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这里经过的都是上班族。桥下，救援队和烈渊沉的人一直都在搜寻。
    从这里到远处下游，几乎每隔十米就有人在负责打捞，可是，一.夜过去一无所获，似乎获救的希望越来越小。
    烈渊沉只觉自己的心被紧紧揪起，他看向身旁的凌少风：“视频监控你拿到了？”
    凌少风望着自家三哥的表情，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不过都说眼见未必为实，三哥你……”
    “拿过来！”烈渊沉眸底都是骇然气息。
    凌少风哆哆嗦嗦将手机递过去。
    烈渊沉点了播放，随即，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他怎么认不出，里面的男人，不是宫凌夜是谁？那身高定的西服，应该是限量版，一套应该就高达七位数。
    那一身行头，是一个普通人所有的？
    而且，画面里，明显是宫凌夜和贺晚霜接吻后，担心这里被人发现，所以换了个地方。
    而恰好，他们接吻的地方，从烈渊沉家小区阳台，是正好可以看见的！
    估计，烈筱软就是在阳台上看到了他们，才会追到找过去的！
    之后，就是桥墩那边的情况。果然如之前听到的，画面里，宫凌夜甚至又想和贺晚霜亲密，结果被赶过来的烈筱软发现，然后，争执间，烈筱软落水！
    烈渊沉望着这涛涛河水，虽然已经是三月末了，可依旧是冰冷彻骨，他的妹妹只是会一点游泳，那是在游泳池里也最多游25米的水平，掉下去……
    呼吸仿佛都被这冰冷的河水堵住，烈渊沉只觉得自己仿佛那个溺水的人。年少时相伴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他眼睛发红，声音嘶哑：“少风，准备车，去南城派出所！”
    南城派出所里，贺晚霜一.夜都没有睡，她在那个单独的房间里，一闭上眼睛，全都是呼啸而过的各种画面。
    心仿佛浸了水的海面，一点点往下沉，她想要控制住，想要有人拉她一把，可是，她却越落越深。
    那种感觉，小时候再熟悉不过，还是父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配合吃药，加上宫凌夜等人一直的引导，才让她一点点从抑郁中走了出来，慢慢变得活泼。
    只是，有些东西虽然表面上是好了，实际却似深埋骨血里的毒瘤，它蛰伏着，只等某一天，突然解放出来，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贺晚霜努力抗争着，从开始的浑身发凉到不断冒汗，她的身子在发抖，却依旧还是无法抵抗地发现，她的思维开始迟缓，那种低落的情绪让她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这里明明还有一扇窗户，她努力呼吸着，却逃不开窒息般的感觉，胸闷得快要死掉，甚至，她竟然升起一种不如现在就死掉一了百了的想法。
    就在这时，烈渊沉到了。
    他先听民警交代了一些现在调查到的结果，然后，他开口道：“我想见她，贺晚霜。”
    贺晚霜被带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可是，烈渊沉没有看到这些，他的眸子仿佛鹰隼般犀利，语气冰冷，声音低沉嘶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晚霜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来之前，她期盼过、担心过，可是，心头始终还是残留了一丝期待，觉得他会还她清白。
    可是，却没料到，一见面，他什么都不问，直接就给她判了个死刑！
    “我没有——”她红着眼睛摇头。
    他冷笑：“小软掉下去已经过了12小时了，还没有找到！”
    贺晚霜身子一颤。
    “为什么推她？她对你还不好吗？”他的眸子越发猩红：“你搬来和我们住一起之后，她怎么对待你的？她有的东西，都给你一份！见你周末有时候一个人无聊，所以逛街也带上你……”
    他的手指曲起，手背上青筋浮现：“贺晚霜，你这么对她，让我太失望了！”
    太失望了……
    贺晚霜猛然听到烈渊沉说的‘失望’，心仿佛被重重一击。
    原本被她强行压下来的很多负面情绪，突然井喷一般将她淹没。
    他在质疑她，他不相信她。
    是啊，是她的错，她如果当时不被那个电话威胁，就不去桥墩，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当初，哥哥发生车祸，是因为她说想去那家火锅城。如果不是她嚷着想去吃，哥哥不会死。
    她的宝宝没了，是因为她乱跑不看路，害得宝宝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烈筱软掉下水死了，也是因为她……
    所有的错，都是因为她。
    痛苦的情绪瞬间充斥了贺晚霜的神经，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声音哆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做的……”
    她彷徨无助又自责，一个个对自己质疑的念头不断撞击她最后的防御，她抱着头，彻底坠入那片黑暗：“她不应该死，该死的是我……”
    烈渊沉望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心头最后一根弦断了。
    果然是她。
    在他心头，柔弱又善良的她，为了宫凌夜，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差一点就要冲上去将贺晚霜撕碎！
    “各位警察同志，帮忙做笔录吧！我妻子她，不，贺晚霜她，已经亲口承认了……”
    烈渊沉说罢，颓然地站起来，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坐上车的一瞬，几乎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昨夜的耳鬓厮磨仿佛还没有退温，可是，今天的残酷冰冷却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见他坐在副驾驶不说话，身旁开车的凌少风小心地问：“三哥，怎么样？”
    “是她做的，她亲口承认了。”烈渊沉的笑比哭还难看：“我生平最后悔的，就是娶她为妻！娶她回来，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害死了我的亲妹妹！”
    他重重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顿时，轿车发出一道刺耳的鸣响。
    “去河边！”烈渊沉道：“我要去找小软！不论是死是活，就是翻了这帝城河，我也要找她出来！”
    轿车很快驶远，而此刻，经过了一次手术的顾听雪终于转醒。
    入目的是医院的特护病房，父亲赫然就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连忙问：“听雪，感觉怎么样？”
    顾听雪的大脑里，还赫然回想着她手术前听到的话，她目光一转，没有看到宫凌夜，于是问：“爸爸，凌夜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