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逸看着铁丝上的一幅彩铅画,画上画的就是院长,正在领着一群小朋友做游戏,出自孩子之手的画,线条永远是稚嫩简单,又充满童趣,画上有蓝天,白云,还有阳光温暖照耀。
就像那一颗颗幼小懵懂的童心,永远干净无邪的没有杂质。
季逸直起身子,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在这些孩子们眼中,家就是温暖的小巢,可以遮风挡雨,有喷香可口的饭菜,有甜美的糖果,有干净整洁的衣服,不需要华丽,不需要点缀,只要有温暖的笑容,和每晚入睡前,亲切的抚慰,就够了。
他们的渴望永远最真挚也最简单。
院长和季逸继续顺着走廊往小教室走去,季逸说:“这些孩子大多都有被抛弃的童年经历,所以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孩子们的心理活动,发现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让那些回忆变成他们内心的那片阴影。”
季逸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福利院和孩子们在一起,陪他们做做游戏,和他们一起吃顿午餐,他非常注重孩子们的心理健康,有些孩子来到福利院的时候有五、六岁了,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他担心,怕那些惨痛的回忆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埋下烙印,最终演变成孤独自闭,或是抑郁的人格倾向。
院长笑的和蔼慈祥,对他说:“您放心吧,我明白,前些天还有孩子来问我,说季叔叔都好久没来了,他们早就开始想念你的那些永远也讲不完的小故事了。”
季逸在教师的门口站住,笑着说:“我也很想他们。”
话音刚落,小教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热闹欢快的笑声,季逸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不由怔在了门后。
教室地板上铺着彩色的泡沫软垫,正中央置了一张方桌,孩子们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直接趴在地上,画纸下面垫上硬板,正聚在一起画画。
方桌旁边盘腿坐着一个人,一身干净的淡黄色雪纺长裙,原本海藻似的长发被扎成一束马尾,不像之前在俱乐部上课时那样随意,是一丝不乱的,整齐的一束高高的马尾辫。
她坐在地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侧脸,正歪着头和身边的一个女孩说些什么,小女孩呆呆的听她说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仿佛有些懊恼,伸手顽皮的刮了一下那个孩子的小鼻子,然后自己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出声来。
午后温暖的光线里,她身边的小姑娘粉雕玉琢,也穿了一身淡黄色的小裙子,像个小天使。
不,不是一个,是两个天使。
这样的她,季逸从没见过。
印象中那个人永远喜欢穿纯色的长衬衫,或黑或白,衬衫下摆永远露出笔直修长的一双美腿,妖冶诱惑,海藻似的长发总是随意的披散下来,清冷阴郁,她指间时常夹着香烟,整个人永远都散发着疏离孤独的味道。
可这样的她,哪里还是印象中的那个人?
干净、明媚,连笑容都是纯粹的。
原来她笑起来也可以是这样的,这样的温暖,一直暖到人心里去。
院长看季逸望着教师里的南风出神,不由解释说:“这姑娘是一个小学的美术老师,也是个好心人,平时只要学校没有课,或是周末不忙的时候,总是来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画,已经将近快半年的时间了,人蛮好,孩子们也喜欢她,连平时不爱说话的桐桐,都愿意和她亲近。”院长说到这疑惑的‘咦’了一声,顿时恍然察觉到,又说:“话说也真是不巧了,她偶尔来福利院,可是你们竟然一次也没遇见过,怪不得您不认识她呢!”
是啊,真是不巧,不过,又巧的很。
从一开始的遇见,一直到今天的重新认识,都巧的很。
季逸忽然问:“她说她是小学美术老师?”
“是啊。”院长说:“就是xx小学,教一至三年级的美术课,怎么了?”
季逸摇了摇头:“没什么。”笑了笑又说:“美术老师挺好的。”
大概是他与院长的交谈声透过门口传进了教室里面,南风忽然抬起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南风愣住。
季逸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向她点了一下头。
南风只觉得天旋地转,瞬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福利院四周的墙下栽种着几棵洋槐,树冠茂密招风,投下一大片清凉的树影,微风缓缓拂过,空气里有甜甜的槐花香。
树下的石凳上并排坐了两个人,两人中间放着两瓶纯净水。
南风皱着眉,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季逸再一次似笑非笑的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
南风终于绷不住,恶狠狠的低声说:“再看告你x骚扰!”
季逸嘴边噙着笑,非常配合的,有恃无恐的又看了一遍。
南风头疼的揉了揉眉骨。
变装破功了,怎么办?
季逸饶有兴致的问:“小学美术老师?你怎么想出来的?”
南风索性破怪破摔,一副任其取笑的表情:“这还用想?张口就来呗。”
季逸点点头,说:“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季逸说:“裙子不错。”
南风咬牙:“......”
不错你妹啊不错!还有——笑你妹啊笑!
要不是顾忌着孩子们幼小稚嫩的心灵,可能还接受不了她别具风情的审美,她会穿成这样?还会像只黄色的鸭子似的坐在这里给他嘲笑?
卧嘞个槽了!
季逸看她一脸憋屈,心里的愉悦居然莫名扩散开来,他拿起一瓶水,将瓶盖旋开,递到她面前:“老师讲课都费嗓子,来,喝口水。”
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