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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这会儿,见儿子竟然来了。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那些没用的东西,不是让他们拦着你吗?”
    周延骞替她拭了拭泪,眼睛一眯,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周世远道:“今个儿不需要祖母把我从族谱中除名,我主动脱离宗族,自此和你再无干系!”
    说完,他转身安抚的握紧苏氏的手,淡淡道:“娘,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苏氏也不知道是真的绝望了还是对这西府深恶痛绝了,她竟是暗暗叹息一声,看着周世远道:“罢了,既然如此,我和骞儿今个儿就搬出府邸,自此再也不用碍谁的眼了。”
    “不过周世远,这可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恰恰相反,是我不愿意再迁就你了。”
    这些年,苏氏委曲求全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今个儿这番话一出,她却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肆意。这一刻,她不想再详谈脱离宗族之后,她和骞儿以什么为生,也不想再去忧愁,到底如何面对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此刻,她只想尽快的远离眼前这样的肮、脏。
    二老太太怎么都没有想到,苏氏会有如此惊人的举动,她竟敢如此羞、辱老五。
    她颤抖的手直指着她,怒极道:“你这不知所谓的东西,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试试!”
    在二老太太如此震怒下,换做往日,苏氏早就认错了。可这会儿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府邸的这些年,她尊她,敬她,在出嫁之前她早就知道,婆婆比不得亲娘,又因为她只是个商户之女,比不得他们这些功勋世家,可她却是敢说,就二老太太这作威作福的样子,就是外面穷的叮当响的那些人家都不会像她这样。
    “我说,我要和周世远和离。”
    “你!”二老太太气的几乎要拍桌了,可还没来得及,她就眼前一阵眩晕,直接倒在了地上。
    今个儿闹的这么一出,周锦朝真的替二老太太觉着寒碜。还有五爷,竟然还弄大人家的肚子,被人追上门,这传出去,谁不得戳他们西府的脊梁骨啊。
    可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的,何况周世远原本也没想抵赖,虽然有些埋怨她不请自来,可他还是做主把那女人安顿下来了。
    萧氏怕污了她的耳朵,严令底下的人不许乱嚼舌根。可这事儿越是遮遮掩掩,流言就越多。
    对于这些流言,周锦朝暗暗叹息一声,她此刻更担心的是五哥哥。
    “娘亲,五哥哥今个儿就走吗?这怎么办啊?娘亲可要帮帮五哥哥。”
    想到五哥哥就要离开,周锦朝真的很伤心。
    可也知道,自己不能够拦着他。如今这府邸,依着他的气性,怎么还可能再呆下去。
    “你呀,也别伤心。我和你爹爹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在宁罗巷口置了宅子。那宅子离莫神医的宅院又近,也算是娘亲唯一能做的了。”
    “娘亲,真的吗?您真是太好了!”周锦朝兴奋的偎依在她怀里。
    见周锦朝难掩喜悦的样子,萧氏宠溺的捋了捋她耳侧的头发,“朝儿,一会儿你别去送你五哥哥了,否则不是徒增伤感。等这段时间过去,娘亲许你往你五哥哥那里去玩。你明白娘亲的意思吗?”
    周锦朝虽然有些难过,可也觉着依着五哥哥的性子,肯定不想她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们拉钩,别到时候娘亲耍赖不让我出去。”
    萧氏佯装身子的拍她一下,“你这孩子,愈发没大没小了,等教养嬷嬷来了,看不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第35章 三更
    “五婶这么一走,往后真是苦了珍姐儿了,你说着若是老太太给五叔寻的继室是个跋扈小心眼儿的主,可怎么着啊?”
    周锦嫣一边打着络子,一边感慨道。
    听着她这些话,周锦朝微微蹙了蹙眉,按照这个二老太太那作势,这次给五叔寻继室,肯定最看重的还是人家背后的嫁妆,若真这样,那四姐姐的忧心,倒也不无道理。
    同是西府的姐妹,虽说周锦朝和珍姐儿并不如和周锦嫣走的近,可此刻也是忍不住的唏嘘不已。
    “若五婶在,别的不说,绝不可能在珍姐儿的婚事上拿捏她。哎,现在也只盼咱这未来的五婶是个好的,否则,珍姐儿当真是为难了。”
    如周锦朝和周锦嫣担心的那般,珍姐儿因为五太太离开府邸一事,哭的眼睛都肿、的像核桃。
    淳姨娘也是忧心忡忡,“原以为太太性子温顺的很,今个儿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呢?这可让我的珍儿怎么办?”
    母女俩哭的伤心,可除了哭之外,她们什么都阻拦不了。
    想当年,淳姨娘也是得过五老爷几个月的恩宠的,只可惜,这有了身孕之后,五老爷就被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给勾走了。淳姨娘也不是没有试着挽回五老爷的心,可这女人韶华易逝,她哪里能够和外面那些嫩的能够掐出水儿来的姑娘相比。
    “老太太刻薄,这府邸上上下下都知道。可姨娘千算万算,没料到竟然太太竟然会和老爷和离。这真是为愁死人了。”
    周锦珍拿着帕子擦了擦脸,颤声道:“姨娘,你说这事儿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说着,她眼中满是愤恨道:“都怪那个孔氏,若不是她今个儿闹上门来,太太一定不会走的。看我不过去撕碎她的嘴!”
    周锦珍气急的想找那孔氏的麻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倒是得意,没被爹爹纳为妾室,就舔着脸住在府邸,她真拿自个儿当回事儿了。
    淳姨娘忙安抚着她,“你爹爹既然让她进了这府邸,那自然是抬爱她的。何况,她肚子里如今还有着身孕,更是一等一的尊贵。我告诉你啊,别去找她麻烦,若是被你爹爹知道了,看不和你急。”
    “这孔氏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够插得上手的。我们还是祈祷祈祷,未来的太太是个和善的人吧。”
    周锦珍满是惆怅的看着淳姨娘,哽咽道:“姨娘,这些年有太太在,我们可以不争不抢。可眼下这境况,姨娘难道还沉得住气吗?姨娘不是说当年爹爹也是很宠您的,这姨娘若是能够把爹爹的心在抓在手里,以后,即便是太太进门,咱们母女俩也是有依靠的。”
    淳姨娘何尝不想,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着自己没那能耐了。
    可有句话说的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觉着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可五老爷又是个贪鲜的主,这若是想留住他,那定是得独辟蹊径。
    不由得,淳姨娘想起了自个儿身边的丫鬟安春。
    这些年,她一直都没给身边的丫鬟开脸,可这安春长相出挑,人又机灵,若是有她帮衬,那她有极大的信心,肯定能够把五爷服侍的服服帖帖的。
    此刻,淳姨娘已经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她只当自己是个被人玩、弄的玩意儿,也得为自己唯一的女儿赚了前程来。
    是夜,淳姨娘借着给五老爷送夜宵的当口,自个儿好生装扮一番,又带了安春,就往书房去了。
    结果如淳姨娘算计的那般,在书房里,三人就颠龙倒凤一番。五老爷真是食、髓知、味,虽说这样的三人行他也玩过。可他这些年都玩的是那些年轻的,哪里体会过淳姨娘给他带来的这种震撼。就是和才懂人事的安春比起来,五老爷都觉着淳姨娘这风韵犹存比较得他的心意。
    翌日一大早,五老爷就派人赏了好多首饰给淳姨娘。
    闻着这动静的时候,周锦朝正帮周锦嫣选着及笄之后的小字。这小字一般都是长辈赐的,不过萧氏提前拟了几个,总觉着要让嫣姐儿喜欢才行,就让周锦朝先问问她的意思。
    两人心有灵犀的是,在几个备选小字中,两人竟然都觉着雅菡这两个字不错。
    雅,正而有美德者谓之雅。
    菡,有幸福欢乐之意。
    挑选好小字之后,周锦嫣就开始试及笄礼那日的礼服了,真不是说假的,这礼服一穿,更衬得周锦嫣容貌和气度出挑。红色织暗花吉祥纹锦缎,绣月兰花的绣鞋,东珠木兰纹饰耳坠,还有红宝石串珠头花,周锦朝从没有觉着,四姐姐竟然如此美的出尘。
    周锦嫣虽说是庶出,可萧氏却从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这让周锦嫣十分感动。她知道,有些家族庶出的女子的及笄礼,含糊而过也有的是。可萧氏却从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反倒是处处为她考量,她知道,太太这是借此来抬她的身份,好让她嫁过去之后,也没人敢因为她庶出的身份而怠慢她。
    周锦嫣感动的眼眶都红红的,抓着周锦朝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五老爷赏了淳姨娘的消息恰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周锦嫣微微蹙眉道:“淳姨娘肯为珍姐儿如此盘算,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我这是既盼着淳姨娘能够复宠,让珍姐儿不必那么艰难,又怕等新太太进门之后,她这般得宠惹了新太太的眼,反倒是不好。”
    周锦朝的视线在周锦嫣身上转了转,笑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多和七妹妹亲近亲近,多宽慰宽慰她。至于旁的,哪里是我们能够管得了的。”
    因为周锦朝要往宫里去,萧氏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找来一个得力的教养嬷嬷教她规矩,这不,左思右想,只能和大太太开口,想劳烦淑姐儿的教养嬷嬷几日,给女儿说说宫里头的规矩。
    那姚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在她的教导下,周锦朝也觉着大姐姐颇有皇家风范。
    虽说知道被姚嬷嬷教导肯定是苦不堪言,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失了规矩,然后惹一身麻烦。
    于是,周锦嫣周锦朝还有周锦妙就从这日开始一同学起了规矩。
    萧氏原以为女儿会撒娇抱怨几句,可让她诧异的是,从头到尾她竟然没喊一声苦。
    萧氏只当女儿懂事了,她哪里知道,周锦朝这是怕啊,她怕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失了规矩,更怕丢了自个儿的小命。
    那些宅斗文和宫斗小说不就那么写的吗?宫里的贵主捏死她这样的人,就好比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周锦朝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些魔怔了,要知道她可是永安侯府的嫡出小姐,这条命还是值那么点儿钱的。
    反观一旁的周锦妙,心里却是恼怒极了。她又不随着五姐姐往宫里去,她没这样的体面,怎么却要遭这样的罪?
    周锦妙觉着萧氏就是故意为难她的,就是让教养嬷嬷好好借此管教她。
    因为心里存着怨气,她又是那种不知收敛的性子,那哀怨和嫌弃生生就显露在脸上了。
    而这一切,姚嬷嬷都尽数看在了眼底。来永安侯府这么多日子,她对于西府这董姨娘和六小姐,也是有所耳闻了。原先她还存着疑惑,可此刻瞧着周锦妙这姿态,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阖府上下的小姐都不喜欢她了。
    姚嬷嬷可是宫里的老人,之前还曾侍奉在太皇太后身边呢,纵然如今出宫做了教养嬷嬷,那也是很有威严的。既然这六小姐不懂规矩,那么,她就得好生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站直了,别耷拉这着头。”
    “还有这里,再挺一些。”
    姚嬷嬷手中拿着戒尺,虽说下手不会太重,但在场唯有周锦妙被她接二连三的指点,这让周锦妙面子上如何下的来。
    她当即就动了怒,嚷嚷道:“姚嬷嬷,你不过是我们侯府请来的教养嬷嬷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侍奉主子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动脚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了?”
    见她如此气势汹汹,姚嬷嬷倒也沉得住气,微微勾了勾唇角,沉声道:“六小姐,想当年老奴也是侍奉过太皇太后的。这宫里的贵主也教导过不少,却唯有六小姐一人似乎不满意我的教导。”
    “可既然太太把你交给老奴□□,那我自然不能够含糊。六小姐,今个儿你若还不知道收敛收敛自己的气性,这中午的饭,不吃也罢。”
    “你!”周锦妙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可姚嬷嬷却一丝都不退让,周锦妙气急的跺跺脚,一把甩掉手中的帕子,就想甩手走人。
    熟料,才没走几步,就被两个壮硕的婆子给堵了回去。看这架势,周锦妙如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氏早已经安排好的。无奈,她只能够退回去。
    一下午,周锦妙真可谓是苦不堪言,更让她气不过的是,周锦嫣和周锦朝竟然丝毫都没有怨气,这厢一对比,真是显得她小家子气,无理取闹了。
    ☆、第36章 入宫
    “她!她怎么敢!”
    那日苏氏众目睽睽之下甩下的那些话,二老太太这几日都觉着有些恍惚。这事儿若是萧氏做的,她倒也不觉着诧异,可偏偏是平日里温顺不已的苏氏。她眉头紧皱,实在是想不通苏氏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尤其是一想起那日东府大老太太看着她的时候那种嘲弄的眼神,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不,一气之下竟是病了。
    二老太太懊恼的倚靠在大引枕上,几日的功夫,脸色苍白了许多。
    屋里满满的扑鼻而来的药味,二老太太原本就因为当年把西府一半的财产给了三爷一事耿耿于怀,心气不顺落了心慌的毛病。因着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不顺心,她这次发作的比往年都要厉害。
    见状,安嬷嬷忙找了郎中来。
    “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老生给您看病也有些年头了,总说让您宽点儿心,这病由心生,哪里需要为着别的什么事情这般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这药方还是依着从前的方子开的,不过这次多加了些百合,老太太尽管吃着,好生将养着,也就无碍了。”
    郎中的话二老太太哪里会不懂,可这气儿哪里由得了她。这后院原本一个强势的萧氏已经足够堵她的心窝子了,这会儿又添了一个苏氏。
    这真真是在打她的脸。
    “主子,您这心悸的毛病也不是一两日了,也都怪奴婢,不能够帮主子分忧。”安嬷嬷一边侍奉着老太太的汤药,一般有些自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