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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孙远之轻叹一声,将一杯茶水推给他,说道:“你也不必多想,命有因果,人有所为,他行事如此,也该自尝苦果,虽说田海受损,但性命无忧,这祸兮福兮,对他整个人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想到会得到宽慰,顾然抬头,一时间竟有些紧张和局促。
    这丝小动作孙远之看得清楚,他笑道:“我虽不爱管闲事,但看到了却也忍不住要说一些。”
    顾然想起孙远之之前的行事,知道他是个面冷嘴冷但心热的人,不由地胸中一暖,低声道:“孙师兄,谢谢……”
    “言谢就过了,”孙远之打断他未完的话,继续说道,“你后面的路还长,就像你自己说的,做了就要去当,王云庆虽离开族学,但李飞却因此罪行加倍,受了六十杖责,幽闭整整二十日,待他出来,怕是要彻底恨透了你。”
    这点顾然也想到了,他微微敛眉,沉声道:“顾然明白。”
    孙远之淡薄的眉眼间多了丝温意,他轻声道:“不过也不要一直记挂着,还是得放宽了心,好好修习,族学只是一个起步,你们后面的路还极长。别看族学严苛,似是不近人情,但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外面的形势太过险峻,若是不激励你们努力修习,等到以后,怕是要拿命来偿。”
    说到这里,孙远之眉头微皱,似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顿了一下,声音又凉了一截:“总之,努力提升自己吧。”
    顾然从孙远之那里出来,朱贵昌还在教室那儿等着他。
    见他过来,这胖子凑过来,眼睛闪啊闪的,精准无误地来了一句:“谁出事了?是王云庆还是李飞?”
    顾然微微扬眉,心里不禁一叹,这朱贵昌真是个人精。
    “是王庆云,他离开族学了。”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估计马上就传遍了。
    朱贵昌先是一怔,而后又是一惊,但紧接着又轻笑道:“你的手可真黑。”
    顾然看着他,冷声道:“比不得你心黑。”
    朱贵昌哑然,但紧接着他就没脸没皮的凑过去:“我不独吞,王云庆的种子我给你。”
    顾然的脚步停都没停:“不需要。”
    “哎,你这人,别这么死心眼啊,七日后小考,考的基本上就是源气储量,你多得几枚种子,势必会大……”
    他一句话没说完,顾然就猛地回头看他,一双黑眸咄咄逼人:“朱贵昌,你别把我当傻子,王云庆离开了,他的种子就是烫手山芋,你自己留不住就想给我拿着?你安的是什么心?”
    就这样被人戳穿了,但朱贵昌却面色不改,依旧说道:“你想歪了,我这次是真为你好,王云庆是从医馆离开的,他的种子势必会被管事们扣下,没人会怀疑你。”
    顾然不为所动,“前提是我不用那些种子,只要一用,别人会不知道?”
    “你可以留着。”
    “既然要留着,那跟小考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留着做什么?你嫌烫手,我就不嫌?”
    所有心思都被点出来了,但朱贵昌不愧为贱人中的极品贱,只见他挠挠头道:“很久没碰上你这样的了,太聪明不好,伤身呐!”
    顾然回他:“没你聪明,我只是不愿意被人利用。”
    “得,怕了你了。”朱贵昌叹口气,又说道,“我是诚心想和你交朋友。”
    自从认识了朱贵昌,顾然都快不认识朋友这两个字了。
    朱贵昌从怀中掏出一粒种子,递给顾然。
    顾然没接,拿眼扫了扫,只是在看到那专有的标签之后瞳孔微缩。
    “这也算是诚意了吧,王云庆的教材种,其中一门就是练种学,虽然你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听课,但有了教材,自学也能获益匪浅,不是吗?”
    这次,顾然却是没那么轻松说出拒绝的话了。
    源种和星种固然是珍贵的,但一级源种和一星种子级别很低,对他们这些新生来说弥足珍贵,可等以后也就是寻常物事了。
    但教材种却不一样,它带来的不是一时,而是长长久久的。
    育种基础是一门重要学科,对于积累源气大有益处,几乎是前期必选的。
    但其实,只是因为大多人抢不到练种学的教材种。
    育种基础是教导学生们基础的播种手法和更加娴熟的收敛源气的方式,认真修习后,能够增强植物的成活率,并且能够更大成都的将种子中的源气敛入体内,从各种角度来说,都是基础入门学。
    其实练种学也是入门基础,但它却是同育种基础截然不同的。
    育种是将种子成功种植出来进而收集源气,而练种学却是在教导学生如何炼化种子。
    众所周知,种子的来源有天然和人为两种方式。
    水金大陆是源气充盈之地,万物在长年累月的源气环绕之下变会改变其形态,归于尘土,最终化为一粒种子,这便是天然而成。
    而人为形成则是一种修行方式。
    修士以物为媒介,通过一定的手法来吸纳天地源气,最终使这物事摒去杂质,留其精华,而后凝结成种,是为人为。
    人为练种不仅仅是能够让物事改变形态成为种子,更是借助这个过程来自我吸纳源气。
    因为人的肉体是无法直接吸收源气的,只有通过培育种子才能够积攒源气,而练种也是积攒源气的一种方式,但练种却比育种要强得多。
    首先,练种吸纳的源气要稍微多一些,再者,练种的成本极低,而且通过练种的手法有几率获得属性更优的种子,简单来说,这可是积累财富的一条好路。
    这一次,朱胖子是真的拿出诚意了。
    穷嗖嗖的顾然小盆友要怎么办。
    第20章 第二十章 别找罪受
    鬼使神差的,顾然摸了摸自己胸前。
    那里挂了个小兜兜,兜兜里睡了个小流氓。
    小流氓醒着的时候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他能给他一切,但现在看来,他最擅长的应该是睡大觉。
    当然,他的守护神会一直睡个不停,顾然这个饲主必须得承担主要责任。
    谁叫他一不小心把他给种出来,没做足前期准备不说,连后期培养都跟不上。
    也亏了守护神是出了名的抗折腾,若是其他宝贝,估计早就自我毁灭了。
    所以这会儿,朱胖子摆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一枚练种学教材种,更是一笔早期财富。
    学了练种基础,他就可以尝试炼化种子,这不仅能提升自己修为,更能去试炼堂领取报酬可观的任务,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在书院峰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既能学习一门手艺,又能积累资源。
    而有了资源,在早期就意味着可以更快的提升境界,这其中好处真是一言难尽。
    对顾然来说,有了资源他就可以培养守护神。守护神的学识远超他认识的所有人,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可靠的伙伴。如此良性循环之下,他之后的路会顺畅许多。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他得接收朱贵昌的‘诚意’,从此和他绑在一起。
    朱贵昌不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阴影里的恶徒,他站在你身后,时刻拿着匕首,只等在合适时机捅你一刀。
    其实从理智上讲,接受朱贵昌没什么不好,只要两人利益一致,朱贵昌不会坑人,而只要在利益冲突的时候及时抽身,甚至倒打一耙,他就没有危险。
    可是,顾然不愿意这样。
    他并不是个死板的人,但顾然也有他死心眼的地方。
    与人相交,他期望的是彼此信任,以诚相待,是能够互相托付的。
    若是做不到,那不交也罢。
    这修习路上本就灾难重重,他防备了所有敌人,如果还要提防身边的人,也未免太累了些。
    虽说追求大道,注定会越走越窄,但他还是希望能有人与他并肩同行。
    若是孙远之知道了他的心思,怕是会轻笑一句‘天真’。
    但顾然只有十六岁,在这么小的年纪里,他应该‘天真’。
    在朱贵昌期待的注视下,顾然摇了摇头:“不用了,一个月后我一定可以得到这枚种子。”
    朱贵昌叹口气,倒也没太失望,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他收起了种子,低声道:“罢了,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求你。”
    顾然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书院峰。
    朱贵昌虽说着不强求,但依旧死皮赖脸的跟在顾然身后,一起回了少青峰。
    上午学习,下午练习,这是大多数学生的修习方式。
    顾然虽只上了一节育种基础学,但也受益匪浅,他的种子包里还有很多常用工具种,干脆就用新学习的育种手法进行了种植。
    育种学教的不仅是播种手法,更是对种子的辨别和分析。
    没有学习之前,顾然是难以分辨种子之间的区别的。
    除了他极为熟悉的棉线种和木桶种,其他种子他并不能分的很清楚。
    所以在罗庆城的交易市场,他才会被那黑心商人给坑了。
    而入学之后,族学给的种子上都有简易刻印,是管事们为了方便新生们种植而特意制作的,所以他们都能轻易分辨出种子的类型。
    只上了一节课,顾然能够学到的并不多,但这是一个开头,而之后却是一个需要不停去记忆和熟悉的过程。
    虽然手中的种子全都有刻印,但顾然也尝试着对它们注入了一丝源气,体会着它们的特征。
    被褥种和衣衫种的大类型是相近的,所以种子的内形颇为相近,且质地比较柔软。
    锄头种和镰刀种也同属一个大类型,但他们的种子内质就是偏向于坚硬的。
    这仅仅是一个大概方向,想要彻底分辨明白,还需要熟记大量的种子属性,顾然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全部弄明白的。
    但他心中却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能力。
    一个月后进入中庭,先不提如何采集种子,如何辨别种子就是一个重中之重的大事。
    为了不浪费一月一次的大好时机,顾然从第一天起就倾尽了全力。
    这一忙竟到了天黑。
    别看朱贵昌滑头一个,但做起正事却额外认真。顾然在小田里忙碌,他也没有离开过半步,胖乎乎的脸上汗水直滴,衣衫都被打透了,但他浑然不觉,完全沉迷其中。
    顾然看了一眼,心中颇为感慨,若是朱贵昌的性情稍微好一些,他也不会将他推得这么远。
    不过想这些是没用的,顾然敛了神色,将两本教材包起来,他起身离开了小田。
    这是卫峥的教材,刚好收获了,他要给他拿回去。
    一整天都没看见卫峥,顾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因为找不到他人,所以顾然准备将教材放到他床上,等他回来就能看到了。
    抬步进了屋子,顾然走向卫峥的床铺,将教材放到床上,正想转身离开,却突兀地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声。
    顾然的脚步微顿,而后似是意识到什么,他弯腰看向床底,空荡荡的,没人。
    但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