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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其实那是鸡汤,又是放在砂煲里的,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凉下来的,她手那么一碰,应势就将这鸡汤摔在地上,摔了一个哗啦啦,砂煲四分五裂,汤汁溅得满屋子都是,一时大家吓了一跳,都忙过去收拾。
    李明悦的手被泼洒上一些,烫得手都红了,不过她到底是咬牙忍着,并笑道:“都怪我,都怪我,竟然把这个泼洒了。四平,还不赶紧进来,把这个扫了。”
    孟聆凤此时却大步跨入,冷道:“李夫人,这汤我看着就有问题,虽然是洒了,可是也要大夫好好查查!”
    说着,她弯腰拾起来一块半截的瓷片,里面还有一点汤汁。她拿到大夫面前问道:“劳烦麻烦看看,里面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明悦见了孟聆凤,气急败坏,冷笑一声:
    “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
    孟聆凤眉毛动了动,不屑地扫过她,冷冷地道:“既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为何不让查?”
    李明悦上前一把就要去夺,孟聆凤哪里能让她夺,当下一个凌空踢,将李明悦踢出去老远。
    这下子大家都惊呆了,李明悦眯着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孟聆凤,阴声道:“你,你敢打我?”
    孟聆凤一本正经地黑着脸道:
    “我奉齐王之名保护双鱼夫人腹中的胎儿,谁敢危害到双鱼夫人腹中的胎儿,就是危害皇家子嗣,便是再尊贵的身份,我也踢得!”
    李明悦这下子是彻底没音了。
    双鱼躲在里面已经是瑟瑟发抖,她便是再傻,也多少感觉出点味道来了。其实自从怀了这身子,她真是胆战心惊每日惶惶不可终日,不曾想如今又出了这变故。
    就在这个时候,阿烟也冲进来了,忙吩咐人把其余汤汁都扫了,又过去安抚双鱼。
    双鱼看到了阿烟,一下子扑过去,大哭起来。
    而那边大夫查了半响,也终于有了眉目,下了定论道:“这个鸡汤里有红花,量并不多,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不过长期服用,可以让孕妇流产。”
    这话一出,双鱼瞪大了眼睛,在阿烟怀里吓得浑身哆嗦。惊恐地望着李明悦。
    一直以来,李明悦对自己犹如姐姐一般,教导了自己诸般事情,不曾想,她竟然来害自己?
    李明悦面无血色地狡辩:“你们看我做什么,这又不关我的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成洑溪和萧正峰走进来了。
    成洑溪平日随意洒脱的眸子,如今带着精明的锐利。
    而萧正峰的黑眸中,是冷沉沉的森寒。
    成洑溪笑了下:“我们刚才已经搜过你的住处,从你的包裹里搜到了一包红花。”
    说着,便将那红花扔到了桌子上。
    李明悦脚底下一软,她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房中是有红花,可是红花活血通经,我一个女人家,身上一直有些不适,如今带着这个,原本也是想日常用了保养身子,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放进这鸡汤里的?”
    这个时候,那女兵却是回禀萧正峰道:“李夫人昨夜偷偷摸摸地出去,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如今胳膊上还有一块伤疤。今早更是一早去了厨房。”
    孟聆凤点头,冷笑道:“今早我和成洑溪亲眼所见,是你把红花放进鸡汤里,还能抵赖?你说到了齐王面前,他是信我还是信你?你说其他人等是信我还是信你?”
    李明悦微抖,昂首道:“那又如何,我平日和双鱼妹妹要好,红花对我身子好,我想着给双鱼妹妹也用些,便是我做错了事儿,可我也为齐王堂堂贵妾,难道你们还能就此打杀了我不成?至于昨晚,我闲来无事,上山走走,难不成这也有错?”
    孟聆凤越发冷笑:“确实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如今少不得将你拘起来,省的你再惹是生非。等到了燕京城后,一切如实禀报给齐王,请他发落。”
    萧正峰却拧眉不悦,事实上他早已经将李明悦所带物事都命人翻过来,可是除了红花,并无其他异样,她害糯糯的事儿,一时倒是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如今人既然已经被自己擒拿,少不得设法盘问一番,不过是区区一个妇人罢了,略一诈她,不怕她能瞒下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6章
    谁知道阿烟却上前一步,沉静如水的眸子盯着李明悦道:
    “这件事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故意,我们会明明白白地禀报给齐王,可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却是你我之间的事,我要问清楚。”
    萧正峰不想让阿烟插手,当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谁知道阿烟却摆脱了他的手:
    “正峰,你带大家先出去,聆凤,你扶着双鱼妹妹一起出去。我和李夫人有话要说。”
    萧正峰微怔,见她眸子中又流露出仿佛护犊子的狼那般的冷意,默了下后,看看李明悦,终究还是走出去了。
    孟聆凤见此,想说什么,成洑溪却把她拉出去了。
    孟聆凤分外纳闷:“李明悦那个人我看就是个疯子,嫂嫂和她废话什么?再说了,万一她伤了嫂嫂呢?”
    萧正峰皱眉道:“让她去吧。我在这里听着动静,万一有个意外,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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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关上了,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窗户缝里投射出一点光线,在这屋子里照出来一缕飞舞着灰尘的光线。
    阿烟微侧首,就那么冷冷地盯着李明悦,那种目光简直是犹如刀剑。
    李明悦平日里只见过温和含笑的阿烟,以至于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软弱可欺的,可是如今,她才发现,这个女人和萧正峰一样,可以成为一头狼!
    她咬着唇,后退了一步:“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阿烟笑了下,清凌凌的笑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冷,她一字一字地道:“李明悦,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告诉我了,什么都好说。可是你如果不说实话,飞天入地,挖地三尺,我要找出真凶,我要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明悦听到这个,已然明白,低头惨笑一声:“你想问什么?”
    阿烟挑眉,盯着李明悦道:“那一日,是不是你害我糯糯?”
    李明悦咬着牙,好久没说话。
    阿烟越发笑了:“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告诉我。同样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也不要以为我随便说说的。”
    李明悦攥紧拳头,拳头在颤:“你话说得真好听!心里还不知道谋划着怎么对付我呢!”
    阿烟冷道:“那是你的问题,说不说在你。你考虑清楚吧。”
    李明悦闻言,嘲讽地低哼一声:“那我告诉你吧,这和我根本没关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烟叹了口气,却是从怀里拿出一把刀来,刀子不大,不过却很是锋利,一看就是开锋过的: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良善可欺,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娇弱女子?那我要告诉你,天底下你可以惹任何人,却不能惹一个母亲。你信不信,如果今天你不说实话,我就用刀子割你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你看外面那么多人,可是我如果用刀宰你,你说他们会帮你吗?你就算死在这里,他们也只会说你畏罪自杀,没有人会追究我半点责任!”
    李明悦眯眸盯着那刀,心间发寒:“你,你如果杀了我,你也没法脱罪,我是齐王的……”
    阿烟摇头,怜悯地看着李明悦:“是,你是齐王的小妾,可是那又如何,人家根本你不在乎,你如果今天死了,齐王也许会叹息一番,不过相信人家会松了一口气,你信不信?”
    这话一出,李明悦脸色惨白,牙齿轻颤。
    是了,阿烟没说错,纵然齐王对自己不错,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齐王心里一定会觉得如释重负吧?
    阴暗的房舍中,李明悦盯着那发着寒光的刀子,却见那寒光和阿烟眸中冷厉相互映衬,照得她浑身发冷,她咬牙道:“好,我说……”
    阿烟垂眸,沉默地听着。
    李明悦终于道:“那一天我身上带了一种花粉,那种花粉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原本想着放到双鱼身上,让她受些苦,可巧看到了糯糯,这个花粉也可以让很多小娃儿身上泛红生疹子,至于效用如何却是因人而异了。我也没想到你家糯糯会反应那么大,一般小孩不过半天功夫,甚至根本不会出事。”
    李明悦这话一出,阿烟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她这一巴掌真是用尽了两辈子的力气。
    上一辈子,她最生沈越气的时候,也没舍得打过沈越啊!
    这一巴掌之后,李明悦嘴角流出血来。
    她也不抹去嘴角的血,只用发红的眼睛盯着阿烟,冷沉沉地道:“我承认了,你打算如何?”
    阿烟一巴掌打过去后,拼命吸气,抑制下颤抖的身体。
    她盯着李明悦,想起那一日的晨曦中,抱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前来看自己和萧正峰离开的女人。
    重生一世,谁都不容易,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活好,可是李明悦分明有那么多的阳光道可以选择,为什么她非要选择了最让人鄙薄和无奈的那一条路呢!
    阿烟清冷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道:“李明悦,身为一个女人,我真是怜悯你,又鄙薄你。”
    李明悦捂着肿疼的脸,怔怔地看着阿烟,她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了阿烟眼中的同情和不屑。
    她堆积已久的火气忽然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一下子什么都不怕了,死也不怕了!
    她惨冷地一笑,狠狠地对阿烟道:
    “顾烟,你凭什么同情我看不起我?你以为我容易吗?我受了多少苦,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永远不知道的!你被人护着爱着,自然是不懂我的苦楚!”
    阿烟嘲讽地一笑,摇头无奈地道:“李明悦,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永远只知道别人的错处,只记得别人对不起你,可是却从未想过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又该做些什么!你只知道自己受了苦,可是你知道吗,边疆动乱,多少女子都因此惨遭□□,不要说别人,就是我怀胎七个多月,大着一个肚子,都险些……”
    如果不是绿绮等人以命相救,如果不是沈越一路相护,自己会沦落到什么地步,阿烟连想都不敢想。
    她咬牙道:“我最初在客栈里见到齐王的时候,他整个人只剩下皮和骨头了,瘦得已经不成人样。双鱼一个乡下姑娘,全家都因为齐王被杀了。还有萧正峰,他当年在万寒山,几日几夜地不合眼,明明饿得要死,可是却累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你以为我不苦吗,你以为他们不苦吗?是,你是一个女人,你是最不幸的那一个,遭受了那种事,你实在是忘不掉,可是你既然会给我讲故事,就当知道,这边关苦寒之地,原本不该是咱们普通女子来的。既来到这里,谁不是拿命在搏一个可能!”
    阿烟咬了咬唇,盯着李明悦震惊不已的脸:“我顾烟从来没有想过去害谁,只想着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是如果谁不想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就不让她活下去!”
    李明悦呆了半响,忽而喃喃地道:“你自然是可以和萧正峰过好日子,可是我呢,我又和谁去过好日子!如今的我不需要人同情,我只需要别人跪在我面前,我只需要一步登天荣华富贵!”
    阿烟低叹:“是了,同为女人,你我所求不同,可是你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好好地抚养自己的儿子,盼着他能有些出息吗?如果是这样,为何偏生又要去看我和萧正峰如何,为何连糯糯这么一个小孩子你都要害呢?”
    李明悦别过脸去:“因为我不喜欢你,特别讨厌你。”
    阿烟冷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今日的事儿,回去燕京城,萧正峰自然会向齐王禀报一切,到时候齐王如何处置你,那是齐王和你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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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之后,李明悦自然是被囚禁看管起来,周围放了几个彪悍的女兵把守,并用链子锁了起来。
    而双鱼那边是吓得不轻,她先是呆了两日,几乎是得了迷症一般,后来总算缓过来了,却是大哭一场,抱着阿烟哭道:“这什么劳什子荣华富贵,实在不是我个乡下姑娘能受的住的,我好想回家啊!”
    阿烟无法,只能安抚,这双鱼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家了。
    她如今唯一的选择,那便是坚强起来,去护着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双鱼哭了一番后,满满地也止住了啜泣,却是咬牙切齿地恨道:“我往日把她看作姐姐一般,她却如此害我,好生歹毒,我好恨她!”
    她咬着唇,心中却是想起过去种种事来,一时后怕得厉害,脸都白了,眼睛也是发直。
    阿烟见她这样,不免疑惑,待要问她,她却也不说,只是摇头说累了要休息。
    自此后,阿烟只好越发特意地照料双鱼,不过好在后来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岔子。
    只是孟聆凤跑过来偷偷对阿烟说:
    “为什么我觉得南锣郡主这个人有点怪怪的。”
    阿烟诧异:“怎么怪?”
    孟聆凤纳闷地道:“这个南锣郡主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啊?明明之前我送她去关外祭奠的时候,她还一副温和可亲的样子,怎么如今忽然又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呢?之前我看她那眼睛一直随着萧大哥都没离开过,现在好像对萧大哥又不太感兴趣了!”
    她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说:“简直是不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