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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是慈航静斋写的么?
    大宋京城,早朝刚结束没多久。
    “书可到了?”
    “相爷,已经送到书房,少爷他正在观看。”老仆人恭敬向司马光说道。司马光飞一般大步奔向书房,脸色极为沉凝,上一次刘琴代表着站在后面的慈航静斋等势力要站上前台,与他们明着干。
    那一局刘琴赢了,赢得司马光心服口服,无可奈何。
    而整个武道界司马光、王安石、程颐……
    各派几乎所有站在明面上的大佬都集体沉默,脸上火辣辣的,那是被打脸,被女人重重打脸还无法还手,甚至连半个字也不能吐。
    “通告上说是秦仙傲、天竹、小婉,可秦仙傲是慈航静斋钦点的‘真命天子’,背后还是慈航静斋,刘琴上次赢了,这一次慈航静斋耐不住寂寞……”司马光眼里,整个武道界明面做事的人眼里这又是慈航静斋等站在背后女人的再一次发难,和刘琴上次一样,想要再次打他们的脸。
    “诚如正叔所言,上一次绝不是偶然,那本《论语集注》,刘琴等人至少准备了百年,这一次,总不能你慈航静斋也准备了百年吧?”
    司马光大步进入书房。
    书房中一个稳重青年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司马光落在司马康脸上,司马康脸色有些白,双眉微皱眉心突起。
    “康儿看书怎么脸色这么严肃?”司马光眼里闪过疑惑。
    “康儿?”
    “啊!”司马康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近前的司马光,连起身恭敬道:“父亲。”“康儿,你看的可是报社出版的《论语正义》?”
    “正是!”司马康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司马光扬手示意他坐下。
    “看了多少?可堪入目?有没有一点点新意?”司马光微笑询问。
    “父亲,我才看了几页,不过……”司马康沉声道,“此书征引极多,与刘琴的《论语集注》大为不同。”
    司马光心中一跳:“你继续看。”
    “还是父亲先看吧。”司马康从坐椅离开,“父亲,这书看起来有些头痛,不是一时半刻能看完的,我要看完,父亲怕是要等到晚上。”
    “有这事?”司马光大讶,司马康作为辅助他编写《资治通鉴》的得力助手,一身学问之高深司马光是深知的。
    “上一次刘琴版《论语集注》,他都没用多少时间便看完了。”这时司马光也注重到桌上的新书很厚,“刘琴已经写得够好了,这慈航静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写得……”司马光微一思索,“也罢,你站在我旁边看吧。”
    “是!”
    桌前司马光将《论语正义》翻到第一页。
    “凡例?”
    司马光疑惑着翻完这‘凡例’篇章,脸色微微有些沉。
    “一个凡例,规矩就如此之多……”司马光读书破万卷,一本书前面很少有写凡例的,即便有也只有寥寥数个说法,可是这里……司马光翻到下一页。
    “学而第一”
    司马光看起正文来,只是短短一会儿,他脸色更是阴沉似水。
    “这群慈航静斋的女子……”
    “一个字的注释,都要从声音,正音,到形体解释,到义释,到引申,到历史环境,史实事例,到以心相接解释……而且每一个说法都要广泛搜罗证据,而且我看到现在,从没有孤证的,光这些证据,所参考、引用、涉及的书籍之多连我都感觉到触目惊心……”
    观一叶而知秋,只是一个学而第一篇,这里根本没对‘学而时习之’这一句话整句的意思做太多的解释,可是……这一篇所用的语言比起刘琴版的《论语集注》还要多得多。
    因为刘琴版勉强算是从宏观来讲。
    而这一版是从微观,虽然少讲,或不讲整个文义,可是对每一个字词进行深入到细胞的各种层面的剖析。
    “有子曰:‘注’孔子弟子,有若。‘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
    刘宝楠的《论语正义》可不同于朱熹的,其学术价值之高,涉及各科知识面之广,简直能把人逼疯,司马光是真正的大学问家,可是读起来和程颐一样,也是极为吃力,缓慢,他一个个字的缓缓读着,不知什么时候,司马光脸色有些苍白。
    ……
    与此同时一个个学界大佬也都在读这一本书。
    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便越能猜到新青年报社的主编‘天竹’就是高天籁,高天籁主持编写的,那就是慈航静斋编写的,慈航静斋编写的,无论从哪一方面,他们都必须得看。
    可是这一部《论语正义》!
    一座破落寺庙内,圆照宗本大师坐在树下捧着书缓缓看着。
    “好书呀!”
    与司马光一样,圆照宗本大师看得极慢,许久许久后,一本书他才看完三分之一,圆照宗本合上书。
    “妙哉,妙哉!”
    “考据义理,两不偏废,然则言必有据,注重考实!”
    “慈航静斋有这样的才学,即便不用先天武学,光凭学问,她们也该持掌天下白道,只是……”圆照宗本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这当真是她们写的么?她们若真能写出这样的书,还会那样纵容天下诸派么?”
    “可不是她们,这天下又有谁能写得出如此宏篇著作?”
    圆照宗本微微摇头。
    一间酒楼上。
    “好!好一本《论语正义》,拿酒来,有此书,当喝酒放歌作兴!”苏轼只看了一小个《论语正义》开头,便朗声而笑,冲酒倌要酒。
    “苏大人何事如此开心?那《论语正义》真有那么好?”旁人笑着询问道。
    “自然是极好的。”苏轼眉飞色舞,满面红光,“以我来看,天下写《论语》注者,当以此书为第一,欲求《论语》真义者,此书不可不读!如今天下出此神书,岂能不放歌纵酒?”
    《论语正义》与《论语集注》不同。
    《论语集注》是要发扬理学,采用层层递进、整体连贯之法,从自身内在角度去注解,从而教育后学。而《论语正义》则是从科学,史实,实证等角度注解,重考据辩析,用的是并列、比较之法,不局限于一家之学。
    苏轼不像这时代武道中大多数人死守各派学说,他脑子里根本没多少派别之分,因此看了这不守一家之言,不搞门派党别,只说事实,实事求事的《论语正义》自然很是可心。
    山溪旁茅庐前煮着香茗。
    王安石、王安礼对炉而坐,两人身旁放着一本《论语正义》。
    “安石,你觉得如何?”王安礼询问。
    王安石脸色凝重,许久沉声道:“这书,我写不出,你写不出,司马君实、程正叔、雱儿等也都写不出!”
    王安礼微一沉默。
    “是啊,太繁杂庞大了!”其实书中征引的庞杂繁复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很多说法释解,如果不是从这本书中看到,两人怕是想一百年可能都无法想到。
    “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王安礼忽然一笑,“你不是写不出,而是心思不在这上面,若有司马君实写《资治通鉴》那样能耐得下性子,未必写不出。”
    王安石不置可否,沉声道:“我只是疑惑,慈航静斋居然能够写出?”
    “可不是她们,难道还是阴癸派不成,阴癸派什么底子,你还不清楚?”王安礼笑道,王旖便是阴癸传人,以他们和王旖的关系,阴癸派的一些秘密两人知道得很清楚的。
    “将心比心,如果我是慈航静斋的人,又有这样的才学,行事风格定然不是她们那样!”王安石沉声道。
    王安礼微微一沉默:“安石,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这样想。”
    “变法弄成现在这模样,我岂能不有些改变?”王安石微叹,目光落在书上,这一本书他三分之一都没看完。
    “除了刚才那理由外,还有便是此书居然没太多的立场,持掌白道的慈航静斋,一向是支持二程洛学的,可是这里看不到!”
    “嗯。”王安礼也点头,“不设立场,也与冯小婉入主报社有关,你说,这书会不会大部份功劳都是那秦仙傲?”
    “秦仙傲?”
    王安石微微垂下眼皮,目光落在茶壶上。
    “这个人喜奇不喜正,专好从旁门左道,别人不去想,或者想不到的地方入手,达到他哗众取宠的目的,他的才学和急智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可能每每得手,可惜这样下去,终究不是王道。”王安石缓缓说道,眼里闪着光芒,“此人的智谋,天下无人不相信,即便是我王安石,有时也不得不佩服一二。”
    王安石说到这里微微一声感慨。
    “可惜,可惜了!”
    “他这样走旁门左道,尚且每每得手,必定不肯静下心来扎扎实实学习。”王安石眼里有一丝叹惜,“还记得我写的《伤仲永》么,神童若不肯静下心来学习做事,结果便如《伤仲永》一样,这秦仙傲聪明才智有,可要写出这样一本书来的本事,是不可能有的。”
    王安石可是知道要写出这样一本《论语正义》,对本身的学问要求有多高,那是远远超过刘琴那本《论语集注》的。
    “是这样么?”王安礼微微摇了下头。
    王安石微微一笑:“不谈这些了,此书出世,最头痛的不是我们,是程颐!”他抓起烧开的茶壶,沏起茶来。
    ……
    与刘琴版《论语集注》出世后,很快便引起轰动不同。
    这一次。
    书丢入市场,连个浪花也没激起,一个个得到了书的人都沉浸在书中。
    中国古文献发展的最高峰是清代考据学,而乾嘉考据学又是这座高峰上的最高处,刘宝楠的《论语正义》便是这最高处的一颗明珠。
    这一本书不说其他方方面面的各种成就,单说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征引的典籍有370多种,所涉及的学科门类,几乎无所不包,计有十多个大类,如:经学类!语言文字,音韵训诂类!诸子百家类!史学类!地理学类!金石碑刻类!历算学,科学著作类……
    涉及知识面如此之广,学术价值如此之深,这读起来,没有极其深厚的功底,自然是极度吃力的。
    很多人都是直接进入书院的藏书库,一边翻看这本《论语正义》,一边针对书中各种考据,全方面论证,历史事实等等,翻阅各种书籍进行对照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