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
他走上前来,将琉璃佛珠给她箍到手腕上。
语气略为缓和。
“不算聘礼,你放心。”
般弱摩挲着珠子,琥珀的光擦出一线红,颇为妖异。
殿上的佛突然转过身,背面是男女相拥之像。
“……浴天?欢喜禅?糟了!快扔了那佛珠!”
然而掌门师兄的提醒晚了,那珠子出现一个漩涡,把般弱拉了进去。
见状,掌门师兄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般弱坠入到一座觥筹交错、红袖舞招的青楼。
巧了,她还见着了熟人。
对方一袭红衣扮相,在台上幽幽自怜弹着古筝,引得座下为她一掷千金。似乎注意到了她这边的情况,表情微变,随后抛过来一个媚眼。趁着夜色初上,她溜进了对方的房间。
“捉到了小贼。”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蹭着她的背脊线。
般弱开门见山,“这里是什么情况?”
桑欲声音甜腻,“师尊上来就讨要情报,一点好处都不给啊?”
“不是给你抱了吗?”
桑桑是她座下首徒,自然是一同进入通天竹,只不过她是金丹期,被安排在了十七节。
“如你所见,此间名为红粉地狱。”桑欲漫不经心搂着她坐到床上,手指头还按了一下她脖子,眸色微深,红唇扬起,“这么饥渴呀?”
般弱懒得理他。
“我这边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桑欲懒洋洋趴在她的肩头,“跟我一起传送进来的,还有三个内门弟子。”
“人呢?”
他笑得风情万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喏,那地的花肥,就是他们俩贡献的。看我作甚?放心,他们没死在我枕边,是被红粉骷髅迷了心魂。”
“怎么出去?”
他耸肩膀,“徒儿也不知道,为了混口饭吃,我都混头牌了,你说呢。”
般弱握住他的手。
“既然如此,赚钱养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别忘了师父的口粮,也不多,一天四顿就行。”
桑欲好气又好笑,“哪有人的师父像你这样的,吃着徒弟的卖身粮,亏不亏心?”
“没感觉。”
桑欲去掐她的脸儿,般弱一巴掌拍掉他,“没大没小。”
“你埋我胸怎么不说没大没小。”
“你那胸是真的吗?真的我就道歉!”
“……”
般弱在红粉地狱里适应良好,吃吃喝喝,坑坑骗骗,她教狗徒弟剑诀,狗徒弟反过来教她心法。
“你真的不是太京门的叛徒吗?”
为什么这邪佛心法比他学得还要熟练?
“我是天降正义!”
般弱一脸正气。
“算了,现在是第三重心法,叫万缕情丝……你奇奇怪怪看着我干什么?”桑欲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干嘛用红线绑我的手?”
“谁绑你——”
他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红线呀。”
般弱指了指的手腕,“这里有根线,系到你那头。”
桑欲难得沉默了。
作为十丈红尘软烟罗的修习者,境界通达,能看清众生万象的姻缘红线,也就是所谓的“情丝”,却独独看不清自己的。他离开祭坛之前,有个同伴帮他看了,他手上并没有任何红线。
般弱还在好奇,“你干嘛用红线把自己缠起来,走路不怕摔啊。”
“……闭嘴。”
他有些恼羞成怒。
自己的红线怎么会莫名其妙跑那女人的身上。她不过是教他练剑,同他拌嘴,偶尔在他火毒发作的时候,守在他床前。其余的,这女人三心二意,既没有翡翠祭坛的妖女来得妖,又没有良家妇女来得纯,他怎么会看得上?
“我帮你解开吧。”
她压着他的蒲团,解他的腰带。
“……你做什么。”
他的眼尾细长,似一剪燕尾,曳着红,还有点不知所措。
“帮你解开红线呀,绕到腰上了。”
自从进了红粉地狱后,白衣师尊换下了她冷淡疏离的道袍,她也不挑,就捡了他备下的衣裙穿。
石榴裙,杨柳腰,眼波流转,处处煞人。
似神女走下供奉的案台,被他拖入红尘受刑。
“呀。”
她的惊呼声湮没在唇齿中。
“桑桑,不,桑欲,你个狗逼,你,你干什么!”她气势汹汹,眼角却飞上红霞,“我可是你师父,你,大逆不道。”
“我没有呀。”他模样无辜,“我在授课,这万缕情丝,你当真以为背熟心法就学会了吗?”
她犹豫不已,“你可不要骗我。”
“骗师尊徒弟就是小狗。”
他握住她的手,从锁骨往下摸,眼波勾着她。
“什么感觉?”
“……嗯。”
她猛地将人踹地下。
他骤然清醒,揉了揉额头,黑发落到腰间,像只为祸世间的妖精。
“这么热情啊。”
她偏过头去。
桑欲咳嗽了声,倒是走了上去,将人环在怀里,“有什么委屈的,我不也是,首次吗。”他厚着脸皮,“既然是首徒,当然不能辜负这个称号。”
“我被狗啃了。”
“我也是啊。”
般弱伸手掐了对方的胳膊,他疼地叫唤。
桑欲忽然说,“不然你改练心法?”
般弱没回。
“那功法有甚好的,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当个牌坊啊。”他是魔门弟子,向来言行无忌,“我佛桑祭坛还有一卷至高道法,你等着,我摸出来就给你。”他舔了舔唇,“养个师尊媳妇可真不容易,把自己贡了还不成。”
“快别哭了,我三百年的贞洁给了你,我不亏啊。喏,这是我门派的佛桑花,只送给意中人,戴着,对你有好处的。”
“不要。”
“管你要不要呢,快点,把定情信物交出来,省得我赖账。”
她不情不愿脱下了手腕的琉璃佛珠。
桑欲挑眉,“这好玩意儿,你要给我?师尊的聘礼,徒儿就笑纳了,等你娶我过门呀。”他戴了上去。
她抬起脸。
“那你,就去阴曹地府等着我吧。”
桑欲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般弱温柔多情,“欢喜佛,祭品已送达,我,便先走一步了。”
她飞出窗外,这次禁制反而没有拦住她。
因为,桑欲他动了情与欲。
而她没有。
“——澹台般弱!你给我回来!!!”
后头传来痛苦愤怒的嘶吼,她没再回头。
直到迎面撞上了人。
黑衣猎猎,符箓随身,发带折在脖颈。脚下踩的不是“君不见”,而是一尊邪佛头颅,切口整齐,涌出粘稠猩红的血液。
“小师哥!”
她不远不近地停着。
他却隔空抓住了她,拉至怀里。
他问她,眼神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