迹和森鸥外本身所带的异能力【vita sexualis】所不同,异能力是森鸥外一部分灵魂的表现方式,类似与半身一样紧密的存在,可以看作是一个整体。
在森鸥外本身的世界里,异能力者与异能力基本可以画上一个等号。
但咒力不同,咒力产生于咒术师的负面情绪,能否成为咒术师是天生的,如果生下来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那么直到死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咒术师。
而在咒术界,有咒力的人和没有咒力的人宛如两个不同的物种,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在咒术界甚至不被当成人来看,其中的黑暗污垢像腐败的陈皮橘子一样,散发出令人恶心的味道。
森鸥外的咒术本质是【构筑】,理论上能够构筑一切,无中生有,但实际上需要庞大的咒力作为基础,还要有幻想与理论作为支撑,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森鸥外觉得,这个【构筑】术式很适合智商超高的中二病。
他自觉早就过了会做梦的年纪,这个术式简直是在为难他这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窗台被人叩响,森鸥外放下书抬头,一个黑发的孩子被人举着送到他面前,然后下一秒,孩子被放到桌面上,禅院甚尔懒洋洋道:惠先放你这里,我过会儿来接他。
说完,他直接走了。
森鸥外和面前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禅院甚尔这种寄养行为在这个月里是第二次,也是双方维持那随时都能断掉的友谊关系的来源,起因只是某次森鸥外出于人道主义给禅院甚尔的儿子惠递了一瓶冲好的奶粉,似乎就被禅院甚尔单方面认定为可靠。
虽然禅院甚尔看上去靠不住还有着轻浮的不正经姿态,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好父亲。他或许有什么事不太方便带着惠,所以才将惠放在森鸥外这里。
森鸥外在脑海里给禅院甚尔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在桌子上摇摇欲睡的惠给抱进了卧房内。
接着把惠放在了阿治旁边。
惠在被森鸥外抱起来时就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此刻沾到了床睡得更加安稳。
这是个真幼儿,比阿治还要小一些。
森鸥外找出自己买的相机,咔嚓一声对着两个孩子就是几下。
两个小时后,阿治伸着懒腰醒过来,盯着还在睡觉的惠看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吃完早饭的阿治对着森鸥外念早报。
电视里在播放科普类节目,屏幕上的海胆在海水里移动。
阿治:林太郎!是海胆酱!
等之后森鸥外把睡足了的惠抱出来放在毯子上,才反应过来阿治说的海胆酱是谁。
惠惠的头发已经长了起来,支楞在脑袋上张牙舞爪的像颗小海胆。
森鸥外:想到太宰对中也的蛞蝓,再看看惠的海胆,阿治是不是特别喜欢给不讨厌的人取外号?
直到中午,禅院甚尔才回来,并且把惠给接走。
这样平静且毫无波澜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森鸥外的商议下,做任务的事推迟到了新年过后。
而秋日,也在不经意间就结束了。
冬季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早,阿治戴着小手套和爱丽丝以及夏油杰堆雪人。
这个年纪的夏油杰其实并不喜欢和小孩子相处,但阿治是个例外。
在一次次的拜访中,他早就发现森津治的聪慧之处,最开始是教阿治说话,然后莫名其妙开始教阿治数字,几个月下来,森津治已经学完了小学课程,除了写字还像狗爬等到森津治能帮夏油杰做数学作业的时候,夏油杰才惊觉这小孩和普通孩子完全不同。
夏油杰:......
完全比不过一个孩子该怎么办?
第六章
冬日的雪令所见之处银装素裹。
森鸥外通过书房的窗户看了眼外面阿治他们跑动的身影。
幼小的孩子穿的像是只小企鹅,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脑袋上戴着厚厚的帽子,跑动间帽子上的猫咪耳朵一颤一颤。
在四处搓雪球子的阿治抬起头来,下意识去看书桌后的森鸥外。
森鸥外灰紫色的眼瞳中盛满笑意和柔和,阿治歪了歪头,感到安心的他不再去看森鸥外,开始专注的捏雪球。
森鸥外笑了笑,低头细细写自己的文字。
【
......
我以前也养过孩子。但这一次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
心里似填了一团软和的棉絮,每天都过的充实无比。我原以为养他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不过很快我就明白这个想法能算是天真。
养孩子与养孩子之间原来也有区别。
一方出于没有事干随意养养,给予他们顺手为之的关爱,对待他们和家养的宠物没什么区别;一方出于某种冲动,在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付出的太多,却又甘之如饴,心里怀着某种祝福和期待,注视着他慢慢的长大成人。
......
现在回头一看,惊觉自己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最优解建立在完全清晰的理智之下,感情也在算计之中,包括自己也是身处其中的棋子。
抛弃了最优解的我,相当于主动放弃自己最有效力的优势。
唉。
再次感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果然人老了就会变得感性吗?
......
】
啪塔一声一团雪好巧不巧扔到森鸥外的本子上。
森鸥外抬眼看去,就看到夏油杰有些讪讪且不好意思的神色,爱丽丝在那里哈哈大笑,阿治堆了一团看不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周围还围了一圈搓的滚圆滚圆的雪球。
夏油杰对森鸥外道歉,森鸥外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他简单的把雪从本子上拂下去,见字迹没有被润湿的迹象,便把本子合上,把孩子们叫回屋里,一人递一碗早先准备好的热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