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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楚溆见石初樱手肘支着头,一幅很有兴趣听的样子,便讲述起来:“那天我正巧路过一个小镇,听人说前面的山口附近有强人出没,大家除了结伙同行,有余力的也顺带购买一两件趁手的家伙,我也跟着一起去了那个铁匠铺子”
    说道这里,楚溆摇摇头,“到底是小镇上,就那么一家铁匠,能称得上兵器的也就三两件,这把剑就是其中突出的了。
    那铁匠师傅说,统共三两精铁都使在这剑的仞上了,开价12两银子。结果一行人却都是没什么钱的,又巴望着有把真正的兵器仗胆,最后我只好花了10两银子买了下来,一起过了山口,这把剑也第一次见了血。这样算来,它默默无闻跟着我也有6年了!”
    “邀月是你起的名字?”别看石初樱喝得不少,可人不糊涂,怎么都觉得这么有些浪漫的名字跟楚溆平时的风格不搭调。
    果然,楚溆微醺的脸更红了几分,他黢黑闪亮的眼眸斜了石初樱一眼,咳咳,清咳一声,道:“当年我看望云山的月光很好看,便取了这个名字。”
    石初樱含情脉脉地看着楚溆,她自然是明白的,他念着邀月的名字,想着望云山的月色,自然是想着她。
    石初樱端着一杯松露酒,弯着眼睛道:“此时月亮虽然还没升上来,不过满天星光也很美。溆哥哥,你可会舞剑?”
    楚溆被这一声‘溆哥哥’叫得浑身酥麻,心口乱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当即干掉一杯酒,拔出邀月剑,纵身来到庭院中。石初樱提着酒坛子跟出来,倚在厢房的门边看他。
    此时已经是夜晚,尽管京城的灯火辉煌会延续到夜晚9点钟以后,但高远的天空依旧墨黑,星光熠熠,如同撒了无数繁星在漆黑的墨池里一般,又好似无数双眨啊眨的亮晶晶的眼睛一般,看得人沉醉。
    石初樱看着这样的星空突然想起了摩云山,不由心绪一动,轻飘飘一跃,已经毫无声息地坐在了屋顶上,她朝下面的楚溆一笑,仰首灌了一口酒,等着看楚溆舞剑。
    楚溆被她的神采感染,一把撩起袍摆掖在腰间,足尖轻轻一点也上了屋顶,举起剑亮了个起式,便开始舞动起来。
    楚溆的剑风由缓和开始,如同春风化雨,渐渐地随着剑式展开,剑风也变得热烈起来,如同夏日艳阳一般灼人,楚溆的身影也随着招式的变换偏闪腾挪,甚至还带着些微醉态竟是分外的迷人。
    石初樱看的入迷……
    随着楚溆一声清叱,剑式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密密麻麻的剑影如同肃杀的秋风一般倏然扫过,庭院里原本就不多的树叶才有点点细碎的残叶飘落地面,随着楚溆身形一转,剑风更加凌厉起来,剑光如寒冬里严冽的霜雪片片飞落,这把平凡的宝剑竟也发挥成一轮光罩,把楚溆细密地掩藏在剑光之中。
    “好!”石初樱娇喝一声,只可惜过于绵柔,显得气势不足。
    楚洵听闻她的喝彩不由一笑,这一场剑舞得畅快!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这么舞过剑了,好像上一次还是邀月第一次见血的时候吧。
    楚溆减缓剑势,慢慢收敛起剑气,直到持剑做了个收式才罢手。
    石初樱笑眯眯朝他举起酒坛子,楚溆一跃而至,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你一口、我一口又喝了起来。
    全身的毛孔都被松露酒舒张开来,石初樱反倒有些清明起来,她笑道:“现在正是最佳时机,我要打坐,溆哥哥不如也打坐吧,我看着屋顶的星光就很好。”
    楚溆没有不应得,于是,两个先前大吃大喝的男女主子经历过在屋顶淘气后,竟又开始练功了!
    辅国将军府的下人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除了李三媳妇还算指挥自若地让人撤下酒菜,收拾好残局,就连陈姑姑等人也是第一次见真实版的‘武侠’啊!老早合不上嘴巴了,只有悦姑姑见多识广些,还算镇定,下了封口令,不许人在府里传出一丁点这个口风来。
    石初樱这次打坐也还是先抚顺精气,眼瞧着那一条细细的金色精气活泼了些,石初樱又把它安抚了下去,让它先乖乖附着在原本的精气旁,暂时先不动它。而修炼开始,她发觉这屋顶的星光没有想象那么差,星辰之力还是有些许的,她便毫不犹豫地修炼起来。
    而楚溆就要震撼得多,喝酒的时候随着毛孔的舒张他就能体会到内力的暴涨,此时整顿内力,他的丹田和周身果然都溢满一种包含力量的气息,他快速地把这些充满力量的气息引入经脉,又慢慢压缩在丹田之中,而这个说说简单的过程整整花了他一个晚上,直到天光放亮才算压缩完成。不过他的功法限制,这些气息也不过是被压缩进丹田而已。
    楚溆明白这是拜樱樱的好酒所赐,又逢他兴奋地舞了一场剑,气窍大开又没有危险在周遭,所以这次的打坐远远比以往的效果高超。
    调理过自己的经脉,他才从入定中醒来,此时石初樱还在迎着初升的太阳入定。楚溆正想起身换个地方给石初樱护法,谁知下面传来一阵稚嫩的‘呜嗷’叫喊声,不用人说楚溆也知道这是谁。
    二肥作为一只有追求、有职务的小白虎,那是不睡懒觉的,今天一早醒来它就发觉外面的气息不对,它一个跳跃出了虎苑奔到正房,循着气息望去,竟然是娘亲在打坐。它自动忽略了娘亲不远处的某人。
    娘亲打坐,作为好宝宝的二肥怎么能不给娘亲作伴儿呢?
    于是,二肥看着高高的屋顶,在下面团团转了几圈后终于一个纵身上了厢房的屋顶,又反复衡量了一下厢房屋顶和正房屋顶的距离,后退、在后退,蓄满力量后小肥崽爆发,一个纵跃终于来到娘亲身边,为着它娘亲转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也学着它娘亲的样子,迎着金灿灿的阳光,虎目微眯,蹲在一边:晒太阳!
    楚溆看得扑哧一声,小二肥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哼!愚蠢的凡人是无法欣赏神兽风采的!它微微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眯起虎目晒洋洋。
    夜晚的星空和皎皎的明月,初升的太阳这些自然宇宙光芒的力量对于石初樱的修炼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石初樱打坐也从不半途而废,所以,直到日上竿头石初樱才从打坐中醒来。
    只是入眼便是互相瞪眼的大小两只,她翻翻白眼,清咳一声。
    “呜嗷,娘亲,二肥来照看娘亲的。”这也是只皮厚的。
    “樱樱,你可是稳妥了?”
    两只争先恐后问候出声,石初樱则慢吞吞地起身,迎着太阳舒展了一下身体,“你们还不下去?”
    说着准备跃下,而此时楚溆则长臂一伸揽过人来,脚尖一点跃下屋顶。二肥当然不能就这样白白便宜某人了,原本它打算让娘亲抱在怀里下去的,可惜被这个坏人给破坏了。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说时迟,那时快,二肥一个虎跃,从后面挂在了楚溆的大腿上,顺带跟着下了屋顶。
    楚溆真恨不得把它一腿甩下去,不过当着人家娘亲的面欺负人家孩子好像不太好吧?他只好忍着大腿上挂着个小活物,一个辗转轻飘飘落了地。
    两位主人在屋顶呆了一夜,底下的下人也轮流换了两班来守着,此时见到人都回到地面上,总算放下心来。
    悦姑姑明得了信儿赶了过来,对石初樱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发现人家更见精神了,只她们这些人反而憔悴不堪的。
    石初樱笑道:“我们练功,以后姑姑不必担心,尽管去睡就好,只需留人烧几锅热水便是。”说着她捂了口鼻朝楚溆含糊道:“快去洗洗,臭死了。”
    她不说楚溆还没注意到,听这话低头一看,自己的袍子有些污渍不说,满身都是黏腻之感,还真挺臭的。他不解地看向石初樱。
    石初樱闪动着清晨露珠般的眼眸,远离他几步,朝着悦姑姑含笑道:“快让人多准备几桶热水,将军得好好洗几遍。”
    待悦姑姑带人走了,她又对楚溆嬉笑道:“松露酒既能消病轻身,自然也是要排毒的,尤其你喝了不,全身的气窍都打开之后,再加上打坐练功,这些身体里的废物少不得就随着汗水派出体外了。”
    看见石初樱眼里的戏谑,楚溆喊来侍电忙忙地去净房冲洗去了。
    石初樱也回了正房,吩咐人备水,她也要洗浴的,二肥则和它娘亲热一番后就跑去工作巡查去了。
    人家二肥可是有正经差事的!
    第六十七章初次办宴
    原本跟管事们说好的,每天早上8点钟,到二重院东边靠花廊子的一处院子里听管事们回事,顺带裁度府里的事务,而此时已经7点多了。
    石初樱和楚溆匆匆吃了些早饭,楚溆起身朝石初樱抱着拳头一揖,笑道:“今个儿就劳累樱樱了!”换来石初樱一个白眼,他却笑着往外头院子去了。
    石初樱带着几个丫头漫步走在青砖铺就的路面上,看着两旁有些萧索的花木枝丫,心里琢磨着,无论如何,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府里的植物换一茬。
    整个冬天这么漫长,抬眼都是光秃秃、灰蒙蒙的,她眼睛实在是不舒服。
    也是难怪,她在摩云山呆惯了,再看别处可不就是怎么都缺少生机?!
    一行人穿过一片漆得碧绿的花廊,来到回事处后头的阔庭。这里原本的一道墙已经被彻底拆除了,变成一片疏朗开阔的地带,除了十字的青砖道路,其他地方种了些低矮的花树,搭了花棚子植了藤萝,不过此时天气不对,都是光秃秃的枝条罢了。
    原本东西两路与中路的分界墙在回事处后面开始也拆除了,这样回事处贴近花廊的左右两处跨院就在实际上与花廊连成一片阔地,只在各自的院子建了垂花门。
    石初樱走进垂花门,管这处院子的仆妇和丫头已经燕翅状列在门前迎着她了,见了夫人过来都齐齐行礼问安。
    那管事媳妇还年轻,问过安觑见夫人兴致还不错,连忙笑道:“不知夫人得空不?咱们这院子还没个名儿呢,说起来还得描画半天别人才知道是哪个院子,夫人要是得空请赐个名儿叫着也好。”
    石初樱闻言四下看了看,点点头道:“说得有理,这处样样都好,只一样吃亏的,眼前儿就是美景儿却被一圈石头墙给堵住了,再瞧不见,而且还是自己家的墙,再糟心不过了。
    记着我的话,等天儿暖和了,东西这两处院子靠花廊的墙拆了去,改成篱笆才好。这样也好于花廊、花架子相得益彰些。如此的话,东边这个叫‘朝彻轩’,西边的就叫‘正阳斋’吧”
    东西院子的管事连忙记下,回头好报上去让人写了匾额来。
    进了院子只见依旧是坐北朝南的正屋三间,东边带着小偏厦,东西两边还各有一排厢房,南边倒是一溜的粉墙并没有倒座,显得院子更加敞亮。
    她们府里因主子少,府邸算是十分宽阔,并没有别的府里那样房屋和院子紧张,不够住的,因此,没有见缝插针地建那些多屋子出来,倒是留了很多空白空间,看着就让人感到疏朗闲适。
    石初樱又问道:“这处都是哪些人照管着?”
    那管事媳妇连忙回话道:“除了奴婢总领着,还有玉麦姑娘和一个张婆子负责日常打扫照管物品。”
    石初樱点点头,她带来的人手原本不少,可分在这样的府里确实捉襟见肘的,所以,现在的十五个丫头除了她跟前的活计,还各自领着一处别的院子活计,只用到的时候再去正房。总算是暂时能支应着了。
    这两天悦姑姑正和石初樱商量着是不是再采买些小丫头做些基本活计,训出来了也好顶上。石初樱还在琢磨这事……
    话扯远了,这朝彻轩的三间正屋已经按照两明一暗布置妥当,除了里间作了暖阁,剩下两间打通,外间做了管事们等候回话的所在,正中间做了正厅。
    正厅迎面立着一架黑底描金彩漆四季花卉的四折屏风,屏风前摆着同款的三围屏宝榻,上头锦褥、引枕、靠垫俱全,靠边还有纸张同样的小炕几。而在正厅里已经列队站了男女十来个管事等候着。
    石初樱略四下看了看在宝榻上坐了,丫头连忙上了香茶,石初樱也不饮茶,扫了一眼众人直接道:“凡是有事的,现在一次回清楚了,等我裁度,不要一件事来往几次的说。所以,你们都想想条理,想明白了再开口,想不明白的,回去想好了明个再来。”
    底下的管事都算是自己奔出来有些头脸的,多是跟过石初樱,倒是没人敢挑战她的耐心的,现下听了这番‘恐吓’倒也不慌,低头略思所一番,都站着没动。
    “嗯,很好,既然都想妥了,那就先可前头事关宴席的来。”
    一个管事媳妇站出来回道:“奴婢是回事处西花厅的管事,今日将军要在此处置酒款待客卿,统共八人,定了中午时辰开宴,现跟夫人调用库里的一应用度物品,请夫人示下。”说着躬身递了个册子上来。
    玉竹下去接了,转回来又递给石初樱看。
    这也算是石初樱作为将军夫人正式操持的第一次宴席,石初樱还是很重视的。
    她细细看去,见上头列了西花厅的布置,摆什么屏风,用什么桌椅摆设,使什么器皿,拿什么花草妆点等等。”
    她觉得大体上是不错了,不过,“八个人是围坐一桌还是分餐?”
    那管事媳妇正忐忑着,听得上首一问,激灵一下,连忙回道:“围、围坐。”整个人都紧张的结巴起来了。
    石初樱心话,我又不吃人,至于这么紧张么。
    她又问道:“这西花厅定然也是三间,酒席摆在何处?”
    “回夫人的话,西花厅三间打通了的,靠南隔出一个小暖阁,别处都是敞厅,酒席就摆在敞厅中间。”
    “嗯,这倒是,既然如此,这四折的屏风小了些,换成六折的才好,把门的地方自然要挡风,临着暖阁的一面多少也要挡挡视线才好。这一处换了吧。”
    那媳妇连忙记下。
    石初樱往下看着,又想了想,问道:“负责这宴席的厨房管事来了没有?”
    管厨房的一位妈妈站了出来,石初樱问道:“菜单可拟出来了?”
    那妈妈连忙递上来,又犹豫着说道:“回禀夫人,咱们厨房至今还没有办过大宴席的人,昨晚上得了信儿大家伙儿就开始连问带寻访的,只咱们会做的有限,到底也只能列出这样的菜式来,怕是不够看的……”
    这妈妈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们从建州来的都是做家常菜的,原本是打算到了京城聘两个做宴席的厨子备用的,哪知道这宴席来的这样快,她们和夫人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石初樱又不昏愦,她当然知道她的这些厨子的长短,看了看单子,虽然经过悦姑姑和陈姑姑指点,但毕竟还是太家常了些,对于自己吃到是很够了,宴客总归差一些。
    石初樱眉头微蹙,“四个冷菜、十个热菜、有汤有点心倒也够了,只不过,你打听过没客人的食量如何?口味如何,有没有忌口的?”
    这厨房管事倒有心,已经打听过了,一一说给石初樱听了,石初樱听了点点头,又拿过黛笔在菜单子上划去几道菜,然后说道:“划下去的菜式让外院的管事去外头酒楼定几样大菜,厨房跟去一个,看着菜式别重了。”
    说着,叫人传话给李三,尽快派人跟厨房的人接洽,赶紧去酒楼,晚了人家酒楼自己也忙午饭地,耽搁了就不好了。
    眼见玉竹急忙去传话,石初樱又对厨房管事媳妇说道:“这次宴席的主菜既然是鱼,这么多人吃一条鱼就显少些,让马师傅换个能做成大份儿的,味道鲜美些的。”
    两边丫头们来来去去传话不提,中间插了厨房这一单后,石初樱回头继续和西花厅的管事媳妇说道:“她们厨房的主菜是鱼,气味倒不重,只不过也别用丝绢布帛的屏风,挑别的不容易沾染气味的罢。”
    当下又唤来管库房里家具的管事,问道:“咱们库里可有这样的屏风?”
    石初樱还没时间对库房进行摸底,这些个她也没数。
    那管事微微皱了眉头,略想了想,道:“回夫人的话,小人记得东三库里有一架花梨木的雕花屏风,不知合适不?另外倒是还有两座六折的,一架是大理石山水屏芯的,一架是白瓷美人屏芯的,都是紫檀底座的……”
    “先抬了花梨木的出来,呆会我看看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