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王贞尽管是个“娘炮”,但在制定作战计划上是蛮有天赋的,只是跟那个中年人李正嗣商量了片刻,便将尨阳攻略计划的草案制定完毕,拿来说给程钺听,让他这个地头蛇帮忙拾遗补漏。
“刘哥现在被擒了,只指望他的旧部开城门有些不现实。”程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你们如果真想兵不血刃的夺取南门,我可以手书一封给许和他们,让他们届时不要去法场,而是去夺南门,以他们的力量加上刘哥的旧部,夺门的成算就大的多了。”
王贞与李正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李正嗣立刻让手下武士取来纸笔,程钺当下就写就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对方。
李正嗣也不拖延,信一到手便遣人快马加鞭的将之送去尨阳许和处了。
接下来程钺又指出了几处计划中的谬误之处,并一一给出了修正建议。
王贞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程钺的目光的愈发的热切了,连李正嗣面对程钺的表情都缓和了不少,似乎承认了他是个人才。
程钺脑门上直冒黑线,他既不打算跟王贞做“基友”,也没打算投靠秦国,对方的看重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程钺强忍着夺路而逃的冲动,前后思虑了几番,确认再无疏漏之后,对王贞和李正嗣道:“没有了,我能看出的毛病就这么多。”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王贞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程钺同样站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帮你端掉尨阳没问题,但城中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你打算怎么处置?”
王贞见他神色不善,连忙收起轻佻的神色,做出正色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他们不抵死反抗,对我军造成巨大伤亡,我就不会伤害他们一根毫毛!”
“男子汉一言既出……?”
王贞想都不想的接着道:“驷马难追!”
程钺这才稍稍放心:“你肯定想把他们迁往秦国境内吧?这事对外怎么讲?”
“简单啊!”王贞绝美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阴险的笑容,“尨阳城毁,周边盗贼蜂起,民众苦不堪言,只得越过蔚水,入我大秦避难。”
程钺嘴角抽了抽,尽管觉得王贞的说辞有些荒谬,但他也想不到更合理的了。
商定了攻略尨阳的计划,王贞当下便要带着李正嗣等人离去,此次冒险深入敌国境内本来只是她的一时兴起而已,没想到竟有如此巨大的收获,因为事前没有任何准备的缘故,他得尽快回去调兵遣将。
“慢着!”
谁想程钺竟将他一把拽住了!
“还要干什么?”王贞不明所以的问。
“干什么?”程钺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想让我就这么孤身去劫法场吧?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好歹要加强一下我吧?”
“加强你?”王贞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瞅着你的金丝甲和夹钢剑都不错啊,我身边也没有更好的装备给你了。”
“没装备不要紧!”程钺舔着脸道,“教我点保命的武技也行啊!这金丝甲好是好,但最多也就顶顶轻箭,若是敌方高手以破甲重箭狙击我,我岂不立时就得跪?”
“也是。”王贞想了想,认为程钺说的有点道理,旋即转向李正嗣:“李叔叔,你多在此地留一会,把那万劫不坏法教给他吧。”
李正嗣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连忙提醒:“小祖宗,那万劫不坏法可是上品武技,等闲不能外传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让你传给他嘛,毕竟他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我的人嘛。”王贞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程钺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你别自作主张,我可没说要投靠你!”
王贞瞥了程钺一眼,阴险一笑:“这事可由不得你!”
言罢,他便不再跟程钺废话,一挥马鞭,带着十几个秦人武士绝尘而去,将程钺跟李正嗣丢在了原地。
程钺有些傻眼,好半天之后才转头看着李正嗣,弱弱的问:“那个,李将军,你到底……教不教啊?”
李正嗣瞪了程钺一眼,要是有可能,他才不会教这个混蛋小子呢!奈何大小姐已经吩咐下来了,他根本没得选择……
“教!”他闷声闷气的回答,“我只讲一遍法门,也只演示一遍,能不能领悟就看你自己的了!”
“好叻!”程钺连忙道。
……
万劫不坏法乃是防身效果数一数二的武技,江湖上烂大街的金钟罩、铁布衫什么的,就防御效果来说,与之相比连提鞋都不配。
这种武技不仅能用真元之力将自身强化成万劫不坏的不灭法身,还没有女色之禁忌,是不是童子之身都可以发挥出十成效力!
不过相比好处来说,缺点也不小,其一是法门太过深奥晦涩,没有一定的智商根本炼不到较深的层次去,一般修炼者练到初期便再难以寸进了。
李正嗣乃是化曦境九重的强者,天赋不俗,现下也不过将此技练到了中期而已,其深奥可见一斑。
其二嘛,有些令人啼笑皆非,是女子炼不得,这门武技到底还是太过阳刚强猛了些,女子练了不仅皮肤会变粗糙,还会长胡子的……
只是令人有些惊奇的是,程钺似乎与这门功法十分有缘,只是初次运转法门,他便学的有模有样,用真元之力将自己的肌肤血肉强化的刀枪不入,堪堪达到了下品武技铁布衫的防御效果。
“果然是人才,大小姐的眼光确实不凡。”李正嗣在旁看的暗暗点头。
程钺举起夹钢剑,照着自己的左臂狠狠来了一剑,结果却像是砍在了铁石上,竟溅起了火星子!
“算是达到初期效果了。”李正嗣道,“日后若勤加修炼,当能更进一步,做到真正的万法不沾身!”
程钺十分激动,当下便对着李正嗣一躬到地,表示感谢。
李正嗣大大方方的受了程钺这一礼,非亲非故的,便将价值连城的上品武技教了人,程钺怎么谢他都是应该的,更何况只是一拜了。
“少年人,期待你明日的表现。”李正嗣留下这句话,也骑着马跑了。
程钺留在原地又琢磨了一会万劫不破功,便抬腿向尨阳城行去,他和王贞等秦人不同,可没在林子里藏着马匹,若想不耽误正事,便得快点赶路才行。
……
第二天一大清早,尨阳镇守使衙门外便围了个人山人海,百姓们一早就听说了周怀斌陷害许、刘两人之事,智商正常的都能猜出这是引程钺自投罗网的毒计,是非对错老百姓心里都有杆秤,不过他们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来此看看热闹了。
刑场就设在衙门外的广场上,处刑台早已搭好,数千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雪国精甲天不亮就来到台下,维持起了秩序,这些士兵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所有人,似乎只要发现了程钺的行迹,便会立刻不顾一切的将之围杀一般!
总的来说,尨阳城此时的防备是外松内紧的,四座城门都如往日一般打开着,不禁任何人进出,而在镇守使衙门四周的建筑中,则隐匿有七八千甲士,加上在刑场外负责维持秩序的兵马,几有万余精锐,其中更是有尨阳重骑这等修炼者军团虎视眈眈。
瞅瞅这个架势便能明白,程钺进来也许简单,但若想全身而退,只怕就千难万难了!
那么此时程钺到底在哪里呢?
“呵,为了捉住我,竟摆开了这么大的排场,周怀斌和赵玄瀛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刑场外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戴着斗笠,打扮的跟着农夫似的家伙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此人,正是程钺!
为了营救许肇和刘恪,早晨城门刚一开,他就扮作卖柴火的农人,潜入了尨阳城中!
熙熙攘攘中,清晨很快过去,午时,快要到了!
“赵大人,您先请。”衙门口,周怀斌礼貌的向着赵玄瀛一伸手。
赵玄瀛笑了笑,当先走了出去,周怀斌随后跟着,一票彪悍的官差簇拥着他们,分开人群,走上处刑台落座。
监斩官到位,接下来就是犯人了。
两辆囚车从府衙后门被拖出,由精兵悍将护送着,很快来到了处刑台之下。
“许叔!刘哥!”
程钺目睹着披头散发,全身淤伤的两人被从囚车中拖出,带上了处刑台,不禁目疵欲裂!
程钺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人群中,有一个银发黄瞳的女子也露出了和他同样的表情!
同一时刻,许和带着许肇的旧部扮作行商模样,在南门左近潜伏了下来。
而在蔚水北岸的码头上,一支规模颇大的舰队已经靠岸,正在卸下一船又一船的秦国虎贲!
“周家小儿,你做梦都想不到程钺那小子会跟本小姐联手吧?!”
王贞站在旗舰高高翘起的船首之上,遥望着不远处的尨阳城,美丽的双目中满是志在必得之色!
在她身后,被抽调走了大部分骨干力量的雪国河防水师已全军覆没,只剩下一堆残碎的船板与尸体还漂浮在水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