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得已经很细了,可细得不对地方,而且你从他正儿八经的表情上,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端倪。
于是党爱民郁闷地道着:“他妈的,我头回遇上这种货色……在美钞上,肯定有假。”
“不像啊,他要美钞干什么?如果是专业制贩假钞,那就没必要张罗诈骗了,他干的那活,比制钞简单不了多少。”又一位刑警如是判断道。
在无从知道嫌疑人脑袋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没倒出来之前,只能依靠这种细枝末节的判断了,可惜的是,这个老拐,实难判断。
“先回去吧,重新制订一个审讯方案,再兜兜底,这货逃了十几年,知道的料多了。”
党爱民起身道着,收拾着东西,一行人相随出了看守所,有点垂头丧气,案子仍然在原地踏步,那怕抓了十几个嫌疑人,也没有找到再上一层的线索。
……
上班,下班,再上班,再下班。
又到了下班一刻时,关毅青才发现瞎忙了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干成,她翻着桌上的台历,已是6月12日了,老搭裆郭伟被抽调到市刑警九队跟伪钞的案子,十几天不见人影,林其钊和师傅又不在一个单位,像她这样的女警,已经稳坐到内勤罪案信息处理中心副职主任的位置。
外勤,是男人的世界,大多数时候,那些平时办事说话都有点流氓的男警,在任务上会下意识地让女人走开。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挺喜欢这个特殊的环境的,尽管朋友圈子越来越少,人也变得越来越宅了。
6日和师傅陪容缨回了一趟老家,次日就回来了,这些天并没有什么事,可她总是觉得心事重重的,放下了办公的电脑,背起了包,信步走到电梯口时,电话响了。
一看,陌生的号码,她下意识地知道是谁,放在耳边道:“喂。”
“是我。”小木的声音。
“我知道。”关毅青笑了,女人的第六感觉,非常准。
“看来咱们心有灵犀了,那我直入主题了,美女,约不?我帝豪酒店等你。”小木慵懒的声音。
蓦地关毅青像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如果在以前,在不知道他和容缨的关系之前,或许她会兴然前往的,而此事之后,她发现自己对这位帅哥的热度已然骤去,而且猝听这样的约会,让她很反感,她道着:“不好意思,我在加班。”
“胡说不是,我刚刚听到了电梯的铃声,你是准备走。”小木道。
“是啊,出外勤,我真有事。”关毅青推托着。
“你可别后悔,我准备送你一件礼物。”小木道。
关毅青反感更甚,直道着:“木,我们彼此一直把对方当朋友,普通朋友,不管于公于私,你的礼物,我都不能接受的。”
“哦,你终于解开自己的心结了,准备把我当成过往烟云?”小木笑着道。
关毅青隐晦道着:“对呀,可你不能这么快也解开心结吧?又准备堕落到花天酒地?”
“你在大事上不糊涂,可在小事上,还是不聪明啊,我要勾搭你,早上手了,还至于等到现在才送礼物?”小木笑了。
“你再恶心我,朋友也没得做了啊。”关毅青不客气了。
“是吗?我正是看重我们这份友谊,才送你这个礼物,你确定不要?”小木道。
“不要。”关毅青斩钉截铁道,怕陷入感情漩涡里,像以前那样说不清道不明。
“那随便你了,是有关滨海、苏杭出现的r7伪钞线索,我在帝豪等你一个小时,爱来不来。”小木说道,啪声挂了电话。
关毅青张口结舌,神情激动,匆匆进了电梯,不一会儿是奔着从电梯里跑向路边拦车的,这份礼物,是不管那一位警察,都舍不得拒绝的……
第159章 不请自来
灯影摇曳里的俊男靓女,来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地,一身ol职装的迎宾,会极其恭谨地问候出入的客人,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子香味,那是人造香料的味道。这种逼格很高的地方是小警察无缘来的,关毅青进门四下张望,连那些迎宾也一眼能看出这不是下塌的住户,都懒得和她打招呼。
看到茶座的方向,她信步而走,距离渐近时,让她微微一怔,小木正和一位金发碧眼的女老外聊得起劲,两状极亲蜜,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泡到洋妞了,其实不是,看到关毅青来小木就起身了,和那位女老外说了句什么,这位友好地打着招呼,离开了。
“可以啊?”关毅青惊讶道。
“弗吉尼亚来的,单身游,我和她聊了几句滨海旅游的话题。”小木道。
“肯定要到电话了?”关毅青笑着问。
“很容易啊,她要我的……”小木笑着,打了个响指,服务生上来了,关毅青要了杯柠檬水,她看着多日不见的小木,那痞痞的风格放在这样的地方一点都不显得另类,靴子、马裤、蜷曲的半长发型,配着一件褪色的牛仔,明明是有前科的青年,在逼格很高的地方,一下子就变成有故事的男人了,想到此处,她自顾自地笑了。
“笑什么?”小木问。
“天翻地覆啊,我记忆还停留在,你一身西装革履,打着发胶,穿着耳洞的形象……和现在相比,呵呵。”关毅青笑着道,小木讪然道着:“每一个年龄阶段都是有差别的,二十岁回头看十岁,觉得特傻;三十岁回头看二十岁,感觉相同,肯定也是特傻……等死的时候回头看自己这一悲子,哎呀,还是特傻。”
“你才多大,就看破红尘了……甭废话了,到底怎么回事?”关毅青问。
“我得先问你几件事。”小木道。
“哦……她你放心吧,火葬场是师傅陪同去的,一切按程序完结,回老家是我和师傅陪她一起回去的,反正聂奇峰也没地方去,容缨就把他的骨灰和戎武的放一块了……这回可真成了生死兄弟了,医院方给了十二万,都交到容缨手里了,我以为她会走的……不过没想到,她又回来滨海了,还在蛋糕店打工,那儿那位女老板对她不错……”
关毅青说着,注意地看小木的表情,这位心理学家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态了,长长地唏嘘了一声,关毅青话锋一转道着:“这个……其实你真不用背那么重的思想包袱,师傅说得好,作为人,值得同情、作为嫌疑人,法不容情,你在做对的事,没有什么可内疚的……而且,你可能做了一件大好事,站在警察的位置我们不可能顾及到那么多嫌疑人家属的感受,可你顾及到了,如果没有你,容缨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真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容缨,聂奇峰恐怕至死都不会低头,最起码,他选择的死法,赢得了尊重。”
“谢谢……其实你比我的格局要大。”小木自嘲一笑,像是放心了。
“但你,能及旁人所不能啊。”关毅青赞道。
“别捧了,以下就当是朋友间的馈赠,不收线人费的啊……我记得滨海出了一次车祸,进而引出了车上载有四百万面额假钞的案子?”小木问。
“对。”关毅青道,她提醒着:“反查交通录像,是从皖省开来的,所以才有林其钊去皖省联络,不过进展不大,当场死了一位,送医院救治另一位也没挺过来,当时车祸后,油箱就起火了,而且……”
“有可能是他杀?”小木道。
关毅青一吸气,脖子梗了下,案情的秘密即便连她也不甚清楚,她笑笑道着:“好像和你交流不算违纪,但实际情况我确实不太清楚,特训处和经侦局联合办案,捂得很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根据他们的定性应该不是单纯车祸,如果是的话,保险公司应该早介入了。”
所以,极有可能是小木判断的那样,关毅青看小木恢复了曾经饶有介事问你“你童年很不幸”那种神棍表情,她笑着道:“看来,我要捡个大漏子了。”
“这就是线人存在的意义,即便就fbi、cia,也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发展线人,他们的大数据不比谁强……有些事是行外人无从知道的,死的人一位叫李静波,生前职业的黑车司机、另一位叫贾成杰,当过保安,基本也属于无业游民一类,他们是运货的司机,老板叫徐同雷,绰号地雷,在长三角小有名气。”小木道。
这种雇佣关系是不会反映在合同上的,关毅青打开手机的录音记着,好奇问着:“你怎么知道他们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