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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震北疆(一)
    玄武大陆四大皇朝鼎立,分列东南西北,各自占据着广袤的疆土,千百年来纷争不休,却是旗鼓相当,一直没有争出个前后。
    地处北方的秦国,最为尚武彪悍,曾经被其他三国叫着“北蛮子”,但随着上一任皇帝接纳了“变法”之后,秦国定下二十等爵,划分土地,推行法家思想,甚至还实行了科举制度,秦国逐步变得强大了起来,令其余三国再也不敢小觑。
    在北秦老皇帝所生诸皇子中,唯有曾经的大皇子、也便是太子德才兼备,最得人心,也最受皇帝宠爱。至于其余皇子,有的懦弱,有的暴虐,有的懒散,皆不是能肩负国祚的君王之才。但在老皇帝也不为这些儿子忧虑,毕竟在他心中大皇子已经是他的下一任继承者,以大皇子的才能德行,必定可以延续北秦辉煌。
    但天不佑北秦,太子刚刚弱冠之年,便不幸染上重疾,突然夭折。皇帝倍感悲痛,心力憔悴,身体也开始一日不如一日,哪怕有全国的名贵草药供养着,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直到有一天,科举殿试的最终结果呈报上来,皇帝随意翻动扫了一眼,按例皇帝要亲自召见前三甲,既是彰显殊荣,也是让皇帝自己来把最后一道关。但老皇帝根本提不起兴趣,打算让丞相代他召见一下算了。不过当皇帝听说这一次力压众学子的状元郎是一个出身寒门的穷苦秀才的时候,还是激起了一起惊奇。
    自有了科举制度起,已经多少年没有寒门学子考中状元了?不,是有多少年没有寒门学子能进前殿试了?
    要知道每年参加科举的学子,寒门子弟不少,可是还有一大把的士族子弟呢。虽说北秦对科举十分重视,一直以来要求主考官员必须公平对待所有考生,绝不准泄题漏题,更不准徇私舞弊,但即便皇帝不去看也能想象得到,各大士族还是会有不少手段,来为自家后辈添点分数。
    即便抛去这一点不提,假设这一次科举真的做到了绝对的公平公正,可那些士族子弟出身在富贵家庭,书香门第,从小受到的熏陶和教育资源的丰富度,也绝不是寒门出身的子弟能够比拟的。
    一个穷苦出身的寒门子弟能夺下榜首,的确是惊人之举。
    所以皇帝提起了兴致,召见了这位名为屈坤的状元郎,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屈坤走进金殿时,老皇帝愣住了,屈坤正要下跪,老皇帝噌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激动喊道:不必行礼,抬起头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屈坤一时僵住,毕竟直视皇帝那可是大不敬之举,杀头的罪过,几个榜首榜名也不够格。
    但屈坤还是听从了皇帝的命令,平静的抬起头,恭敬的看向那身披龙袍的皇帝。
    老皇帝仔仔细细地看着屈坤的面容,眼中带着一丝期冀,但看了片刻,他不由得双眼泛红,眸子的激动神色还是渐渐消退了下去,他也慢慢坐回了龙椅上。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太像了。
    殿内在一旁陪同的郎中令和宗正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悄悄打量了一下屈坤,明白了皇帝为何如此激动。
    屈坤长的太像不幸夭折的大皇子了。
    皇帝轻轻吐了口气,收敛了一下情绪,笑着摆手道:来来,站的近些。寡人问你,你可曾婚否?
    屈坤拘谨地向前迈了两步,恭敬行礼答道:草民尚未婚配,不过家中...
    未曾婚配便好。皇帝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又摆手道:再近一些,站到这里来,寡人有一件大事要与你相谈。
    屈坤又靠近了三步,此时他距离皇帝仅有五步之遥,这是除了皇族亲眷和皇帝贴身侍从以外,没有人得到过的殊荣。
    皇帝笑着说道:我有一女,封为长清公主,今年十七,也尚未婚配。
    皇帝说的随便,但这一番话却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起,屈坤一时没敢往深了想,愣在原地,而下方的郎中令和宗正皆是大惊失色,甚至另有几位大臣吓得跪倒在地,不想让皇帝如此草率便决定了这般重要的事情。
    但皇帝还是说出了口。
    寡人想招你做驸马。
    屈坤这才缓过神来,低头躬身,因为对无上权威的畏惧,他的双肩微微有些颤抖,但他的话语却十分清楚而坚定地说道:陛下,草民...不能做这个驸马,在我家乡...
    这时,郎中令皱眉喝斥屈坤无礼,胆敢忤逆圣上美意,简直是不知轻重。宗正劝慰屈坤仔细思量再做回答,莫要因为一时糊涂,留下终生悔恨。
    皇帝却没有多么生气,他摆了摆手,让屈坤好好考虑,过两日再给他答复便好。
    而后皇帝随意与屈坤聊了聊,明显是十分满意,往日病态的容颜也焕发了荣光,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屈坤的欣赏,甚至还有着几分怜爱。
    殿下候着的大臣都知道一件事——这屈坤,就要平步青云了。
    仅见了一面便要招为驸马,又破格受封宣文殿学士,屈坤名字传遍了北秦,无比得意。
    但皇帝的病还是太重了,屈坤的到来虽说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却不能治愈他的身体,最后老皇帝还是病危昏迷,留下的,是一个没有储君、群龙无首的朝堂。
    皇后说通了丞相,临时立三皇子为储君。
    三皇子荆林染,杀伐果决,性情刚勇,但却没有多少学识,也不懂得什么叫仁政爱民,他来执政,自然是惹得一些朝臣不满。
    朝臣不满也就罢了,臣子毕竟只是臣子,可北方有两位坐领一方的亲王,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辽东王荆自在十分不留情面地放言,说三皇子根本不配当皇帝,其余皇子也皆是庸碌之才,为了北秦的未来,接下来应当从几位亲王之中选择一位皇帝来继位,反正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兄驾崩,由胞弟继位的先例。
    另一位亲王没有说话,但是他做的事情让整个北秦笼罩在惊恐之中——北疆王荆自如,违逆皇族的规定,私自集结旗下二十万大军!
    三岁孩童都看得出来,他是要造反!!
    ......
    再后来,北疆王派出王府管家,去到了北罗帮所掌管的斗兽场,在北罗帮内部经历了一场血腥镇压后,北疆王又亲自出面与北罗帮帮主南宫谈了一番话。
    自此雄踞北域百余年、高手无数的北罗帮成了北疆王手中一把锋利的剑,扫除了北域内部的无数异己。无论是官场上提出反对意见的文臣武将,还是江湖上流窜的朝廷探子,都被北罗帮一一清除。
    说来也巧,等北疆王准备完毕,那位老皇帝也死了。
    脾气暴躁的三皇子调动军队,毫无畏惧地正面迎战自己的六叔,但随之而来的是接连的战败。
    曾经身为六皇子的荆自如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但年轻时的他就如同荆林染一样,脾气暴躁,杀伐心太重,所以不得皇帝喜爱,不得大臣的支持。但他们性格虽然相近,很地方却截然不同,比如荆自如不但性情刚勇,而且领兵作战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十七岁便随军参战,二十三岁便在军中闯下赫赫威名。至于荆林染,好战是不假,但其军事水平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
    再有,在皇位交接的时候,荆自如并没有冒险一搏,而是非常坦然的选择了放弃,上交了全部的兵权,甚至还连杀了七位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因为这七人曾经劝他争抢皇位。所以之后荆自如反而倍受信任,成了封疆最大的亲王。而荆林染嘛,就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了。
    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是空有豪情的纨绔,结果可想而知。
    北疆王的军队势如破竹,中途还有辽东王也出兵相助北疆王,另有几位北秦将领战败后被俘,干脆领着自己的队伍投降了北疆王。
    眼看着北疆王势力越来越大,已经逼近都城,愤怒而畏惧的三皇子不顾大臣反对,将引狼入室的风险抛在脑后,发出亲笔信拉西唐入局,从西唐借了十万兵力帮他对抗反叛军。
    神庭看事情越闹越大,北秦全国陷入战火纷乱,又有不少叛神者借机生事,他们便也开始插手此间战事。
    原本在京都之中,有着数位北疆王的内应,其中包括手握兵权、卫戍京都的中尉大人,还有那位深受老皇帝喜爱、又得郎中令和宗正两位的权臣暗中扶持、身为帝婿的屈坤,屈大人。
    北疆王想要利用这些棋子,打上至关重要的一仗、扭转乾坤的一仗。
    但有神庭插手,加上北秦最为精锐的最为神秘的组织神霄营的竭力搜查,这一密谋败露,中尉和屈坤等人不得不仓惶逃离京城。
    愤怒的三皇子派出数位高手拦截,布下天罗地网,将这些大臣抓了回来。而后三皇子大开杀戒,灭了中尉九族,又将包括屈坤在内的多位大臣打入大牢。
    不久前,孙小楼和莱德瑞联手,将屈坤和数位臣子从大牢里救了出来。
    而后北疆王的大军收拢战线,于苍鹭山和浩川河一线驻军,十二万生力军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发起强势冲击。
    浩川河距离北秦国都咸阳城只有四千八百里,昼夜兼程的话,不出三日便可到达皇都,三皇子哪敢大意,也调动了八万精兵,在浩川河至国都,布下了三道防线,形同铁壁。西唐的军队则在神庭不断施压下,开始后撤,目前停留在西唐与北秦的交界地带,为三皇子以壮声势。
    神庭希望北疆王就此停战,并且协助神庭捉拿混杂在反叛军队伍中的叛神者,只要北疆王答应这一条件,神庭愿意不再追究北疆王霍乱天下之罪。
    出乎预料的是,对于神庭如此不切实际的要去,北疆王那边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含糊其辞,似有犹豫之意。
    三皇子一口咬定这是北疆王的缓兵之计,一定是在商议什么计谋,希望神庭能够全力相助,清剿叛众,以定北秦。
    但神庭不愿草率动手,只是不断给北疆王施压,希望北疆王给出明确答复。
    就这样北秦的战事僵在了这里,双方暂时都没有动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就在神庭安耐不住,想要再逼北疆王答复的时候,却突然听说北罗帮帮主带着不少人马撤回了北域,不知是何缘由。
    要知道自从南宫帮主表示臣服于北疆王后,北罗帮的人马一直非常活跃,为北疆王执行了许多的任务,帮主南宫更是常常陪在北疆王左右,深得宠信。
    现在南宫却带着一批北罗帮的核心成员离开前线,返身北上,究竟是生了何事?
    若是南宫北上是被北疆王指派的某个重要任务,会不会把刚刚平稳下来的局面再次大乱?若是南宫与北疆王起了争执,一怒之下离开,那这正是从内部分裂反叛军势力的大好机会。
    神庭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急忙也派出人马悄悄跟上。不出意外,神霄营的人肯定也不会缺席。
    而天行者,当然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