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菱君坐在牌桌前心不在焉的,本就打得不熟,稀里糊涂听着她们一会一个糊了,接着不久又自摸。
她半天没干别的,净掏钱了,连着输了好几把,渐渐地脑仁疼上来,她说:“头疼了,想歇会儿,你们谁替我一下来?”
谢菱君抬头看着身后站着的一圈小丫鬟,这帮崽子,看得热闹,一听要上桌,全都哂笑着摇头往后躲,就连灯儿都如此,气得谢菱君真想拧她。
伊芸拦住了她,嬉笑打趣:“诶,别介,上了桌就得打够八圈,这是规矩,怎么着?你想破规矩?”
听听这暗有所指的话,桌上就她一个明白人。
老魏默不作声,跟着笑了两下,滢珠瞅着谢菱君脸色不好,冲着伊芸使眼色,想说点什么岔过去,却被伊芸抬抬下巴给挡回去了,就跟非要谢菱君说出什么不可。
谢菱君瞧出来了,哼了哼,才不如她的意,嘴里嘟囔着:“什么破规矩,还不该破!哪有圈在这不让人逃的道理?”
圈在哪?看来这小丫头是想逃哇~听到想听的话,伊芸冲滢珠努努嘴,
“你该不是心疼了吧。”伊芸再度调侃她,“哎呀,别上火啊,破点小财免灾祸,打今儿起啊这日子就顺了。”
“实在不行,找个人替你?”
谢菱君蹙了下眉头,总觉着今儿伊芸的每一句都‘夹枪带棒’的,老想诱着谢菱君出招,让人听了不甚舒服。
她倒不是心疼钱,可连着溃败的感觉很不好,抓不住一丁点掌控感,自己就跟这麻将牌似的,被人随意摆弄。
滢珠见围得人太多了,招招手把她们都哄一边去:“去去去,都找点事儿干去,全围在这气都喘不过来,要不给你们单开一桌?”
丫鬟们知道这是玩笑话,必不能当真,当下人的敢在主人家里玩这些,不等着被赶出去嘛?哪怕滢珠真心的,她们也不敢应啊。
刹那间,桌面上的阴影散开,光线又亮了一度。
丁仲言还没进来,就听见里屋哗啦哗啦洗牌的热闹,叁太太爽朗的笑声穿透墙壁,旁若无人的张扬。
嗯,老四的性子看来是随了她…
所以他看见院中空无一人时,一点也不惊讶,心知都在里面看热闹呢。
长手掀起门帘,一道修长健朗的身影钻进屋内,丁仲言太高,每次进门都得低下脑袋,那灼人的目光自动在桌边女人身上锁定。
打牌的人太认真,站在门口修花枝的小丫鬟先看到他,说了一声:“二少爷来了。”
丁仲言眼神也没分过去,就点了下头,表示回应,那双眼在谢菱君身上移不开,她穿得依然是早上那件,只可惜胸前的弧度变得圆滑,那抹醉人的凸点被她掩盖上了。
伊芸最先抬起头,见到来人眼睛一亮,而后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谢菱君,心道真是赶巧了,不由更加兴奋,喜笑颜开张口就道:“哈~这不!替五妹的人来了!”
女人扫向来人,立即避开了他炙热的眼神,也就没看到伊芸朝她调侃的样子。
丁仲言一一打了招呼,唯独越过了谢菱君,眸子不经意扫了一眼,一直垂头看牌的长颈,施施然站在滢珠的身后,问了句:“怎么了?”
滢珠说:“没事,闹着玩呢,别听叁太太乱说。”她的眼睛也在无人察觉的时刻,瞄了瞄身旁的小姑娘,与伊芸的看热闹不同,她只觉得有些尴尬。
身侧的男人虽然站在滢珠身边,但距离谢菱君也不过半臂,男人身上的热气都扑到她这里了,谢菱君想到那件白衬衫,真想躲远一点。
气急败坏地矛头指向伊芸:“叁姐的嘴,惯是没遮没拦。”
伊芸不服,再度说道:“那怎么了?又不是没替过,昨晚上在饭桌上仲言不就替你出头了?这不是替?”
丁仲言睇视着她使性子却又说不过的小脸,气鼓鼓的,真是好看,他偏爱看她生气的样子,最接近她原本性子的作态。
真实的灵动,像隐居深山的精灵,眸光里满是澄澈。
滢珠怕伊芸把人真惹急了,赶紧说别的话题:“今儿忙什么去了?”
丁仲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与谢菱君中间,左胳膊扶在滢珠的椅背,右手肘支在谢菱君这边。
看似不偏不倚,实则仔细观察能看出,他的身子是歪向谢菱君的。
“今儿让舅舅帮我收拾了下司令府,该添的添,该动的动。”
在场的几个人里,几乎都窥到点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滢珠是一早就知道,伊芸的琢磨出来的,老魏是今儿意会到的。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两个年轻但身份不相符的男女,还纳闷儿干嘛单弄出画室呢,合着,自己的好外甥有这想法啊。
老魏的腿上攀上一条温热的蛇,他看向来处,一只套着肉色丝袜的嫩脚,正从裤腿里钻进来,贴着小腿往上爬。
这娘儿们又勾他!
不怪说外甥像舅,确实没不像的地儿,龌龊心思都一样。
伊芸神色如常打出一张牌,轮到老魏时,他反应迟钝定在那,众人见他不出,纷纷看他:“哥,该你了,想什么呢?”
老魏如梦初醒,随手甩了一张,搓了搓眉心对丁仲言说:“打迷糊了,仲言来不?替我打几圈。”
没想到丁仲言却爽快地拒绝了,翘起二郎腿,右手支着头,离谢菱君更近:“不打,我就看着就行。”
他先是打量了眼桌面,又看了看滢珠的牌面,随后伸手扔出谢菱君的一张牌,明目张胆的作弊:“打这个。”
由于身子靠前,他呼出的清气喷在女人耳侧,本就僵硬的身体,瞬间汗毛竖起。
伊芸不嫌事大地喧叫着:“哎哎哎,观牌不语真君子懂不懂?”
丁仲言眉开眼笑,带着一身的痞坏劲:“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小人,就见不得你们欺负人,行不行?”
心思昭然若揭,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他就要给谢菱君撑腰,即便是牌桌上。
男人的半侧身子靠得愈近,快要将她拥进怀里。
谢菱君觉得自己像是半身不遂,控制不住想躲,刚动了一下,便有一只手抚在腰间,掌心细细揉捻着发酸的腰椎。
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