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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春 第10节
    “陈倏?!”天家震惊。
    他自己都在京中,他怎么敢!
    但忽然,天家反应过来,尚公主是假的,陈倏只是以此作诱饵,让他放松警惕,让万州驻军北上,里应外合!
    “陈倏呢!让人去抓陈倏!”天家的怒意里带着惶恐。
    京中有禁军死守,不说固若金汤,至少坚持十天半月等待救援是可以的。
    但若是里应外合,城门很容易被攻破。
    “快去,让人小心城中!”天家慌乱!
    ……
    “陛下,没寻到敬平侯!”这一整日,禁军都是同样的话。
    “他就是个乱臣贼子!叫什么敬平侯!”天家大怒,殿中能砸的都砸了,但挡不住安北驻军和万州驻军的轮番攻势。
    再晚些,禁军来报,“东城门遭受围攻,是态州驻军!”
    天子脚下一软,跌坐在龙椅上,从未有这么清楚得绝望过……
    到第二日黄昏,城门便被攻破了。
    固若金汤的京城防卫,不到两日就破了……
    很快,安北侯带兵攻入宫中。
    内庭多是宫中。
    率先攻入宫中的安北驻军,在宫中奸.淫掳掠。
    仗着追随安北侯,拥立有功,在宫中发泄。
    有后入宫中的万州驻军提醒,入宫前约法三章,不可在宫中行奸.淫掳掠之事。
    安北驻军却仗着将领纵容,“都是些前朝旧仆,猪狗不如的玩意儿罢了!”
    不止宫女,甚至妃嫔都遭凌.辱,即便是内侍官也被圈在一处任意绞杀。
    文广被人用拂尘勒住脖子,脸色涨红,眼见就要窒息。
    周围都是哄笑声。
    一侧也有不少内侍官和宫女都是如此。
    文广挣扎不过,以为将死之时,却见有驻军簇拥着一道身影上前。
    文广在驿馆见过,敬平侯?
    “敬……敬平侯?”方才无恶不作的将领,心中也隐约有些发怵。
    旁人也都愣住,不知道该不该停。
    陈倏上前,一言不发,拔剑杀了驻军将领,冷声道,“不守军令,奸.淫掳掠者,无论是安北驻军还是万州驻军,见一个,杀一个!”
    “是!”万州驻军纷纷应声。
    文广顿觉脖子上的拂尘一松,旁的宫人也都劫后余生。
    驻军没有敢再动弹的,也都纷纷收敛。
    是敬平侯……
    文广喘息。
    周围都是宫人哭声。
    ***
    宫中的事传到尾城都是几日后。
    有确切消息传来,京中确实宫变了,也确实有驻军攻城,双方在几处城门激烈交战,最后城破。
    京中不少百姓确受了波及,伤亡无数。
    天家和皇后自戕宫中,皇室上下悉数被灭口,只听说当时因为被罚在京郊行宫禁足,不在京中的晋王幸免逃脱。
    至于叛军入京,则说法不一。
    有说叛军约束有加,京中和宫中都无□□掳掠之事。
    也有说叛军烧杀抢掠,骚扰京中百姓,宫中和京中都死了很多人的。
    但准确的说,已经不能叫叛军。
    是拥立新帝的功臣。
    朝堂一朝生变,天下一夜间易了主。
    手握重兵的安北侯龙袍加身,登上了天子宝座,从此燕韩改国姓为叶。
    各方诸侯里,安北侯很特殊,是诸侯,也是手握边关重兵的封疆大吏。
    在各方诸势力里,安北侯是为数不多能稳住局势的。
    而跟随新帝造反,拥立新帝的最大功臣,就是敬平侯陈倏。
    棠钰眸间微滞,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敬平侯跟随新帝谋反,位极人臣……
    那当日在驿馆,他听任天家安排,其实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宫中洞悉他入京的目的。
    他入京,原本就不是为了尚公主……
    棠钰指尖微蜷,整个人轻轻颤了颤,眼底微红。
    第009章 封地 “糖糖~”
    从安北侯入京到尾城解禁,又过去了十余日。
    等到四月底时,城中百姓终于可以自由出入城池。
    卢家镖局的人分散在城中各处,这一趟被困尾城,前前后后有一月时间。
    清点完人手和货物,才发现这一趟虽然中途生了波折,但索性有惊无险,镖局人货两全。
    刘青峰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混乱的局面,能全身而退,实属不易。等清点工作完成,又准备继续往平南出发。
    “不先回冠城吗?”棠钰意外。
    冠城就在京城附近,京中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刘青峰的母亲和其他镖师的家人应当都在冠城中。
    押镖虽然重要,但在棠钰看来,如何都应当先回冠城,确认好家人安危后,再继续安排去平南的事。
    刘青峰苦笑道,“尾城离京中距离尚远,我们在尾城中都困了一月时间,冠城就在京城边上,眼下这个时候更敏感,冠城应当还在戒严,如无意外,由外地到冠城和京中这条路,应当是被驻军封死的。”
    刘青峰说完,棠钰也反应过来。
    他们即便回去,也入不了冠城,一时半刻也见不到家人。
    若是贸然与驻军冲突,可能结果更遭。
    刘青峰身侧的镖师也道,“棠公子有所不知,冠城中有总镖头在,他会想办法照顾好弟兄们的家人。等我们这一趟去到平南,再从平南折回,冠城周遭就应当畅通了,再见家人也不会有阻拦。”
    虽然兵变这样的事情不常有,但作为一个顶级信誉的镖局,诸事都要未雨绸缪,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这些安排原本都在事前的商议中,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异议。
    棠钰颔首,“原来如此。”
    刘青峰又道,“京中局势虽然定了,但路上总有流寇,安全起见,可能会行得慢些,比早前的行程还要延迟些。棠钰,你若是不急,最好还是同我们一道走安稳。”
    棠钰会意。
    ……
    正如刘青峰所料,这一路队伍都行得十分缓慢,到曹南渡口已是五月下旬的事。
    曹南渡口是燕韩国中最重要的码头之一,也是多条水路的交汇口。
    卢家镖局在曹南渡口设有管事,才经历了国中一场动乱,曹南渡口早前大都只运送粮草和军中物资,到了五月中旬才陆续开放给民间使用。
    如此一来,曹南渡口积压了许久的货物运输。
    卢家镖局的管事废了不少功夫,才拿到五月末从曹南渡口去往碧城的商船。
    眼下能拿到船期都不是容易事,棠钰等人在曹南渡口等了大约四五日,终于登船。
    燕韩以会江为界,分南北两处。在曹南渡口登船,驶入会江,会江以南就是燕韩南边。
    原本只要三四日的水路,因为不断有官船盘查,最后商船在会江上行驶了六七日才在碧城码头靠岸。
    棠钰不会水,从上商船第一日起,棠钰就开始晕船。
    稍有风浪和晃动,就胃中不适,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近乎下不了床。
    商船上的六七日,她几乎是躺着过来的,一次也没去甲板上呆过。
    等终于抵达了碧城码头,刚下了商船,双脚着地,棠钰整个人仿佛都恢复了活力。
    晚些时候用饭,棠钰罕见得胃口大开,又乘了一碗。
    这几日她在商船上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眼下才觉得饥肠辘辘,客栈里的饭菜特别合胃口。
    刘青峰看她吃到第三碗上,都惊呆了。
    “小心把胃撑破了。”刘青峰是认真的。
    棠钰叹道,“你饿上六七日试试。”
    刘青峰看了看她,有些忍不住笑。
    这一路南下,刘青峰倒是很喜欢同棠钰相处,也有患难与共的原因在。
    客栈投宿一宿,掌柜的找刘青峰确认房间的事。
    棠钰被邻桌人的谈论声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