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十几日,程钺都在跟二王子吕文铮四处耍乐中度过,他们今天在这家瓦舍玩的不亦乐乎,明天便在哪家勾栏闹出不小的风波,而且不管玩了多少姑娘,因为争风吃醋砸了多少家的场子,程钺最后都会把花销和责任一肩挑,该给的赔偿和嫖费从来都是他出,没让吕文铮花一文钱,只有遇到非得动用身份地位才能解决的争端(比如揍贵族家的少爷)的时候,才由吕文铮出面解决。
吕文铮虽然是二王子,但雪王给的零花钱也不是太多,平素可没底气这么天天疯玩,然而遇上程钺之后的日子就不同了,原来玩不起的玩法现在天天玩,原来砸不起的场子现在天天砸,原来打不过的一些人,现在天天揍,简直跟上了天堂一般,让吕文铮很有一种想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荒诞想法。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没过多久,他大哥吕文陞终于带着出征妖国的贵族子弟们回来了,而对于程钺命运的最终审判,也因此而即将开始!
……
审判开始之前的那天夜里,吕文铮摸黑跑出王宫,慌慌张张的来到了皇甫铎家里。
“邺公,您可一定要保住昭武子的性命啊!不然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吕文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着。
皇甫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虽然知道最近十几日吕文铮跟程钺在这平京城里都玩疯了,但也没想到程钺竟然将吕文铮笼络到这种地步,看吕文铮的德行,简直都快把程钺当他爹了……
“你不用担心,老夫可保那小子无虞!”皇甫铎信誓旦旦的宣称,“计划细节老夫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看好戏就是了!”
吕文铮不依,偏要皇甫铎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才能安心,皇甫铎被他纠缠不过,只得多少透露了一些。
吕文铮这才志得意满的离去,连夜跑到平京驿,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程钺。
“原来是这样啊?”程钺一笑,心中有底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程钺再次在万众瞩目之下进了宫,和之前一样,三千御林军押送,殿前金吾卫如临大敌,就好像是在戒备一个大反贼似的。
程钺都已经有些习惯这阵仗了,打着哈欠,一脸无聊,做足了嚣张狂妄的派头。
“宣云晟门昭武子上殿!”
太监一声高呼,提示程钺可以进玄武殿了。
程钺整了整衣冠,牵着昭玉子的小手,大大方方的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此时吕文陞已经听说了程钺倒打一耙,栽赃陷害他的事情,为防程钺继续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也出现在了玄武殿上,看见程钺牵着昭玉子走进大殿,两眼登时就红了,张牙舞爪就要去跟程钺拼命!
雪王到底要讲点体统,不能任由儿子肆意妄为,连忙喝令太监们将吕文陞七手八脚的拖住了。
“狗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尽管无法再向程钺靠近一步,但吕文陞仍在声嘶力竭的朝程钺吼叫。
程钺的反应却令人啼笑皆非,他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后退一步,一脸无奈的看着吕文陞道:“殿下,事已至此,您难道还是不肯放过我吗?杀我灭口对您来说真的还这么重要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就好像吕文陞已经东窗事发了一般。
然而吕文陞根本就没有密谋过啊!那八音盒里的录音完全是程钺和暴君伪造的啊!
吕文陞气的快要吐血了,指着程钺怒吼:“我就在这里,你还敢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殿下何出此言?”程钺一脸不解的问。
吕文陞还要大骂,雪王实在看不过眼,大喝一声,终止了这场闹剧:“都给孤住嘴!你二人说的孰真孰假,等下召来人证一问便知,不需在这浪费口舌!”
雪王的话吕文陞不敢不听,这才强忍怒火停下了吼叫。
不多时,二十来个从妖国幸存而归的贵族少年走上了玄武殿。
“说吧,当时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的?”雪王沉声问道。
下一刻,二十来个少年叽叽喳喳的就各自讲述了起来,雪王听的头大,连忙叫停,随手指了一个少年,让他一个人说。
那少年张口便道:“启禀陛下,当时臣确实见昭武子出示了那八音盒,听到了周开盛与大王子的密谋的录音,周开盛为了杀人灭口,对昭武子痛下杀手,昭武子迫不得已,这才将之反杀!”
“什么?!”
大殿里顿时哗然!
所有人都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吕文陞,震惊的无以复加,就是雪王都从龙椅上一下站起,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大儿子,像是不认识其一般!
“贺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然而,下一刻,剧情却突然反转,二十多个少年中有十几人都指着刚才说话的少年怒喝,吕文陞也怒不可遏的瞪着那少年,目光像是要吃人!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那名叫贺远的少年扫视了一眼其他少年,目光停在了一个没有指责自己的少年身上,“黎茂,当时的情形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正是!”
黎茂想都不想的确认,其他几个未曾说话的少年也一起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雪王的头都大了。
大殿之中,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附和程钺说法的少年都是二王子一系的贵族子弟,和大王子完全不是一路人!
皇甫铎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是那副古井不波的神情。
“贺远、黎茂!你们怎么能够这样泼污大王子殿下?良知何在?而且那小贼当初也打了你们吧?难道你们都忘了吗?”大王子一系的少年仍在怒声质问。
贺远、黎茂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了冷笑,而后由黎茂道:“这是事实,何来泼污一说?是,没错,昭武子也打了我们,但是就因为此,我们便该昧着良心说瞎话,替大王子和周开盛隐瞒真相吗?!”
“你们这些叛徒!”吕文陞再也忍耐不住,想要推开太监们去格杀贺远、黎茂等人。
程钺怕太监们挡不住他,连忙拦在了吕文陞面前,好声好气的劝道:“殿下,事已至此,杀人灭口是无用的,还是认罪吧!这样陛下看在父子情份上,还能对您网开一面!”
吕文陞都快气疯了,看见程钺竟敢过来,直接就对他动了手!
然而他如何使程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程钺摁倒在了地上,吕文陞的老师太傅李扈连忙上前解救,却连自己都搭了进去,被程钺一脚踹翻,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陛下,请您明断!”程钺毕恭毕敬的对雪王道。
雪王竭力压制住了怒火,却没理会程钺,而是问贺远和黎茂那些人:“这些你们之前为何不说,偏偏到了殿上才说?!”
贺远等人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准备,当下连想都不想的道:“陛下,大王子人多势众,以性命要挟我等缄口,我等为了有朝一日能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不得不忍辱负重,暂时替他隐瞒啊!”
雪王看了看大王子哪一系的十几人,又看了看只有六七人的贺远他们,心中再无疑问。
继程钺的“物证”之后,现在连“人证”都到位了,真相如何,似乎已经是呼之欲出的了!
“吕文陞贬为庶人,禁足天寿宫,李扈教导无方,剥夺官职、爵位以及封地,即日起离开平京,永不许归!吕文陞余党剥夺爵位继承权,着其家人带回严加管教,主谋周开盛之父周伯龙……”说到这里,雪王顿了一下,目光中浮现出了凛冽的杀意,“屡犯大错,罪不可赦!赐死,白绫和毒酒,让他自己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