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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娘,我先去找夫子。”今天这样的场合,村长肯定会去隔壁于家喝喜酒,但是夫子肯定不会去。这是王锦言凭借多年对夫子的了解得出的结论,也是他去见夫子的最佳时机。
    “好,你快去吧!”点点头,王大娘回道。
    王锦言便起身出门了。
    怎么也没想到,王锦言就这样说走就走,许如心不由就愣住了。她还以为,至少王锦言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没成想,她又是自作多情了。
    目送王锦言离开家里,王大娘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瞥向许如心的眼神直接就带上了刀子:“还闲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做好饭伺候你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没看见咱家厨房的锅灶都还是冷的?”
    许如心已经委屈的不想说话,直接就转过身,面带怨气的冲向了厨房。
    偏偏王大娘还不满足,语气满是不屑的埋怨道:“咱们王家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偏偏就娶了这么个只会偷懒的麻烦精过门……”
    许如心脚步微顿,双手紧紧握拳,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转身去找王大娘当面对峙的念头,提脚快步进了厨房。
    到底谁才是只会偷懒的麻烦精?自打嫁入王家,她做了多少事、干了多少活?王大娘是瞎子吗?居然指鹿为马的反过来斥责她不干活,简直是莫名其妙!
    亏她曾经还因为相信王大娘是个好相处的婆婆,这才悄悄换了亲事,嫁来了王家。却原来,隔壁于大娘才是真正的好婆婆,王大娘根本就是个心/肠/恶/毒的坏婆婆!
    说到王大娘恶毒,许如心不免就又想起了远在五水巷的张倩儿。
    同样是王家的儿媳妇,张倩儿过的日子委实比她过的要更加的舒坦和自在。王大娘就不敢跑到张倩儿面前去耍威风,更不敢编排张倩儿不会干活、只会偷懒。明明,张倩儿就是真真正正的什么也没干过。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她许如心前比不过许小芽,后比不过张倩儿,到底是何其倒霉,竟然摊上这般不公的命运?
    许如心一边愤愤然的开始生火做饭,一边暗自委屈和难受,夹杂着愤怒和怨怼,整个人都快要爆发了。
    另一边,离开王家之后的王锦言一路上心情都不是很好。
    从小到大,王锦言一直都是上米村一众乡亲心目中的焦点,不管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而今他成为了举人老爷,就更不必多言。从王家到夫子家的一路上,王锦言不知道停下来多少次,也不知道应了多少寒暄。
    王锦言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寒暄,而且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寒暄,就更加不值得他停驻和逗留。偏偏碍于同村情谊,也为了自己的名声,王锦言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停下来,自然就心情极为糟糕了。
    等终于站在夫子的家门外,王锦言着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是锦言啊!”今日只有夫子一人在家,突然听到敲门声还觉得颇为诧异,没想到打开门见到的竟是王锦言。
    “学生见过夫子。”毕恭毕敬朝着夫子行了一礼,王锦言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没有改变。
    “好好好。来,进屋坐。”王锦言回了上米村这么大的消息,夫子当然知道,却没有主动找上门去。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掉价,再怎么说他也是王锦言的夫子不是?
    此时此刻见到王锦言找上门来,夫子顿觉很有面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王锦言迎进屋坐下。
    “学生今日是来相邀夫子三日后来学生家中做客的。”王锦言也没含糊,坦率表明了来意。
    听闻王锦言打算请他去王家坐镇举人席面,夫子尤为骄傲,难免就生出了几分得意。摸着胡子点点头,也没推脱,径自应了下来。
    “还有师娘,也请一并前去。届时学生想要隆重向夫子和师娘端茶敬酒,以谢夫子多年以来对学生的关照。”王锦言神色认真的说到这里,视线自然而然就环视了一圈,不由问道,“师娘今日不在家?”
    “她……她出门了。”提起此事,夫子就很是不高兴。
    同样是他教出来的学生,王锦言就会特意来请他上门做客,还打算特别隆重的拜谢他这位夫子。
    可是于书楷呢?回来上米村这么些天始终都没见到人影也不说,竟是连今天这么大的场合都没有想过来请他这位夫子。说到底,还不就是于书楷根本就不上心,甚至是根本没有将他这位夫子放在眼里?
    也所以,当自家娘子说要去于家做客的时候,夫子直接就黑着脸拒绝了。他不去,说什么也不去!既然于书楷如此的不重视他这位夫子,他又何必自讨没趣的送上门去被人看不起?
    原本夫子也不想让家里其他人去,可他娘子坚持要去,还说而今于书楷已经是举人老爷,即便不把他这个夫子放在眼里也是情有可原。再者,他们家不能得罪举人老爷,哪怕只是为了寻常乡情往来,他们也得去。
    不过只是一个秀才的夫子被说了个哑口无言,到底还是没能拦住自家人,最终就只能负气的独自留在了家里。
    “是去于家了吧!”王锦言其实是可以不说出口的,但还是没能忍住。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样说不应该,又及时变回了温和的语气,“学生刚刚过来的时候,有路过于家。他们家今日很是热闹,想来师娘也在那边。”
    “嗯。”夫子也不想多说于书楷,可话赶话说到这里,他不禁就好奇的问道,“他此次的名次怎么样?”
    “夫子不知道?”王锦言是晚回来上米村的,还以为整个上米村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于书楷的科举名次。没想到,夫子竟然不知道。
    “老夫没有刻意打听。”主要还是觉得生气,也觉得有些不甘心,生怕问多了反而把自己气的不行,更害怕丢了自己的颜面。毕竟在夫子的眼里,于书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学生,根本就没可能成为举人老爷。
    “他这次考的不错,第二名。”不管王锦言愿不愿意,这个科举名次就是事实,他也不可能瞒得住。而今夫子只是没有打探,所以才会不知道。但只要夫子出门随便问问,必然立马就知晓了。
    “第二名?这么好的名次?”夫子震惊的一跃而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他的学问……”
    “可能是运气好。”王锦言也觉得于书楷的学问不够好,可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他肆意扭曲和胡编乱造。
    “呵!那他的运气可真够好的。”冷笑一声,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下一刻,他忽然话锋一转,神情急切的看向王锦言,“那锦言你呢?可是头名?”
    “学生惭愧,并非头名。”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王锦言委实有些难堪。
    夫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名次不过是一时偶然的运气,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真正能让你站住脚的,还是你的真才实学,而非浪得虚名。”
    有了夫子给的台阶,王锦言的脸色渐渐恢复自然,没再多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夫子便也不好继续追问了,转而问起了王锦言在五水学院的进学情况,以及跟张夫子是否有接触和交集。
    说起张夫子,王锦言的面色变了变,好半天后还是挑着说起了他在五水学院受到张夫子很多照顾的细节。至于他和张倩儿的事情,王锦言到底没有说出口。至少,他不想在上米村听到那些令他难堪的流言蜚语。
    夫子是确实不知道王锦言已经成为了张夫子女婿的事情。首先,王锦言已经在上米村娶妻,这次回来又带了许如心为王锦言生的儿子,夫子根本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再者,虽说夫子和张夫子确实曾经是同窗,但也的的确确很多年没有交集和接触了。如若不是为了王锦言想要进五水学院需要举荐,夫子根本不可能主动给张夫子送去书信。
    而之后在确定王锦言顺利进入五水学院就读之后,夫子和张夫子便又恢复了之前的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
    就像张夫子派人来上米村接走王大娘,就没有跟夫子打过招呼。明明夫子人就在上米村,传个口信抑或捎带一封书信都是极为简单,甚至是顺手为之的举动。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就仿佛夫子是从不认识的陌生人,张夫子根本没想过要跟夫子保持来往。哪怕只是书信上的,也没这个必要。
    至于原因,就不必多说了。在张夫子眼里,夫子根本不值得他多费眼神和心思,哪怕一辈子都互不提及,对张夫子也没有任何的损失和伤害。
    夫子自己也是个高傲的性子,有着他自己的清高。如同于书楷不来相邀,他就一定不会去于家喝这杯庆贺的喜酒。再比如在张夫子的面前,他亦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会自己送上门去被嘲笑。
    所以有关张夫子本人的事情,夫子并未多问,也并不关心。单就王锦言提到的,已经让夫子满足。更多的,便就此作罢了。
    从夫子家里出来,王锦言背后生出一身的冷汗。方才他差点就说漏嘴,泄露了他跟张倩儿的关系。好在夫子没有多问,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看来以后他还是少跟夫子见面为好。省得他一不小心说错话,反而害了自己。
    全然不知道王锦言正打算跟他疏远关系,夫子这一刻的心情委实不错。一扫被于书楷打脸和无视的难堪及愤怒,随之而来的是不言而喻的高兴和骄傲。有王锦言这个学生在,他还怕什么?
    于书楷倒也不是故意给夫子难堪。只不过在于书楷的眼里和心里,夫子从始至终就跟上米村其他乡亲一样,之于他就是寻常的同村人罢了。
    以前他没有因着夫子的某些作为故意刁难夫子,而今也不会因着自己一朝得意就看不起夫子。只不过之前因着于大宝被赶出私塾,他们于家跟夫子的关系确实已经破裂,谁也没想过要跟夫子重归于好,自然就不会特意且极为隆重的去邀请夫子来他们于家做客。
    不过,夫子如若前来,于家人肯定也不会将夫子拒之门外。像夫子的家人就有到来,于家人一样热情招待,决计没有区别待遇,更没有故意给其脸色看。
    如此一来,夫子的家人就觉得于家人也挺好的。
    早先他们两家之间的恩怨,说来说去起源是在他们自家人的身上。是他们先在村里到处说于书楷的学问不好,肯定考不过科举,会被于家人不喜欢也正常。之后于书楷另外跑去镇上拜了新夫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王锦言不也一样跑去五水县另外找了夫子?不也同样很久没有给夫子捎来书信?要知道王锦言能有今时今日,可托了夫子不少福,光连银钱就拿了他们家不少,而且从未还过……
    所以说,一切都是夫子自己的偏见罢了。
    再一提到于大宝当时被赶出私塾,夫子的家人可不就全都心虚了。乃至今日坐在于家的流水席上,他们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于家人都没有赶他们走,对他们的态度也很是不错,直让夫子的家人对于家人大有改观。
    乃至于等他们回到家,又听夫子说起要去于家做客,夫子的家人虽然没说不去,却也没有太过欣喜。反正就是去吃一顿饭呗,今天于家的流水席他们就已经吃过了,王家的饭菜又不会比于家的丰盛,有什么好稀罕的?
    于书楷也知晓了王锦言去夫子家的事情。毕竟今天的上米村尤其热闹,来来往往都是相熟的乡亲,王锦言的行踪当然有被看见,随即就传到了于书楷的耳里。
    对此,于书楷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的举动。他和王锦言本来就不一样,倒也不必苛求事事都一致。
    许家人今日也有登门。不过于家人实在太忙,许老头和许大娘都没找到机会好好沾沾光。哪怕是许小芽和小福禄,他们也没见到面,没能说上话。
    为此,许小福很是不高兴,直接放话以后都不会再上于家,除非他死。
    许老头和许大娘向来宠惯许小福。虽然觉得就这样再也不跟于家来往,实在过于可惜,可许小福就是不情愿,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认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许小福对王锦言这位大姐夫的亲近和敬重了。
    许小福会觉得王锦言好,原因自然不需多说,是因着许如心的存在。然而王锦言对许小福却并不热络。迎上许小芽的主动亲近,王锦言很是不耐烦,几句话之后便起身进了书房,再也没有露面。
    许小福自然是不肯受委屈的。起初还没察觉到王锦言对他的不喜,但是伴随着王锦言的转身走人,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再然后,许小福就找上了许如心:“大姐,大姐夫他欺负我!”
    第111章 更新
    “所以呢?”出乎许小福的意料之外, 许如心的反应很是淡漠,全然没有他想象的心疼。
    “大姐你帮我好好收拾收拾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小瞧咱们许家人!”许小福惯常是个霸道性子, 想也没想就放了狠话。
    许如心莫名就很想笑。虽说她当初也非常喜欢欺负许小芽, 可她在许家也没猖狂到这个地步呀!
    许小福就厉害了。不但在许家作威作福, 竟然还跑到别人家里来大放厥词, 直让许如心无言以对。
    许小福是真的想让许如心狠狠收拾收拾王锦言。然而,许如心根本不理睬他,亦是让许小福很不愿意。
    “大姐, 你倒是说话啊!”早年许如心还没出嫁的时候,在许家很有话语权, 但凡许小福想要做的事情, 许如心都能帮他达成。
    也是因着这样, 许小福心里对许如心是很有信任感的。这不, 许小福想要欺负人,就下意识要许如心帮忙。而且他也笃定,许如心一定能帮得上他。
    然而,许如心这次是肯定要让许小福失望了。任凭许小福怎么说, 许如心就是无动于衷,也不肯接话。
    这般一来,许小福就不答应了:“大姐,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你的亲弟弟?你要还想回娘家, 你就给我……”
    “我不想回娘家。”径自打断许小福的威胁, 许如心的神色着实平静。
    “你说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如心,许小福直接就愣住了。不想回娘家?许如心这是不认他们许家人了?他这个弟弟不要了,连爹娘也不要了?
    “小福,你也不小了, 而今更是在私塾念书,懂事些吧!”许如心也不想跟许小福彻底撕破脸。不为别的,她只是单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时至今日,许如心已然想的很开,也有了全新的认识,做出了不小的改变。曾经的她,只要是不喜欢的人,就直接不予理睬,就算得罪了也无所谓。
    可是有了许小芽这个前/科,许如心哪里还敢到处树敌?万一许小福日后真有什么大的造化,她这个亲姐姐还能不能沾光?
    也是以,而今的许如心不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光是想想张倩儿,许如心就少了曾经的那份魄力。不管任何时候,她都得收着点才行。否则,指不定哪天就又要孤立无援了。
    “我怎么就不懂事了?我有当面去找他吗?我不是让你这个大姐帮忙吗?你们不是两口子吗?难不成你连在他面前说几句话都不敢?”许小福自然无法理解许如心的顾忌和考量。
    在许小福的心里,许如心明显是变了,变得不再重视他这个弟弟、也不再护着他这个弟弟。还非要说教他,让他懂事些,根本就是屁话,光说着好听,实际上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想让我跟他说什么?”许如心本来没想理许小福的。可许小福的脾气和性子,许如心很清楚。一旦她始终不理许小福,许小福只会不依不饶,搅得整个王家都不得安宁。
    许如心而今在王家的地位本来就尴尬,哪里还敢放任许小福闹事?
    于是乎,许如心只能深吸一口气,能忍就尽量忍,竭尽所能的缓和了语气跟许小福好上好商好量。
    “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啊!问问他刚刚对我是什么态度,他怎么可以这般怠慢我?”许小福说着就昂起了下巴,很是不屑的看向许如心,“大姐,不是我说,你夫君是独生子,家里也没个亲兄弟可以帮衬,日后还不得靠我这个娘家兄弟帮扶?他这般不在意我,到底还有没有把你这个娘子放在眼里?”
    许小福会这般言论,无疑是常年听许老头和许大娘的碎碎念听习惯了,乃至就入了心,甚至带上了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