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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
    第八十一章 喏喏喏
    沙漠深处。
    烈日炎炎,被安排在外面的考古人员们都已经大汗淋漓。
    而一队来自b大的精英团队,正在两名黑皮肤的本地向导带领下走进地底深处。
    相比外边逼近四十度的高温,地下仿佛开了冷空调,阴冷得不可思议。
    年轻女生下意识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薄防晒衣。
    这里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奇怪你个头。学长凶巴巴地回头怒斥:咱们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的继承人。
    队伍众人顿时哄笑成一团。
    见前头的两个黑皮肤本地人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走在前头的中年领导立即冷冷道:别吵!这是考古,都给我严肃点!
    大家显然很惧怕这位领导,顿时无人敢吭声。
    很快他们走到了这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尽头,这里有一扇刻着神秘复杂纹路的石门。
    两个本地人高举着电灯,嘴里叽里呱啦说着生夹土话的怪异口音。
    而且语速极快,让在场众人一头雾水。
    领导很熟悉敦煌,来过多次,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他转头给工作人员和学生们进行翻译:
    推开这扇门往后走,就是傅易先生留下的壁画名作了。
    工作人员表情没什么变化,那群b大年轻的考古系学生倒激动不已。
    好期待。
    想不到我有幸能亲眼发掘傅易先生的壁画
    领导:先别急着激动,他们说傅易的画其实损毁很严重。咱们这次来敦煌的考古活动,重点要放在壁画修复上。
    也正是因此,在场队伍中有数十个国家专程请来的深谙国画、壁画的技术修复人员。
    发掘画圣傅易壁画遗址,绝对是一件足以引起史学界轰动的大事。
    但如果最后壁画发掘出来完整性太低,它的历史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敦煌洞窟中的壁画历经千年岁月,基本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损坏。氧化、变黑、斑驳、褪色、剥落等等。对于这些损毁程度较严重的画,哪怕运用现代最先进的技术也很难复原。
    两名本地人带头,众人很快看到了眼前瑰丽艳美的壁画。
    巨佛与地狱妖邪魔怪,刻画得栩栩如生。
    虽然它画面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脱落,甚至隐约袒露刷墙的草泥,但他们仍大受震撼。
    那名中年领导亦是如此。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他便笃定这绝对是傅易真迹。对那两名本地人的最后一丝怀疑也随之消散。
    领导往来敦煌从事研考古究工作多年,见过的敦煌壁画不知凡几。
    其中也有不少保存完整的名家高手之作。
    可和眼前这幅残存的壁画相比,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画圣傅易的高超画技,恐怖如斯。
    领导勘察了一番现场,旋即让技术人员准备开展采样、拍照,以及修复临摹等工作。
    学生们亦跟随老师开始现场采取土壤样本。
    那两个本地人看了一会墙上的画,嚷嚷着要回去了。
    我们带你们到这里了,给之前说好的价钱。他们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问领导要钱。
    领导点点头,从衣兜里取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他们,并叮嘱外边的工作人员开车送他们回去。
    几名年轻学生对此有点不明白。
    因为以中年领导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对这两名本地向导如此客气。
    学长双手抱胸,低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两名本地向导可不是普通人。
    嗯?女孩好奇地抬起头。
    学长也没卖关子,开口解释说:我上次听到他们和教授的谈话,据说他们是北派传人。家里世代相传守护傅易的这处画窟。几十年前张大千来到敦煌研究壁画时便试图探寻过傅易的壁画,但被他们瞒得很严实。
    另一名学生插嘴问:那现在他们为什么会让我们考古傅易的壁画?
    学长:很简单啊,你没从衣着看出来这两个后人混得很不如意吗?绝逼是缺钱了。
    学生们:
    另一边。
    技术人员在观摩壁画的同时,遇到了困难。
    他们都是全华夏最出色的壁画修复专家,汇聚于此,却无人敢下手。
    张大千曾说,敦煌壁画是集中古美术之大成,代表了北魏至元一千年来我们中国美术的发达史。
    所以敦煌壁画的修复工作,远没有外人想象得那样简单。
    在古代从事宗教绘画是一项极其庄严的工作,凡画佛像都要请高手来作画,普通工匠无法胜任。
    况且由于画佛风气的盛行,很多仕宦名贾在画佛上争奇斗艳,往往会高新聘请名家。
    棠朝是敦煌壁画的辉煌时期,年代久远,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其原画之宏大浩荡。
    更别提傅易这个沉甸甸的鼎鼎大名压在他们身上,就像一块深渊巨石。
    修复工作的停滞不前令中年领导面色不虞。
    他只能打电话给b市,询问是否能派遣技术更高超的人员过来。
    但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考古局回复说,无论是业内还是当代画坛,都不可能有更厉害的人了。
    次日下午,梁明山帮忙租了一辆当地的越野车,载大家去当地的博物馆参观游览。
    不得不说,这个行程安排非常符合戚临清、钟宸等人的性格。
    他们可以在博物馆逛到天黑。
    戚临清牵着钟宸的手,路过一件件展览品。
    展馆内,一名解说员正向众人热情地介绍敦煌历史。
    为了让枯燥无味的解说更具趣味性,他掺杂了不少野史故事。
    夕阳红旅游团的大妈大爷们驻足,听得津津有味。
    大家知道棠朝国师梁洛端吗?他在史书上可有个外号,叫做钱袋子。人如其名,这梁洛端啊特别能赚钱,入朝当官不过几年便献策给皇帝,让国库翻了好几十倍,让棠玄宗赚得盆满钵满。本来他在京城活得好好的,受人敬仰,也有自己的势力。可是有一天啊,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跑来了咱们敦煌。
    也就是在敦煌,他惨遭刺杀。野史传言其实是邻国刺客所为。毕竟这位梁国师的商业头脑太发达了,他同时深知民道,赚的不是棠朝老百姓的钱,而是邻国、乃至西方国度的金银财宝。长期以往,别的国家穷了,棠朝富了,这别的国家皇帝肯定就焦虑了嘛。所以使了这一招害死了当时年仅27岁的梁洛端。
    史书记载,棠玄宗给梁洛端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封其谥号,甚至还在其葬礼上流了泪。
    大妈嚷道:好端端一个聚宝盆死了,这皇帝老儿当然伤心。
    梁明山听对方娓娓道来自己和梁洛端生前的死因,心中不免唏嘘。
    大半年过去,他才算真情实感地意识到穿越千年是何种感受。
    唐古拉、甘以山等人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段历史,好奇地继续逮着细节问题追问解说员。
    钟宸下意识侧头看了眼戚临清。
    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透着沉沉的哀色。
    好像一场已经停歇的暴雨。
    你没事吧?他轻轻捏了捏戚临清的手心。
    戚临清摇了摇头,说:没事。
    梁洛端为什么要来敦煌呢?甘以山问。
    解说员回答:据野史记载,梁洛端生前爱好国画艺术,支持南派。好像他是为参览一幅先人的壁画而来。
    话音刚落,戚临清再也听不下去,转头就走。
    他很感激这位徒弟后来替自己做的种种事情,包括名扬南派,给了他出名的机会等等
    但他无法忍受,对方因自己而死。
    这个所谓的先人,如果是自己戚临清面色顿时沉冷。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他的心脏,痛苦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临清!钟宸喘着气追上来,从后面牵住他的手,低声说: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有我在,你想倾诉的话
    我没有。戚临清打断他。
    钟宸沉默了一会。其实他知道戚临清为什么难过,但现在这种情况,既不能解释也没办法说。
    似乎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太冷漠,戚临清放柔声音,补充道:我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钟宸:那我陪你。
    日暮夕下,暖橘色的光晕染着敦煌城市的边界线。
    两人走出博物馆,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小摊,钟宸停住了脚步。
    戚临清见状,上前买了一串,付完钱,转身递给他。
    钟宸接过糖葫芦,撕开糖纸咬了一口。
    是熟悉的味道。哪怕过去千年,糖葫芦还是这般酸酸甜甜。
    戚临清看着这一幕,恍然有种莫名熟悉的错觉。
    好像上辈子曾经某个元宵夜,他也如此给梁洛端买过冰糖葫芦。
    你要吃吗?钟宸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
    戚临清眸色幽深,嗯了声。
    这回反倒换作钟宸惊讶了。他知道戚临清不喜甜,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答应。
    钟宸轻笑,故意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想吃的话自己来拿。
    其实钟宸也就开个玩笑。他知道戚临清绝对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亲自己。
    然而下一秒。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戚临清倾身,落下一个轻柔、温柔的吻。
    钟宸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的半颗甜山楂便被对方卷走。
    戚临清嚼了几下,若无其事道:嗯,很甜。
    钟宸:
    啊啊啊这个人真的第一次谈恋爱吗?
    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事情,下个月会加更的
    涉及专业内容参考引用《敦煌启示:张大千临摹敦煌...》
    第八十二章 咁咁咁
    此后几天,敦煌考古队陷入僵局。
    带队的中年领导名叫陈忠翔,是界内知名考古学教授。
    由于傅易的名声,上头拨款非常大方。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项目告吹,愁得一连好几天失眠。直到陕西一个朋友打电话告知他,一位本地将近耄耋之年的壁画修复大佬愿意接活儿。
    从建国时期,该大佬的古画修复手艺便声名远播。在文玩界,这位林夕晨老先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朋友在电话里道:林老先生本人对傅易的壁画也非常感兴趣,你试试嘛,听说他是南派古嫡系传人,说不定那群技术人员还不顶他一个。
    听到南派,陈忠翔心中一动。
    都说高手在民间。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第二天一早开车去陕西准备亲自请林老先生出山。
    考古队则放了一天假。
    技术人员奔波劳碌,就算休假也不会轻易外出。
    年轻人们闲着没事,一整日窝在营地里,倒与唐古拉、甘以山等人厮混得很熟。
    聊得亲近了,他们才知道甘以山竟然是戚临清的徒弟。
    虽然甘以山强调过自己是真正经受过古礼法拜祖师爷的二徒弟,但年轻的考古队员们都笑了。还以为这是幼稚的高中生闹着玩新版过过家。
    傍晚,众人围在沙漠篝火前烤羊排。
    夜间凉风习习,空中坠着一条星星银河。不远处,骆驼正趴在地上浅眠。
    戚临清将烤得喷香流油的羊排撒上椒盐等调味料,转手递给钟宸。
    钟宸咬了一口,笑起来脸颊边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好吃诶。他说。
    叶如南咂巴了两下嘴,喃喃道:好香啊看着就让人好有食欲的样子。
    你要吃我烤的吗?甘以山也给她递来烤串。
    叶如南低头看到卖相极差、隐约焦黑的羊排,沉默了。
    同为师徒,他们的差距好像有点过于大了。
    考古队那边烤出来的羊排也不怎么好吃。
    羊排味重气腥,对厨艺要求较高。要不是梁明山及时出现,这一大架上好的肉排恐怕都要被毁了。
    戚临清见梁明山一个人忙不过来,也上前帮忙。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家很快发现经他手炮制的羊排,比梁明山烤的味道还要更胜一筹。
    那群b大的考古系高材生低声议论: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门手艺
    画画厨艺简直技能满点。
    其实很正常。
    戚临清不是农村出生的嘛。
    而另一边,考古队聘请的几位壁画修复专业人士却主动上前与戚临清攀谈起来。
    原来他们之前也在网上看到过戚临清在《唐月风云》里的两幅国画作品,惊为天人,对他极其好奇。
    聊过之后,他们更加认为眼前这个正认真烤羊排的青年不简单。
    其中一位叫李崎的古画修复专家和戚临清说话,都用上了您。
    他可能是在场唯一知道这位青年远比大家想象中还要牛逼的知情人。
    因为他是z省书画协会的成员,前阵子刚进修过对方贡献几十种失传技法。
    李崎很清楚戚临清的绘画实力有多么深厚恐怖。
    听说协会内的北斗徐老先生都已力排众议推荐其上任b大国画系客座教授。再想想对方的年纪实在吓人。
    或许你对敦煌壁画有了解吗?他试探性的问道。
    戚临清闻言点了点头。
    壁画定制价格高昂,很有赚头。
    因此他上辈子周游各地,却唯独在敦煌停留了小半年时间绘制壁画。
    李琦与他深入聊了聊,发现这位年轻人仿佛行家。谈话期间的涉及某些古代内容,就连自己都一知半解。
    是这样的,戚小哥,咱们考古队最近在给傅易的壁画作品进行修复。很缺专业人手。如果您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