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阑的道具服是订制的,下身是偌大的银蓝色鱼尾,灯光下显眼夺目,尤其是美人鱼的鳞片,光影斑驳。
看热闹的同学提议:星星,既然道路服都送来了,你穿上给我们看看呗。
星阑自己还挺想试穿的,低声呢喃:可是我得研究研究怎么穿。
不用自己研究,让副班帮帮你。
对啊,让王子帮帮你。
周围起哄声不绝于耳,裴沐司平静地说:太晚了,换衣服麻烦,以后再说吧。
裴沐司开口,别人不敢再起哄,消停地去排练自己的角色。
白清离嫌弃地攥着剧本,想起管家今天和他说起星阑身世的问题。星阑就来自于普通家庭,从小便是宁城人,没什么特别的。
目光转向裴沐司身上,白清离目光变得柔和。裴沐司这几年变化挺大,褪去少年的稚气后,相貌越发俊逸,再配上显赫的家世,长大后一定更抢手。
裴沐司小时候的伙伴不多,也就余疏他们几个。自己和他虽然认识,但除了年少时跟他告白有过交集后,也不是是很熟络,只有圈子内聚会时偶然碰见。
当时裴沐司一口拒绝他,让他很没面子,不过听对方说自己不喜欢男孩子后,心里也稍稍有些安慰。
可目前来看,裴沐司好像有喜欢男生的几率。这些年,他们白家根基大不如从前,如果能和裴家交好,对白家很有利。
见舞台上的星阑正在和几个姐姐对词,白清离拿着台词像裴沐司走过去。沐司,台词记下了吗?
裴沐司倚在柱子前,轻轻点头:嗯。
白清离偷偷瞄了眼星阑,又凑上前一步:沐司,星期五大剧院有一场演出,我这里正好有两张贵宾席的票,要不要一起?
裴沐司清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几秒,收回:周五不太方便。
这样啊。白清离锲而不舍:那周六有空吗?那场演出挺难得的,邀请的是国际顶尖表演艺术家,我可以让我妈妈再给我拿两张。
见裴沐司神色犹豫,白清离半开玩笑道:沐司,你不会又拒绝我吧。
裴沐司:没,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去参加,得带着星星。
白清离脸上笑容僵住:为什么?
因为我去,他肯定会跟着去。裴沐司接着说:但你只有两张票,所以我就不能赴约了。
白清离左右为难。他既然能随口要两张票,那么再加一张也不难,但他不想让星阑跟着去。倘若以这个为借口,说自己拿不到第三张票,又显得自己太没本事了。
正当他纠结时,星阑已经小跑过来。下意识挽住裴沐司手臂向后拽了拽,他小声问:沐沐,你们在说什么?
白清离第一时间开口:是这样的,我想邀请沐司陪我去看演出,但是只有两张票,沐司说不邀请你去不太好,怕你生气。他暗示地笑了笑,试图让星阑主动放弃。
星阑垂着眼,天真问:所以,你是想把票送给我们俩,让我们俩一起观看演出吗?
白清离一愣,结巴道:不
星阑扬着头:沐沐,白哥人好好。
见白清离一副咽了苍蝇屎的表情,裴沐司没忍住笑了出来,想去看表演吗?
星阑点点下巴:想,但是我们去看演出,白哥就不能看了,我们还是别去了。
裴沐司点头附和,行。
话说到这里,演出票不送给他们不太合适,显得自己太小气。
白清离咬着牙:这是电子券扫码观看,送给你们吧,反正我周五也能看。
星阑用眼神询问裴沐司,似乎在等着他定夺。
见白清离割肉的样子,裴沐司心中突生恶趣味。他并没有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拒绝,而是照下二维码,轻声道:好,谢谢了。
......
排练结束,白清离跟在两人身后,内心不爽到极点,偏偏还需强颜欢笑。
星阑走在前,手握二维码满意地笑着。
哥哥,表演特别好看吗?
裴沐司:嗯,还行。
我们周五去的时候,可以像电视上那样,买爆米花吗?
裴沐司:可以,但是吃的时候注意保持环境整洁。
那能再买一杯可乐吗?
嗯,买。
连续好几周周末星阑都被裴沐司按在家里学习,好久没出去玩了,想到能去看表演,很兴奋。
白清离无语地盯着星阑的后脑勺,觉得眼前这人过分幼稚,除了长得还凑活,一无是处。
忽然,他心生一计。
周六的话,偶遇也不是不太可能。
......
回到家,星阑认真完成作业后,和裴沐司准备排练。每天用人形去上学,耗费他太多精力,所以在家里时,他一般都使用龙形,这样可以舒服些。
面对着黄色小奶团,裴沐司拿着稿子,酝酿的情绪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小美人鱼变成了小美龙,真是煞风景。
星阑卧下时,白白软软的小肚皮都会褶皱在一起,很可爱。他用龙爪爪握着剧本,湿漉漉的圆眼睛会心一笑,王子殿下,我是你的小美人鱼啊!嗷!
奶声掺杂着龙语,裴沐司满脸黑线,强迫自己对台词:嗯,我认识你,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嗷嗷嗷!我愿意!星阑摇晃着身体,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干什么都行。
台词稍许玛丽苏,裴沐司将剧本放下扶额:不然,等你明天变成人形,咱们再对台词吧。
星阑不解:为什么?我们白天需要上课写作业,哪里有时间?
星阑说得没错,裴沐司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和他继续对台词。
深夜十一点,剧本终于到达尾声。
裴沐司满身疲惫,星阑却越来越入戏。
裴沐司念道:我喜欢的一直是你,谢谢你为我变成人类,在人类有限的时光中,我会好好爱你。
星阑揉着眼角,哭得梨花带雨:沐沐,我也会一直爱你!说完,他吐着粉色的小舌头,伸着爪爪朝裴沐司的脸颊凑过去。
然而,粉舌头在中途被挡住。
裴沐司一脸嫌弃:首先,你应该说的是,殿下我爱你,而不是沐沐我爱你。其次,你这是想干嘛?
星阑收回舌头:亲亲啊。
哪里有吻戏?裴沐司狭着眸子,还学会加戏了?
星阑这次有点冤枉,用龙爪爪戳了戳剧本,喏,最后一行是吻戏。
裴沐司定睛一看,果然,剧本最下面用红笔标注一行小字。
王子深情吻向小美人鱼,the end。
这剧本有点问题,这句话需要改一改。
星阑揣着爪爪:怎么改?难不成变成小美人鱼吻向王子?
裴沐司颇为冷淡:不是。
那是改成王子与小美人鱼互相激吻?
见星阑一脸单纯,裴沐司服了,这脑子里一天天想得都是什么啊?
怎么改,我回头跟文艺委员说吧。
......
一连三天排练,大家台词走位基本都已经记熟。下个周三演出,文艺委员提醒大家周末时,将台词认真复习。
今天要去看演出,星阑特意回家换上裴沐司在商场为他买的衣服,臭美地在镜子前照了半天。
一身米黄色背带裤很适合星阑的气质,可可爱爱。裴沐司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休闲运动服,随意套了一连白色卫衣,两人并肩而行。
剧场外面,星阑缠着裴沐司给他买爆米花,出炉后迫不及待吃了几颗。
哥哥很好吃,你尝尝。星阑拿起爆米花,主动喂给裴沐司。
裴沐司别扭躲开:不喜欢吃。
从入口进去后,他们碰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清离一身白色正装,温柔地挥挥手:沐司,星星,好巧啊。
白清离身上的白色西装是d家当季新款,在人群中很扎眼,宛若翩翩贵公子。
星阑嚼着爆米花,说道:不巧了,你不知道我们今天也来吗?
白清离恍然大悟:现在想起来了。我周五临时有事,又跟我妈要了一张周六的门票。
周围人流汹涌,裴沐司提醒:先坐下吧。
三人的票都是贵宾席,白清离心中最清楚。星阑的座位号是7,裴沐司是8,白清离是9。他偷偷瞄着裴沐司,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准备找个机会坐到他旁边。
谁料已经走到最里面的星阑忽然折返,示意让裴沐司先进去,抱着爆米花生生坐在两人中间。
白清离心里憋着一口气,表面强颜欢笑:星星很喜欢吃爆米花?
星阑点点头:这是哥哥给我买的,你想吃的话可以去门口买,巧克力味的好吃。
白清离僵硬地摇头:我喝咖啡就够了。
表演确实很有意思,不过由于演员均来自国外,表演的喜剧内核带着浓重的国外色彩,星阑有很多笑点和包袱都不太能理解,得时常去问裴沐司。尽管裴沐司一脸嫌弃,但仍然用极小声解答。
看他什么都不懂,白清离嘴角勾着嘲笑,心里笑话没见识。
可乐喝得有点多,星阑中途去厕所。
白清离瞟了眼星阑的座位,试图跟裴沐司搭话,借机找理由坐过去。沐司,皮特先生为什么没将帽子还给他呢?
裴沐司转头,白清离以为他要跟自己解释,刚笑着要凑过去,企料对方却做出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别说话。他尴尬一笑,收回探过去的身子。
星阑回来后,继续抱着爆米花傻乎乎笑着,时不时腻歪地让裴沐司给他讲解。白清离坐在那里,手掌寒意丛生。
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外面天气突变,刮着寒风。星阑穿得单薄,裴沐司匆匆和白清离说了几句后,便带着星阑上车离开。
车上,星阑昏昏欲睡,靠着车窗眼皮越来越沉,慢悠悠闭上眼。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而旁边的写字台处,传来裴沐司均匀的呼吸声。
星阑抬脚下床,发现裴沐司胳膊底下,压着给自己出的测试题。他底子薄弱,一般的高二试题想做全套摸底,很不容易。所以裴沐司每到周末都会自己研究,给他出整套测试题。
裴沐司的眉眼生得极好,睡觉时往日的凌厉冷淡消失不见。星阑弯下腰,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嘴唇,忽然想起剧本里的一个镜头。
小美人鱼望见这样的王子,会不会偷亲呢?
小美人鱼可能不会,但面对这样好的沐沐,星星可能会。
鬼使神差一般,星阑转了转眸子,慢慢凑过去
第28章
裴沐司的衣服上总是泛着淡淡的清香,像是薰衣草的味道。
离他越近,鼻间的气味越浓,星阑呼吸逐渐紊乱,寻着那味道偷偷亲了过去。
蜻蜓点的吻过后,星阑蓦然睁开眼睛。
他真的偷亲了沐沐。
此刻,心里是羞燥和不安的。
都怪小美人鱼的剧本,扰了他的清心。
少年的爱情犹如漫天的红霞,来的猝不及防,却又占满了全部心神。
耳尖染上一片淡淡的粉色,星阑拿来毛毯盖在裴沐司身上,悄悄退了出去。许是心虚不敢面对裴沐司,他变成小龙崽捂着脸颊,晃晃悠悠跑下楼梯,将小圆脸埋在抱枕处,翘着慌乱不知所措的尾巴。
他是一只小色龙,居然偷偷吃了沐沐豆腐。
圆圆的脸颊带着滚烫的温度,星阑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观看,乱了的心绪却早已飘向别处。
整整一夜未眠
周日裴沐司跟余疏约好要一起去体育馆玩。出租车上,星阑哈欠连天,手捧着鸡蛋灌饼眼神无光。
裴沐司奇怪地问:昨晚你睡得很早,怎么这么没精神?
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星阑掩饰地用手揉着眼睛,别过脸去小声道:昨晚看电视,看得太晚。
裴沐司没在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星阑偷偷瞥过去,发现昨晚被自己亲过的地方并没有半分不同,沐沐肯定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到达体育馆,一眼便望见正在打羽毛球的余疏和岳棋。余疏抹了一把汗,用球拍挥了挥:王子,沐司,我们在这。
星阑挺喜欢和余疏玩的,迈着雀跃的步子跑过去后,咧着唇角问:可以给我玩玩吗?
当然。余疏将球拍交给星阑后,上前用肩膀抵着裴沐司,懒洋洋问:还真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你的童养媳。
裴沐司用肩膀回撞余疏,毫不客气道:有病吃药。
这里的体育馆是宁城新修建的,余疏父亲入了股。余疏拿着两张vip卡放进裴沐司口袋里,有空常来运动,别天天闷在家里做功课。
裴沐司: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星阑和岳棋打球打得火热,裴沐司他们来到斯诺克厅,悠哉悠哉打起台球。
裴沐司修整球杆时,微微靠在球台处,稀碎的黑发落在额间,平添一丝清冷禁欲。他的身段极好,平时虽然一直忙功课,但周末时常游泳,身材是标准的衣架子。
望着远处一道道炙热的眼神,余疏嘴角勾起一抹痞笑,话里有话道:沐司,跟哥们交个底,你和王子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裴沐司勾起球杆,瞄准后一杆进洞。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是。
余疏意味深长:那我就明白了,今晚我哥们酒吧新开业,一起去喝一杯?
裴沐司调整球杆方向,微微俯下身:我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需要考虑的?磨磨唧唧的。余疏叼着一根烟,蹙着眉点燃:又不是不正经的地方,喝一杯而已。
又一球进洞,裴沐司直起腰身用巧粉摩擦球杆顶部,思索片刻回应:行。反正是朋友的酒吧,喝杯酒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