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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迟西瑶跑进别墅,忽然发现蒋柔昏倒在地上,客厅里诡异得一个佣人都没有。
    她走过去,发现蒋柔的手边,赫然散落一叠报道了迟蔚近况的报纸。
    上面偌大的“杀人真凶”红色字体,配着迟蔚偶然被拍到阴沉冷笑面孔,显得狰狞可怖。
    该死。
    迟西瑶低低咒骂一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迟簌故意搞得鬼,她跑到客厅另一头,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过去。
    蒋柔还不能出事,她还得靠她庇护自己,顺便让蒋柔替她准备好足够下辈子用的钱出国呢。
    但是电话始终没人接。
    江瑶舟当然不会接。
    她现在正在狠狠摔东西,嘴里不停地咒骂:“迟蔚这个杀千刀的!他竟然藏了这么多年我的把柄,我跟了他二十年,他竟然如此防我?”
    连景沉默。
    江瑶舟骂着骂着忽然哭了:“阿景,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十分钟前,江瑶舟忽然收到一件快递,快递是一个黑色u盘,可怕的不是这个诡异的快递,而是u盘里面的录像。
    江瑶舟的父亲极度重男轻女,甚至想将她卖给一个谢顶的有钱人。
    那时候,迟蔚已经搭上了蒋柔,在两人回乡的时候,江瑶舟引诱迟蔚在小树林里重温了一遍当年的冲动。
    江瑶舟祈求迟蔚带她走。
    迟蔚答应了,说送她出国读书,那晚回去后,江瑶舟杀了自己父亲,故意留下江父意外丧命的痕迹。
    可没想到这一切,被中途折回,想送点钱给江瑶舟的迟蔚看见,并拍了下来。
    连景抱着她,下巴顶在她额头上,声音冷静至极:“别怕,你去监狱一趟,我去查谁送的快递。”
    “好。”江瑶舟环抱住他的腰,声音微哽道:“等做完这一切,我们就去远走天涯,永远生活在一起。”
    .
    迟西瑶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原本想给管家打电话,身后忽然响起蒋柔虚弱的气音:“瑶瑶?”
    “妈妈。”
    迟西瑶下意识回头,看见蒋柔醒了,连忙过去,扶起她:“我正准备打电话叫人送你去医院呢。”
    “不,不需要。”
    蒋柔站起来,低眸看见报纸,忽然凄冷一笑,“瑶瑶,妈妈不想再逃避了。”
    这几日她电视,新闻,甚至手机都不敢看,生怕看到一点关于父亲死亡的真相,她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
    可是她一日不问清楚,她的心病永远都好不了。
    她要去见迟蔚,至少,让她看清,这个她爱了数十年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瑶瑶,你陪妈妈,去看你爸爸吧。”蒋柔握住小女儿的手。
    迟西瑶没办法拒绝:“那妈妈,你等我换身衣服。”
    蒋柔才注意到她的衣服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
    “你这是怎么了?瑶瑶。”
    “我没事,妈妈,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我先去换衣服。”迟西瑶快速跑上楼,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庄园外有司机等候。
    车子经过高楼大厦,经过山林郊野,抵达西山监狱。
    迟西瑶扶着蒋柔下车,蒋柔白着张脸,看着监狱,眼睛微红。
    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她敛下心中的悲伤,抬步往里走。蒋柔刚想问警察能否见迟蔚一面,忽然看见幽深的走廊里,走出一位熟悉的纤细身影。
    “江小姐?”蒋柔有些愣。
    江瑶舟更是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张口喊了一声:“夫人。”
    “江小姐是看……”
    蒋柔还没把话说完,江瑶舟就下意识解释:“我受人所托,看望朋友的弟弟。”
    “她不幸遇害了,希望我照顾一下她的家人。”
    “好。”蒋柔笑笑,江瑶舟点了下头,目光看了旁边的少女一眼,然后微笑离开。
    蒋柔忽然觉得有些疑惑,江小姐不是刚回国吗?国内也有朋友?
    或许有吧。
    蒋柔也没有多想别人的事,跟警察沟通了两句,警察便带她进了通讯室。
    去押人的时候,警察嘀咕了一声:“这人刚关进去,又得带出来,唉。”
    迟蔚得到江瑶舟的承诺,原本心安了不少,见到蒋柔后,他忽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么多年的温柔伪装被撕破,迟蔚没有办法再演出一副情深的模样。
    玻璃窗内的人迟迟不说话,蒋柔忽然有些气怒。
    她对着电话,压着怒声道:“迟蔚,这么多天,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迟蔚已经瘦了很多,脸也沧桑了许多,但身上那份气质没有变。
    他眸光依然深邃,嗓音却沙哑了很多:“蒋柔,我没有背叛你,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可是,我被她缠住了。那是我年少时犯下的错,这么多年,我从来只把她藏在国外,不让你看见,不让你是受一丝委屈。”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假话。”蒋柔泪流满面,她眼神都是快要溢出来的痛苦。
    迟蔚眉眼忽然也闪过几分痛色。
    他恍然记起,在浓荫的树下,穿着温柔公主裙的少女,静静站在那里,他骑车经过,掀起的风刮过她的裙摆,少女惊地叫一声,慌忙捂住裙摆,秀气白皙的脸飘过红晕。
    她是被养在蜜罐里的公主,天真单纯,珍珠耳坠最衬她的肤色。
    迟蔚怎么会没有动心过?可是后来,他在不断沉浮的金钱权力中,连他自己已经分不清,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是假了。
    “迟蔚,我只问你,你……”蒋柔咽下嗓子的哭腔,一字一句吐出:“你有没有害我父亲?”
    迟蔚抬眸看她:“我,没有。”他的声音沙哑至极。
    蒋柔泪水滚落下来:“迟蔚,你还要骗我是不是?报纸上都登了,你是不是在我父亲司机身上动了手脚,才导致出的车祸?”
    “司机的家人都说他那几天有些不对劲,总是出现幻觉。”
    迟蔚仍是摇头,“我没有。”
    他怎么可能承认?外界如何猜测,他死也不会承认。
    蒋柔忽然崩溃:“迟蔚,你看在我爱你二十多年的份上,你告诉我真相行不行?你别再骗我了,你骗我,还骗得不够吗?”
    迟蔚眼睛有些发红:“小柔,我爱你。”
    他的声音,如同,二十年前,某个阳光温柔的下午。
    他站在楼梯下方,抬眸看她,深情地凝望她:“小柔,我喜欢你。”
    “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我发誓,会对你好,一辈子宠你,爱你,你继续做你的公主。”
    “我做你的骑士,永远忠诚于你。”
    这些话曾经多美好,如今就让蒋柔有多痛恨。
    她泪水汹涌地流,忽然对着玻璃窗大吼,“骗子!你个骗子!我不会再信你了。”
    由于蒋柔情绪失控,警察不得不中止通讯。
    迟西瑶守在外面,忽然看见痛哭的蒋柔,连忙过去扶住她:“妈妈,你没事吧?”
    蒋柔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只一个人痛苦呢喃:“他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承认?”
    “妈妈,我带你回家。”
    “不。”
    蒋柔摇头,“我要去见见你外公,我有罪。”
    蒋祺山的坟墓在地势开阔的墓区。
    墓区充斥着各种花香的味道,蒋柔在路上,也买了一束白花。
    迟西瑶扶着她走,蒋柔脚步颤颤巍巍,循着记忆的路,朝父亲的墓碑前走。
    然而,蒋祺山的墓碑前,已经站了一位身影纤长的少女。
    迟簌已经换了一身黑衣,正弯身放下一束金盏菊。
    隐约的酒香飘散在空中。
    蒋柔忽然有些心哽,她厌弃的女儿,仿佛不是她所想象的狠毒模样。
    “簌簌……”蒋柔哑声开口。
    “别说话。”
    迟簌冷声响起,她缓缓转过身,冷冽的眸光扫了眼她旁边的迟西瑶,声音更低冷了几个度:“谁让你带这个脏东西来这里的?”
    迟西瑶脸色刷地惨白。
    蒋柔嗓子一噎,刚刚升起来的好感瞬间又覆灭:“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妹妹?”
    迟簌冷嗤一声,“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罢了。”
    “要么,你让她滚。要么,你带她滚!”
    “蒋柔,别让我看见你更蠢的一面。”迟簌眼里泛起森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