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麻了,那种全方位被幽砚碾压的感觉又来了。
数秒对视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这次还真不怪你笨,毕竟以你这点微弱的修为,确实无法分辨旁人的灵息。
幽砚说着,伸手轻轻揉了揉亦秋额前的头发,其实我们出发那日,陌水城中已没有了朝云的灵息。
亦秋顿时恍然大悟。
她还记得七夕那日的晚上,她闲着无聊,便问幽砚能不能感应到大家都在哪里。
当时幽砚给出的回答是一个回了客栈,两个还在灯会。
所以说,七夕那夜,朝云是还在陌水城的。
换做以往,朝云每次离去都会给洛溟渊和江羽遥留下个离开的理由。
然而这一次,大家不过是睡了一觉,朝云便一声不吭地忽然失踪了,这铁定是出事了啊!
那你也不说一声?亦秋一时仿佛失去了人类的言语功能,呆愣了好半天,才将话说了下去,你,你怎么就这样就这样看着洛溟渊和江羽遥傻乎乎地做了一路的记号啊?
不然呢?幽砚反问道,告诉他们,朝云出事了,你觉得,他们是先救朝云,还是先救熏池?
亦秋张了张嘴,没能说得上话。
幽砚说得确实没错,事有轻重缓急,对洛溟渊和江羽遥而言,朝云显然比熏池更为重要,真要让他们知道朝云出了事,只怕是熏池望穿秋水也等不来江羽遥这位大救星了。
可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吧亦秋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
你嘴把门吗?
我嗯,你说得对。亦秋说着,皱了皱眉,又一次问道,可是幽砚,如今夫诸祸斗一事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为什么还不把此事告诉大家啊?
守株待兔不好吗?幽砚淡淡反问道。
搞半天是因为懒。
也对,这鸟女人一向如此,只要能达到目标就好,旁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就算朝云救过幽砚,对幽砚而言算不得旁人,可朝云在人间又没得罪过什么人,还能出什么事呢?
忽然消失了,八成就是被翳鸟带走了呗!
虽不知翳鸟到底想做什么,可她那么喜欢朝云,还能伤了朝云不成?
如此一想,亦秋便发现自己也不怎么着急了难怪幽砚半点都不在意啊。
那,那既是如此,我们亦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要继续守株待兔吗?
你说呢?幽砚问道。
亦秋摇了摇头:我可不敢说!
幽砚不由得笑了笑,道:你说心里话便是,我还真能炖了你不成?
亦秋认真想了想,低声道:我其实是想去找朝云的,毕竟我们现在太被动了,要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那岂不是每天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幽砚望着亦秋沉默了片刻,忽而轻轻「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提起这些仙啊神的,你倒是分外积极。
我亦秋不由得紧张起来,你,你你,你这话说得就很有歧义了,我,我没有白鹿和小热狗也不是神啊,我一样很积极!
走吧幽砚说着,站起身来,灵力稍稍一震,便将身上沾着的尘土尽数抖落。
走?走哪亦秋愣愣问着。
下一秒,她忽然被幽砚搂住了腰际,接着只听得身后传来展翼之声,便连一句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已被幽砚带得飞上了天空。
亦秋!幽姑娘!你们去哪儿啊?江羽遥向前追了两步,目光怔怔地望着天上似要离去之人。
洛溟渊听见动静,也茫然地从火堆边站了起来,将目光望向了天上的幽砚与亦秋
他的手里还拿着两条快熟的烤鱼,那香味儿都飘到天上来了,看得见吃不着,可真要命啊
亦秋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心道自己要是晚点问这事儿,兴许还可以吃顿晚餐再走。
幽砚于空徘徊片刻,似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说出了一句:后会有期。
亦秋见了,也只得向他们招了招手:江羽遥,小猪蹄子,我和幽砚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啦!
说罢,便被幽砚带着飞离了这片山林。
身后并没有任何人追来,毕竟大家不过萍水相逢,本也不是非得同路之人,谁都没有资格将谁强留在身侧。
亦秋本以为大家还会同路一阵子,直到解决翳鸟之事,却没想到,这事还没解决呢,她便又一次与主角们分开行动了。
不过也是,幽砚向来喜欢独自行动,只怕在她的眼底,能够互帮互助的「伙伴」全都只是一种负累。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他们。幽砚忽而开口说了句话。
亦秋渐渐飘远的思绪,瞬间便被幽砚这一句话拽了回来,她思忖片刻,道:如果你想和他们同行,就不会一声不吭直接带着我走,既然你这么做了,那便是不想与他们同行吧?
幽砚听了,不禁笑道:越来越聪明了。
亦秋忍不住开心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只会否认我呢!
幽砚不再多言,只是加快了速度,目标似是十分明确,想来对翳鸟与朝云此刻身在何处,已是了然于心。
果不其然,这都没飞多会儿,亦秋便见幽砚收起了双翼,将她带入了一座无比陌生的城。
所以朝云是被翳鸟抓来此处了吗?
不得不说,这里离刚才那座山也太近了,翳鸟这般时时刻刻盯着两位主角,只怕是在算计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吧?
亦秋连忙紧紧跟在了幽砚的身后,一双漂亮的杏眼不停地打量着四周,很努力地想要抢在幽砚出言提点之前,找到这附近最不寻常的地方,以此来证明自己其实并不笨。
可她跟着幽砚一走就是好半天,什么异常之处都没有感应到,便被幽砚带进了一家看上去生意十分不错的食肆。
可恶啊,这就找到了吗?她可是一点异常的灵力流动都不曾察觉啊!
算了,这都是实力上的碾压,绝对与智商无关!
亦秋这般想着,目光不由得警惕地扫视起了四周的食客。
就在此时,幽砚直接将她牵至了二楼的雅座,同小二点起了餐食。
亦秋不由得眨了眨眼,在小二拿着菜单离去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幽砚淡淡应道:吃饭
亦秋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们只是来吃饭的?
幽砚反问:不然呢?
亦秋皱了皱眉:翳鸟和朝云不在这里啊?
幽砚再次反问:你觉得呢?
亦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幽砚走这么急,就是为了抢在翳鸟反应过来之前搞一波偷袭!
结果呢?她认认真真观察了一路,最后观察了个寂寞,幽砚竟真就是来这里带她吃饭的
你,你吃个饭,飞这么急干什么啊亦秋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一下。
这太阳才刚下山呢,吃个饭都跟赶投胎似的,不至于,真不至于。
你饿了幽砚说着,静静望向了亦秋。
啊?我有吗?亦秋无意识地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没有啊?那你望着那小子咽什么口水?幽砚挑了挑眉,悠悠问道,他有那么秀色可餐吗?
有亦秋说着,见幽砚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连忙补充道,我是说那鱼,他手里那两条烤鱼,颜色特正,还飘着香
说完,她又忍不住抿唇咽了咽口水。
幽砚没有说错,她确实开始饿了,就是先前脑子太乱,都没发现肚子已经空了。
不过,比起食肆里丰富的菜式,她还是更想吃烤鱼,毕竟走前刚好看见了,她也确实好久没吃过了
幽砚:那鱼,看上去味道一般。
亦秋:可原文里说过,她也确实试过,小猪蹄子厨艺很好的。
幽砚:要是想吃,回头我给你烤。
亦秋:诶?
这是鸟女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第102章
亦秋倒是记得,当初还在魔界的时候,幽砚确实每天都会亲自做饭做菜给她吃的。
魔界贫瘠,不似人间,并没有那么多好的食材,但不得不说,幽砚做的饭菜,味道一直很不错。
不过这个鸟女人啊,自从来到了人间,便一直这般懒散,能花钱绝不动手,不管吃的喝的,都要有人亲自送到她的面前。
亦秋不禁想,这或许是因为,从前的鸟女人一直都处在一种高度警惕的精神状态之下,所以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没有人会伤害她的地方,她也想要过点轻轻松松的安稳日子。
魔尊这个名头,听上去是很威风,可实际上谁若真有本事将她杀了,下头也不会有多少反对声的。
毕竟魔界不似人界与天界,大多数魔族连活着都很困难,它们的尊卑意识自然没有仙神与人类那么强。
对他们而言,一位「君主」明智不明智,残暴不残暴,正统不正统的,统统与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只在乎自己效忠之人是否强大,他们只知道如今是谁当权便听命于谁。
就像《枯枝瘦》原文大后期写的,洛溟渊堕魔之后被幽砚假意推上了魔尊之位,在唤醒上古凶兽「蜚」后,与之联手,并率领群魔同天界正式开战。
由此可见,魔族根本不在乎带领自己的人是谁,只要此人有本事,只要能带他们离开魔界,哪怕是天帝的儿子,他们也是会去顺从的。
也正因如此,在魔界的时候,幽砚是信不过任何人的。
她不愿让人伺候,更不愿让人靠近。毫不夸张地说,当初幽砚休憩之时,周遭百米根本不可能存在除了那只小羊驼以外的任何活物。
从前,亦秋从未在意过这些,如今忽然想了起来,竟多少有些感到心疼了。
你,你上一次做东西给我吃,还是在仙麓门呢。亦秋小声说着。
还真是幽砚轻声应着,你觉得如何?
亦秋想了想,认真道:挺好吃的,我很喜欢。
幽砚一时笑而不语,目光望向了窗外渐渐沉下的天色。
那个下午,亦秋吃得饱饱的,刚打了一个嗝,便又随着幽砚一同赶起了夜路。
在无数次的挫败后,亦秋不禁产生了放弃思考的冲动
反正她已经抱上全文智商担当的大腿了,要是脑子能自由拆卸,她都不想带着了,省得闲暇时候自己将自己烧得慌。
此时此刻,夜半三更,月正西斜,亦秋被幽砚带回了陌水城。
她自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一边用手背揉出了一把眼泪,一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先前江羽遥他们暂住的客栈。
怎么回到这里了亦秋不由得小声嘟囔起来。
大半夜的来客栈,难道是飞累了要休息吗?
有可能,毕竟幽砚的心思,是不能用常人思维去随意揣度的。
就像下午的时候,她一心以为幽砚要去干正事,结果到头来只是带她吃了顿饱饭。
此时此刻,幽砚忽然来到客栈,只怕是动机也十分简单,就想睡个好觉,养精蓄锐,待到明日再出发吧?
不过这么晚了,客栈的门早该别上了,这要怎么入住啊?
亦秋正晕乎乎地想呢,便见幽砚直接从二楼某间客房的窗子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落地悄无声息,搂着亦秋的手臂微微一松,反手便将其推到了床边。
困就睡会儿。幽砚说着,缓步走至桌边坐下。
亦秋不由得呆愣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什么情况?她见过吃霸王餐的,可还没见过睡霸王觉的呢!
不好吧,幽砚!亦秋回过神来,小声说道,我们这样一声不吭进来了,要是睡过头被人发现多丢人啊
话音刚落,便见幽砚闭上双眼,身上泛起了一股灵力,似是无形的流水,缓缓向着四周伸延。
这个看上去,像是搜灵之术,幽砚正在寻找什么。
亦秋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间客房的陈设十分眼熟,尤其是那扇正对着后院水井的窗户。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先前朝云住过的客房,恰与江羽遥隔了两间。
亦秋记得,原文里曾经说过,翳鸟修为算不得高,却极其擅长隐匿自己的灵息,正因如此,下山这么久,幽砚就没有感应到过翳鸟的存在。
找不到翳鸟,便只能找朝云。
幽砚忽然来此,或许是想寻到朝云离去时残留的灵息,再根据这样的灵息,去判断朝云的去处。
这都过去四天了,那灵息只怕是散得差不多了,找起来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吧?
幽砚,要不算了要是太麻烦,再回去守株待兔也不是不行的,毕竟她并不希望幽砚为了她的几句话而耗费太多灵力。
可幽砚就跟听不见她说话似的,全然没有搭理她,只是循着那残存的灵息,一点一点将灵力蔓延去远方。
亦秋趴在窗边远望了一会儿,目光一直追着那缕幽绿的灵光,看着看着困意又袭上了心头。
反正幽砚是劝不听的,要不还是睡一觉吧。
亦秋这般想着,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望着床上的被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第三次深呼吸后躺了上去。
她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睡过床了,刚才有那么一刻,她都险些觉得自己不配了。
果然人被pua久了,就会失去自信心!
人,可以打地铺,但必须是自愿,不能是被迫!
关于睡地上这个问题,往后找到合适的机会了,一定要和鸟女人好好说道说道,绝对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