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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那就好!”
    容戌跟容厉云又聊了许多朝堂上的事情,容戌见他面色十分平静,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心下也安定了许多。
    好半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忧的看着容厉云,“爹爹,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八月二十的时候爹爹去刺杀容恒,原本都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哪里知道中间又出了岔子,不但没有成功的杀掉容恒,爹爹还受了重伤,肩膀上被容恒一剑贯穿,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天了,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来伤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提起这个容厉云的脸色就冷了几分,他的肩头如今还在隐隐作痛,这伤口他没敢告诉寰儿,若是寰儿知道他去刺杀容恒,指不定又要跟他闹了。她现在刚生完孩子还没有出月子,他实在是不想刺激她。
    揉着眉心轻叹一声,“我的伤你别担心,已经好多了。你这两天抽抽时间多去看看你娘,她表面上对你不冷不淡,但是她是个特别心软的人,只要你用心对她好,她感受到了自然对你就好了。”
    容戌叹口气,“不是儿子不想去看她,就是担心她瞧见儿子会受刺激,娘毕竟还在月子里,情绪波动太大了也不好,还是等她出月子之后再说吧。”
    “如此也好。”
    容戌能这样为了寰儿考虑,他自然无比开心。
    ……
    另一边。
    皇宫的芳华殿中,郑贵妃和三皇子容誉也在讨论皇帝身体的事儿。郑贵妃屏退了宫人,脸色无比的凝重。她拉着容誉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房间里寝宫里迎窗的大炕上。
    天色已经漆黑了下来,三皇子为了表现“孝心”今天不打算回宫,宫门已经落了锁,他便理所当然的住在了郑贵妃的芳华殿之中。
    “皇儿,你父皇他果然已经病的人事不省了?”
    “是的,原本儿子也有些怀疑,父皇身体一向健壮,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但是这事儿做不得假,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有儿臣的人也有太子的人,若是作假的话,总是有人能看出来的。为了以防万一,儿臣在太医们退下之后还接触了一下我在太医院安排的人手,确定以及肯定,父皇他的确是重病在身,并且很难撑过这个冬天。”容誉点点头,紧紧的抓住郑贵妃的手,面上同样是难掩的激动模样,“母妃,眼下的情况对咱们十分有利啊。”
    郑贵妃心下惴惴,“此话怎讲?”
    “父皇他安排韩子玉来辅政,让孙清正监国,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啊。”容誉拼命压制住激动的情绪,沉声道,“看来这段时间父皇心里看重的人还是儿臣!”
    郑贵妃心中微喜,“大好事儿啊!”
    “的确是大好事儿,可儿臣就担心容戌这个时候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容誉握紧郑贵妃的手,郑重的道,“我能想到的事情,容戌也能想到,眼下的情况对他十分不利,以容戌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母妃,这个时候咱们必须要防卫!”
    郑贵妃的喜悦也被压制了下去,她抿紧了嘴唇,欣慰的看着容誉,“皇儿,你考虑的是对的,容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怎么可能看着你占上风,这种时候你必须要稳住!要多注意太子府众人的动向,容戌的实力不弱,现在又有简亲王和太傅府的支持,若是想对付咱们,恐怕还要胜咱们一筹,韩子玉辅政……你赶紧接触一下韩子玉,让他想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暗中调兵过来,若是容戌当真稳不住了,肯定会出手,这京城之中有十五万他的兵马,若是一个弄不好,还真的有可能让他成事!”
    “母妃您放心,这事儿儿臣已经考虑到了,儿臣会想办法说服韩子玉调兵来京城的。”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母妃,您忘记算计了一个东西。”
    “什么?”
    “孙清正那里还有十万的兵马呢,如果容戌真的要动手,要对付的可不只是咱们手中十五万的兵马。孙清正和太子不合,虽然孙清正不是咱们的人,可太子若是要造反,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敌不动我不动!”
    郑贵妃拧着眉头沉思许久,“誉儿,这事儿恐怕你还要小心一些,你父皇还能不能说话?”
    “能!”
    “你侍疾的时候想法子让你父皇立个遗诏出来,要不然你终究是个三皇子,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容誉沉默了下来,没错,现在的情形明面上是他占了优势,可是容戌毕竟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父皇若真的不慎驾崩了,他这个太子的名号可比三皇子的名号要好用的多了。
    到时候朝堂中的墙头草恐怕也要倒到他那一边去了。
    母妃说的对,他的确要想法子让父皇立个传位的遗诏出来,要不然,他还是落于下风的。思及此,他的面色冷沉了下来,侍疾的时候容戌就跟他站在一处,他根本就没有接近父皇的机会,就算是接近父皇了,容戌也在身边,说话也没办法说。
    父皇卧病在床,话还是能说的,饭量不好,却也是能吃饭的,只是身体太弱,不能下床罢了。今天到了晚上的时候父皇就把他和容戌一起撵出来了,他倒是有心要表示表示自己的“孝心”,可父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闭着眼睛沉思片刻,面色凝重的吓人。
    “儿臣会想办法的。”
    “还有……最近把行动都隐匿起来,多跟韩子玉走动走动,最好是多去去定安侯府,秦惜这枚棋子要利用起来,不是说孙清正最疼爱这个外甥女吗。皇宫里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你和容戌,孙清正既然跟容戌合不来,那肯定是向着你的,据说他这个人机具风骨,兴许你不去寻他,所以他也不好意思来巴结你,那你就给他个台阶下下,也好拉拢一下,皇上这样器重他,指不定他在皇上面前说说你的好话,皇上就会立传位的遗诏了。”
    容誉点点头,“母妃您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你办事母妃总是放心的。”
    ……
    尽管定安侯府一向宁静,可秦惜也感受到了府邸里紧绷的气氛,容恒在得知延昌帝重病之后虽然表现的十分平静,可是她知道容恒的心里远远没有表面上来的那么安宁。韩子玉回来侯府之后容恒立马去跟韩子玉去商量事情了,容恒口中说很快回来,可秦惜却一直等到了子时也没有等到他的人影。中间也只派小丫鬟来传话,说让她自己用晚膳,好好休息。
    秦惜知道,皇帝出了事情,这京城中肯定是要变一番天地的,尤其是三皇子容誉和太子容戌都要有一番动作的,还有容恒……容恒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肯定要和韩子玉商量一些事情的,这些事情她一点忙都帮不上,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照顾好自己,不让容恒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有后顾之忧罢了。
    她很快就熟睡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容恒再次忙碌了起来,他还是正常的上朝下朝,朝堂中也没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但是他回府之后几乎跟她打个招呼之后就立马不见了人影,很多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打不上一个就已经离开了。秦惜知道他多半是通过侯府里的地道离开了侯府,他有自己的安排,她也不去多管,只为了掩饰容恒不再府中的事情,就让那个易容易的极好的属下易了容,天天跟韩子玉待在一起,省的这府中有人看出了什么端倪。
    有时候她睡觉的时候容恒都赶不回来,醒来的时候也瞧不见他,只能从青翎的口中得知他晚上有没有归来。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眼瞅着容恒瘦了一大圈,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天,秦惜听青翎从外面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京城中已经禁了宵禁,在京城里巡逻的士兵也成倍的增加了许多,百姓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京都的气氛,天黑了之后立马就房门紧闭,再也不出来了。
    这大远,的确是要乱了。
    到九月底的时候,秦惜收到了哥哥从大景朝发来的消息,说是大景朝的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谋朝篡位,意图造反,已经被擒拿关进了天牢,并且大景朝的皇帝下旨,将这三个皇子幽禁致死。
    秦惜摸着哥哥送来的信笺,沉默了许久。后面还有一段话,她已经看了许多遍。
    楚容在延昌帝派人一路护送之下,安全抵达了大景朝的皇都,大景的皇帝惩治了三个谋反的皇子之后就立了传位的圣旨,并且宣布,楚容于一个月后正式登基为帝。
    秦惜默默的捏着这一张小小的纸条,消化掉这个消息之后就把纸条交给了青翎,“等容恒回来之后把这消息拿给他看。”
    青翎接过纸条,郑而重之的放在袖筒中,“等主子爷回来属下就把这信笺给他。”
    “嗯!”
    第二天,青翎把容恒看完信笺的反应告诉她,“主子爷说让您别担心,他已经知道了。”
    秦惜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来,她只觉得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很多重大的事情会发生,她隐隐约约有着极为强烈的不安。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
    秦惜怀孕已经临近六个月。
    这半个多月秦惜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容恒,容恒这段时间及其忙碌,据青翎说,就算是夜间容恒回来了,也怕耽误她睡觉,所以不跟她同床,只在房间里支一个小小的床榻,然后休息完了就再次离开。她有时候睡的朦朦胧胧能感觉到他抚摸她的小腹和脸颊,可实在是困倦的睁不开眼睛,更别说跟他交谈。
    怀孕六个月的她,小腹已经凸出的厉害了,她的肚子真的很大,就连容恒请来的产婆都说,从来都没有见过孕妇这样大的肚子。秦惜肚子太大,各种不好的症状也全都出来了。
    这一夜,她再次因为腿抽筋抽的厉害而疼醒了过来。
    容恒不在,青翎就在秦惜的房间里守夜,他们房间里的蜡烛彻夜燃着,夫人说要给主子爷留一盏回家的灯。听到床上的动静,她立马就惊醒了起来,披了件衣裳就赶紧把秦惜床榻上的帷幔用金钩勾起,果然瞧见她疼的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
    青翎吓了一跳,慌忙坐在她脚边给她按摩腿肚子。
    秦惜咬着牙,在青翎的按摩下那疼痛稍稍的减缓了一些,她靠在身后的迎枕上,叹息道,“青翎,幸好有你在身边,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青翎摇摇头,“都是青翎应该做的。”她揉了一会儿,瞧着她苍白失血的脸色,不由得担忧,“夫人,要不然等主子爷回来之后告诉他吧,您这样奴婢瞧着实在不放心。”
    “没事的,别告诉他了,就是抽筋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已经够忙了,别让他为我担心了。”秦惜抚摸着小腹,“也问过大夫了,大夫也说是正常的,既然是正常的,那就忍忍吧,忍一忍应当就能过去了。”
    青翎手中的动作不停,怜悯的瞧着秦惜。
    哎,女儿家生孩子真的是受罪的很,她亲眼瞧着夫人从孕吐到现在,孕吐的时候她都以为那是最受罪的时候了,哪里知道竟然还会抽筋,还不止这些,先前夫人还只是嗜睡,现在可惨了,睡觉之前都不敢喝水,喝多了水夜里不知道要跑去如厕几次。还有因为肚子大了,她睡觉都不能平躺着,平躺着睡觉都累的要死,行动也不方便。脸还是小,肩膀还是瘦削,可小腿却已经开始浮肿的厉害了,平日中走路都困难,必须要有人扶着,否则看她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瞧着都吓人。
    脚也浮肿了,以前的绣鞋是都不能穿了,赶紧让人买了软和的鞋子回来。这都不算,夜里她的腿总会抽筋,抽筋之后就像现在这样,脸色白的跟鬼似的,让人看着都忍不住的忧心。
    青翎继续给她按摩着小腿,这法子还是大夫教的,幸好有点用,她瞧着秦惜面色没有先前痛苦了,可脸色还是惨白的,忍不住道,“夫人,奴婢不告诉主子爷也可以,可您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要不然这样好了,明日奴婢让人去大学士府把表少爷请来给您看看,先前的那些庸医指不定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呢,表少爷医术这么好,说不定有办法让您不抽筋呢。您这样成夜成夜的抽筋,也太遭罪了。”
    “嘶——”
    她又开始抽筋,疼的抓紧了被褥,被子都被她抓的变了形,青翎见此慌忙用力给她又捏又揉,好半晌之后她缓过劲来了才白着脸道,“最近京城里不太平,舅舅监国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学士府,我怕表哥出来会有危险。”
    “要不明天我带人去请表少爷?”
    “别了。”她还是摇头,“朝中也不太平,表哥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在朝为官,每日里不知道有多辛苦,他自己身体又不好,还是不麻烦他了。大夫不是说了么,我这个情况多熬点汤喝喝就好了,没事的。”
    青翎叹口气,那也要喝得下才行啊。
    现在夫人的胃口又变小了,不像孕吐完了胃口大开一天五六顿的吃了,现在她每天三餐,吃一点东西就吃不下了,有时候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勉强吞下去一些,吃着吃着脸色都白了,瞧着可吓人了。喝汤也喝,但是每次只喝那么小半碗,这样能起什么作用。
    青翎也是佩服秦惜,她这样的时候最需要男人在身边安慰着陪伴着,可主子爷偏偏这个时候忙的抽不开身,她也没有抱怨,反而不让她告诉主子爷她的情况,不让主子爷为她担心。
    青翎有时候都想,夫人瞧着年龄不大,可心里是真真的成熟沉稳。
    秦惜觉得腿已经不抽了,就对青翎摆摆手,“你接着睡吧,我没事了。”
    “真的不碍事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你都快成管家婆了。”秦惜打趣她。
    青翎嘿嘿一笑,“管家婆才好呢,让人瞧见了就害怕。”她把秦惜肿起来的腿放在被窝里,触手一抹,被窝冰凉凉的,她皱眉,“夫人,都睡了半夜了,被窝怎么还是这么冰凉,我去给您弄个火盆过来吧。”
    “别,这才十月呢就用火盆了到寒冬腊月可怎么过,没事的,我暖暖就热乎了,你睡吧。”
    青翎帮她把被褥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又扶着她躺下了,然后才到一旁去休息,她心想明天一定要再在床上铺一层被子,这样就软和多了,把帷幔放下来,青翎轻声和秦惜道,“夫人有事就叫我。”
    秦惜失笑,无奈的点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翌日。
    刚用完早膳没多大的功夫,孙远扬就来府里了。
    秦惜听到消息吃了一惊,转头就去看青翎,“青翎,是你把表哥请来的?”
    “我没请啊。”青翎挠挠头,“不管了,反正这个时候表少爷来了再好不过了。”
    青翎拿了衣服来给秦惜穿,现在天冷了,外头的风也大,所以她平日中都是穿的很是随便在房间里待着。以前她的衣服大多也不能穿了,她给秦惜找了一件宽松肥大的齐胸棉裙出来,又给她找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她拿着梳子就要给她梳头发。
    “别麻烦了,是我表哥又不是外人。”秦惜按住她的手,“就这样吧。”
    说话间,孙远扬已经到了房间,容恒不在,再加上内室实在是有些乱,青翎就扶着秦惜到外间的厅堂里说话。
    孙远扬一个多月没看到秦惜,这回瞧见秦惜的大肚子也吃了一惊,这一个月肚子长的也太离谱了。
    他慌忙上去扶住秦惜,真怕她肚子太大,走路会不稳当。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秦惜放在了太师椅上,秦惜坐稳之后就抱着肚子叹气,“哎,现在走路也是麻烦,坐个凳子都要两个人扶着。”
    孙远扬在她身边搬了个凳子坐下,瞧见她的肚子,还是忍不住吃惊的模样,“你这不是才六个月吗,怎么这样大了?”
    “我也不知道啊。”她又没有怀过孩子,秦惜哭着小脸,捧着肚子道,“之前请大夫来看,大夫说人家临盆的时候才有我这么大,我这肚子里也不知道怀了个多大的孩子,以后生起来还不知道多费劲呢。”
    她说的随意,可听着的青翎和孙远扬却一身的冷汗。
    两个人看着她硕大滚圆的肚子,再看看她纤细的身材,同时露出担忧的模样,这才六个月,再过四个月才生产,到时候那肚子得大成什么样子?
    秦惜却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表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就和孙远扬话起了家常,“表哥,你今天怎么会来侯府,这段时间朝堂中应该挺忙的吧。”
    “还好,应付的过来。”孙远扬握住她的手腕,十分自然的掀起她的袖子就给她诊脉,诊了好半晌也没诊出来她肚子里怀两个孩子,他眉头皱的很紧,“这些日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挺好的。”
    “夫人,表少爷都来了你还瞒着他做什么。”
    “怎么了?”孙远扬听的一阵心惊,严肃的盯着秦惜,“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看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