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次你怎么这么上心？”
    秦远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将aippi的重要性，和中国入世的重要性，一五一十地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说完，自己都舒了口气。
    有时候，憋得太多，真的会得病，对人说，反而是种抒发。
    先知，知道得太多，容易变成诸葛亮，被操劳而死，他真的挺羡慕什么都不知道的牛军。
    “这么大的事？”牛军瞠目结舌，半晌才说：“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硬抗京瓷和任天堂了。”
    时间过得很快，和这批人要说的其实并不多，只是他一再强调各种必须让学生，和家长，学校了解到的词语，并且设想了一些很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让他们解决。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天。
    第二天下午，秦远峰刚歇下来喝了口茶，屁股都还没坐热，彭杰就推门进来，恭敬地鞠了一躬：“秦董，有客人到访。”
    “哦？谁？”
    “开发局的季局长，她说是您的熟人，我没见过她，拦住了。她请您今晚在‘大上海’饭店共进晚餐。”
    秦远峰微微抬了抬眉，关系反了吧？不是应该企业请政府吗？
    他笑了笑，想是这么想，但是他也知道，本该如此，现在秦皇朝的回归，却给上海狠狠加了一个心脏起搏器，以点带面，他们就是全上海都盯着的点。而且这个私企大的有点出乎预料，就算上海市的顶级人物都不可能忽视。
    “答应下来吧，这种饭局不能不去。我们以后在上海的时间还长着呢。”
    晚上，秦远峰想了想，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身白衬衣，普通的裤子，也拿下了手表，去参加季局长的晚餐。
    “秦董。”刚推开包间的门，他一路没有受到任何围观，因为他是打车过来的，兰博在大陆太招摇，几次围观之后根本不敢开了。但是一推开包间的门，一股炙热的热情却迎面扑来。
    “秦董。”“秦董好啊，真是年少有为。”“秦先生，久仰大名，呵呵，希望以后多多联系啊。”
    屋子里，竟然坐着七八个人，季局长穿着一件米黄色的保守衬衣，只在领口别了朵珠花，带着微笑看着秦远峰：“欢迎欢迎，我还以为秦董不愿意来呢。”
    第0614章 谋国（四）
    这是一间朴素的房间，木凳，木桌，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有些细微的地方漆皮都有些脱落。但是房间布置得很不错，地面是价格不高但是挑选地非常精心的大菊地毯，头上不是点灯，而是隐藏到了八盏宫灯之中，周围挂着一些山水画，显得亲切而不庸俗。
    季局长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来，秦董，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科学技术局的新任局长曹局长。”
    “秦董，久仰大名，真的是久仰大名。”被叫做曹局长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满面红光地和秦远峰热切握手：“上海，高科技都看着你们呢。以后，希望能和秦皇朝进行精诚合作。”
    “那是一定的。”秦远峰握完手，心中却有丝丝疑惑，科学技术局长不是姓董？刚回来的时候他还见过。换人了？
    季局长没有等秦远峰疑惑，接着带着笑容介绍了下去：“这位，是企业发展服务局的万局长。这位，是城市规划管理局的穆局长。这位是广播电视局的高局长……”
    一位位介绍完，几乎全都是上海各大要职的局长，秦远峰和他们一一笑着见礼，心中再次冒了个问号。
    全都换人了……
    以前的老人几乎一个不剩。起码他有些印象的人，几乎都换完了。
    “各位，来，先喝一杯。今天大家就是认识认识，不谈别的。”季局长虽然是女人，但是三十多岁的她也在官场混了不少时间，作为邀请者，酒量自然是有的，端起来一饮而尽。其他人纷纷如此。
    “秦董啊……”刚放下杯子，满面红光的万局长就开口了：“盼星星盼月亮啊，中国不是没有几亿，十亿价值的企业，宝钢，首钢这些，几十亿都有了。但是，说白了，以前都和我们没关系啊。那是国家直接管的。私企里，你不知道，我当副局长的时候，听说秦皇朝来了，那天晚上我都没睡好！”
    “可不是。”穆局长哈哈大笑，热切地和秦远峰再次碰了一杯：“年少有为，这才是年少有为。秦董，这一杯怎么都得喝了。我老穆敬你的，唉唉……别推辞，你当得起！”
    秦远峰拿着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个敬字，有些玩味了，不说上下级关系，单单对发年龄就是自己快两倍，这敬字也不怕他折寿？
    “喝吧，小秦同志。”季局长不知不觉已经称呼都变了：“你可不知道，你这次给了穆局多大的政绩，风中烛火，算到了城市规划里面，穆局这次是真的激动地几天都没睡好。特别是前几天，你答应开放公园，穆局可是当天就去买了瓶五粮液。”
    “惭愧，惭愧。”穆局长看着秦远峰喝下这杯酒，再给他倒了一杯：“小秦啊，我们就不叫秦董了，多生分不是？以后啊，你有什么困难，组织能解决的，你可别客气。咱们上海的私企，百废待兴，大家都不知道私企有什么好。这个时候啊……”
    他深深地拍了拍秦远峰的手：“你就是这一行的标兵，这一行的老大，你一定要把私企自由市场的概念传递到全中国。有困难，我老穆一定能帮就帮。”
    “是啊。”高局长和秦远峰碰了一杯，叹道：“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秦皇朝的电视台，提案交上去了，可是上头还每批，我可期待的很啊……小秦，到时候你可千万好好做，这个台，我老高现在就敢拍胸口，在我这里，秦皇朝的台就是过审的！”
    你一言我一句，气氛越来越热切，季局长再次举起了杯：“各位老前辈，还有小秦，都别光说话，吃菜，吃菜，好好喝，这才是咱们这次私下聚会的目的嘛，饿着肚子说话能认识吗？来来来，尝尝这道清炒虾仁，这里的环境也许不如小秦你去过别的国家好，但是要吃上海菜，还是这大上海最正宗。”
    秦远峰笑着和众人说笑，吃了点垫垫肚子，别说，味道真的很不错，海味在中国菜用料重的环境下，居然硬生生拔出了鲜味，这一口清炒虾仁下去，他眼睛就亮了亮，同时回味起来的，还有今年在美国塞进去的无数薯条和麦当劳，这派那派。
    说起来都是泪……他笑着叹了口气，再夹起一筷子大虾乌参，一入口之下，虾的鲜味，海参经过炮制的入味，酥烂不碎，软润香糯，鲜味醇厚，情不自禁地说道：“季局长挑的好地方，这地方的菜确实是我在上海吃过最够味的。我还以为这里只有八宝鸭和松鼠桂鱼。”
    “说笑了。”“呵呵，小秦如果有兴趣，随时可以来尝。这里可是有外卖的。”“这里的八宝鸭才是一绝，可别错过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季局长抿着嘴端起一杯酒，和秦远峰碰了碰，深深地说：“以前朱市长时期的几位局长，升职的升职，退休的退休，没碰上好时候，咱们这一届，可算走运了，小秦同志，以后还希望能精诚合作。”
    所有人的谈笑声，交杯换盏声，此刻仿佛不约而同地弱了下来，眯起的几双眼睛，都不动声色地看着秦远峰。
    上海如此多企业，但是，能让他们亲自来，这么多据局长聚集在一起吃这顿饭的，除了宝钢，恐怕就是这位秦董。
    大势所趋……国企，已经成为过去，私企，中国还未抬头，然而只有上海，有一个全球业内都是鼎鼎大名的企业，别的不说，五亿纯利可谓晃花了多少人的眼睛。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和这个公司打好关系，这就是他们日后往上升的一大笔政绩！
    “不止呢……”关系很铁的万局长朝穆局长低声笑道：“听说……这位秦董见过了那一位……那一位亲口嘱托……简直是火炬的传递手啊。这顿饭，就算天天吃，我都愿意来。”
    “朱市长年代的几位升上去的，哪一个不是在秦皇朝事情上出了大力的？呵呵，前车之鉴就在这里，咱们要不懂萧规曹随，那才是真傻了。”穆局长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嘴角翘了翘：“我这个盼啊……就盼着秦皇朝什么时候有能让我帮忙的事……啧，咱们放到地方哪一个不是一方诸侯了？现在眼巴巴地赶着上着给别人帮忙……”
    他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有趣。”
    秦远峰看着所有人，季局长的话，他立刻懂了这顿饭的意思。
    “朱市长……？”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秦同志啊。”曹局长笑了笑：“应该是朱常委。政治局常委。”
    “失言了。”秦远峰笑着自罚一杯，原来是这样，朱市长升任政治局常委了啊……接班的是以前的黄副市长，这是历史上的史实，那么……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批人，就是现在黄市长提拔的人。
    但是，无论提拔谁，现在的上海，必定绕不过两个企业。一个是宝钢，另一个就是秦皇朝。
    这年代的秦皇朝，盈利把宝钢抛得影子都不剩，毕竟，宝钢的爆发，也是在上海开发之后。
    所以，这些局长上赶着给自己传递和善的信息……他笑了，这种善意，就拿了吧，以后接触的时间长着呢。
    “朱常委是什么时候升的？我前段时间都在国外，并不知道。”
    “四月下的命令，工作交接完，就到了现在，一周前刚上的飞机。”已经进入了正题，秦远峰或许以为，哦，这就是上海部门一个表达善意的聚餐，但是她知道，远不止如此。
    戏肉到了……
    季局长的眼睛微微发亮，笑着夹了一筷子素鸭，抿嘴道：“小秦同志，听说……有个展会，秦皇朝打算在上海召开？”
    秦远峰眼中微微闪过一抹诧异，动作真够快的，决定下来才两三天，外交部恐怕刚放出去一些风头，看样子……这批人真的是全神贯注看着秦皇朝啊。
    “有这回事。”秦远峰点了点头，放下了筷子。周围的其他人，都带着一抹热切而莫测，之中还夹杂着期待的目光，掩饰又没有掩饰干净地看着秦远峰。
    他没有瞒这些人，反而本身他就决定要人联系这些人，一个世界级的集会，需要的是政府部门的发声，现在，对方找上门来，这不更好？
    “小秦。”话音刚落，一位五十岁左右，已经满头白发的男子，语气中透着一股隐藏的极好的炙热，眼睛都有些发亮：“这个展会，是什么等级的？”
    秦远峰了然地抬了抬眉，原来是这样……这批新上任的局长，谁不想来个开门红？他们的主意，可能没确定，可能有腹稿，但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全部不约而同地打到了这次展会上。
    他记得，说话的是上海宣传局的新任局长，胡局长。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好嘛……能和展会扯上关系的几乎全都到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笑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下面三个字，让所有人心都火热了起来。
    “世界级！”
    第0615章 谋国（五）
    一句话，所有人的心都动了。
    数位局长，手都情不自禁地歪了歪，杯子里的酒溅到了手上，却浑然不觉。
    “世界级。能有多大？”万局长按捺不住，急促地追问，这个年代，中国对于世界地位的追求简直可以用渴望来形容，全国，能拿得出手的展会少之又少，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他们非常清楚一次漂亮的真正大展对提升城市国际知名度有多重要。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看在秦远峰的嘴上，这就是他们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朱市长升迁，黄市长上台，他们盼政绩如同星星盼月亮，听到秦皇朝这个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别说请对方吃一顿饭，这件事情敲定，吃十顿饭都没问题！
    “想要多大，就有多大。”秦远峰认真得回答：“这是史无前例的盛会！”
    “呼……”曹局长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让他的心彻底燃烧起来了。
    还有比这更好的上台三把火？
    还有比这更好的当年政绩？
    “小秦……”他舔了舔嘴唇，撮了撮手，不好表现得太热切，但是心中却热切得要死，只能说：“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宣传局一定鼎力相助！”
    “老曹，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上海市的盛举，可不能你一个人包圆了。”穆局长大笑道：“小秦，我们城市规划局，想必会有很多借用到的地方，比如场地问题这些，你只要说一声，我们一定最快速度审批！”
    “呵呵，两位，这种盛事，是上海市的盛事，我老万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气氛更加热烈，秦远峰想了想，还是开口：“各位领导……”
    “小秦，太见外了，这是私下聚会，叫我一声万局就行。领导太生分了。”“是啊，小秦，没必要，私下聚会弄得和办公室一样就没意思了。我们都叫你小秦了。你也没必要拘谨。”“小秦啊，你这小同志什么都好，就是太拘束了。放开玩，今天就是大家乐一乐，见个面，以后合作的时候多了。”
    当然多了，自己刚上任就遇到了世界级的盛会，以后呢？和这个公司打好关系，叫自己叔叔都没问题啊！
    宝钢有钱是吧？那是国企啊，钱在国家手里，况且宝钢在业内的地位真心比不过秦皇朝，再退一万步说，他们就算并驾齐驱，能拿出这么多钱这么大的魄力举办一次世界级会议？
    就算有了，有多少人会来？欧美这么多寡头级别的钢铁公司还没说话呢！
    电子娱乐呢？秦皇朝说要办，不来的还真没多少！同为第一方的级别，谁都得捧捧场。别人刚去了你们任天堂捧场，转眼过河拆桥不怕被世界人笑话？
    这些人哪个不是眨眨眼睛想三遍的主？抱定了这种心思，瞬间分析出利弊，笑容更加和谐友爱。
    “来来来，小秦，说错话了吧，再来一杯。”“罚，这得罚，聚会弄成办公室了。必须罚。”“小秦啊，这杯得喝。”
    秦远峰瞬间想起了全国开发，顶级企业来华投资的时候，各大地方政府小心接待的场景。
    “各位……局长，先听我说完吧。”他无奈地举了举手，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大家……知道……调查的事情吧？”
    这句话一出口，瞬间安静。
    作为倾销盗版最多的城市，上海市这些局长如何不知？黄市长严阵以待，牧副委员长亲口叮嘱，秘而不宣，这件事这些局长们谁都一清二楚。
    “莫非……这次大会和调查有关？”季局长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众人，率先开口询问。
    “当然有关！”秦远峰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火苗开始熊熊燃烧：“外国看到中国再申请加入关贸总协定，料定我们不熟悉其中规则，看到不爽就敢上来乱咬。这一次不管，他们下一次还敢咬！我可没这么多功夫陪着他们一次次地调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在国际上尤其清楚，没人会管我们是不是君子！”
    “我有一个想法……”他看着众人说：“如果可以，我会在全球面前，逼着aippi签字！让他们再也不敢随便张口！”
    “本来，我是要先去见牧副委员长才见各位。不过今天看到了，我就先说了。秦皇朝为此拟定了详尽的计划，第一步已经开动，十几架包机两天前就开始奔赴各大省份。”
    他深深看着在场所有人：“其实，就算各位局长不来找我，我也会在不日后拜访，这次的计划非常重要，我希望……”
    他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