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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152节
    尤玉玑温柔笑着,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在身边坐下,柔声询问:“这次什么时候走?”
    司阙挑眉望过来:“姐姐,我刚来不到一个时辰。”
    他又灿烂笑起来,说:“鸢鸢是不是舍不得哥哥?”
    尤玉玑没说话,稍微调整了坐姿。肚子太大了,一个姿势太久,就会后腰犯酸。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司阙的目光也落过来。他俯下身凑近,将耳朵贴在尤玉玑的肚子上。
    尤玉玑拿过司阙手里的棉巾,轻柔地给他擦拭湿发。她说:“要一直帮司阆到什么时候呢?”
    她不喜欢阻挠别人的事情。一句话说完,像给自己辩解似的又补了句:“总是在毒楼帮他研药,太累了吧。”
    “我不是帮他。”司阙偏过脸望着尤玉玑,面露嫌弃之色:“司阆太蠢了,还没抢到皇位。”
    尤玉玑一边给他擦着湿发,一边说:“还不到一年做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司阙凑到尤玉玑面前,低声问:“姐姐就是舍不得哥哥走,想让哥哥留下来陪你。”
    帕子上带着潮气,沾着尤玉玑的手。尤玉玑将湿帕子叠了叠,在司阙期待的目光里,慢慢弯了唇:“若生产时,你在,那自然是好的。”
    司阙一瞬间灿烂笑起来,像得了糖豆的小小孩童。
    他捧起尤玉玑的手,在她的指尖上反反复复地亲吻着:“不走,最近都不走,一直陪着姐姐,陪着他们两个出生。”
    说到这里,司阙望着尤玉玑的肚子慢慢皱了眉。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便诊出了双胎。
    对于尤玉玑肚子里是双胎这事,司阙是不大高兴的。
    第一次诊出是双胎时,他曾沮丧地偎在尤玉玑的腿上抱怨:“一个就够了。”
    尤玉玑初时不懂他的不高兴,后来猜司阙小时候经历。尤玉玑沉默了好一阵,握住司阙的手,温柔说:“我们一定能成为公平的父母。”
    司阙掀起眼皮瞧着她,用曲起的食指敲了敲尤玉玑肚子里的小兔崽子,恹恹道:“我是怕兔崽子们累到我的鸢鸢。”
    腊月三十,明明还没到尤玉玑的产期,不知是不是因为双胎,她竟提前发动。
    晴空万里,白云缓缓地走。
    冬日时节,却温暖如春。
    尤玉玑轻轻握住司阙的手,蹙眉望着他,“别走”两个字含在舌尖,她没有说出口。
    司阙俯下身来,将轻吻落在尤玉玑的额头。他凑到尤玉玑耳畔,温柔道:“不走,和你一起等着我们的星星。”
    第150章
    尤玉玑没有说出口的话,司阙却在一瞬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
    尤玉玑不是个依赖人的小小娇女子,对司阙撒娇求助都是少数情趣所致。司阙望着尤玉玑蹙起的眉心,第一次这般强烈地体会到被需要。他形单影只了半生,被厌恶被躲避,唯独没有被需要过。
    司阙紧握着尤玉玑萦着一层汗津的手,心里生出几分后悔。他总觉得她很坚强自立,他又很着急夺权,忽略了对她的陪伴。若时间倒流,他宁愿不要这么急迫筹谋其他事,更多地陪着她。
    他双手捧着尤玉玑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他微笑着,用温柔语气说着誓言:“鸢鸢,却疏再也不走了。”
    从这一日起,他这一生都没有准许过自己离开尤玉玑半日。
    刚入了腊月,尤夫人便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少。今日江淳也过来了,如她生瑾儿时尤玉玑陪着她那样,来相伴。她还将身边那个医术了得的大夫一并带过来,只等着婴儿出生取了脐带血,依胡太医当初的方子入药。
    尤衡和尤嘉木等在外面,几次询问侍婢里面情况。两个人坐在檐下,尤嘉木拽拽尤衡的衣角,问:“元逸哥哥,阿姐应该没啥危险吧?”
    所谓十者其一。十个产妇就会有一个人死于难产,这几率可不算小。不方便对尤嘉木实言,他只说:“你姐姐身体好着呢。”
    “嗯。”尤衡点点头。
    尤衡拍拍尤嘉木的肩头,说:“嘉木马上十三了,再过三五年娶了媳妇,要当个知道疼媳妇的男人。”
    尤衡心不在焉地胡乱点点头,心里仍旧记挂着姐姐。
    百岁无声迈着猫步,在檐上走来走去。今天这样的日子,它被赶了出去,不许它进去添乱。
    天色逐渐黑下来,远处夜幕中逐渐升起烟花。百岁立在檐上,望着远处的烟花,将喵呜的尾音拉得绵长婉转。
    明明是同日所生的双生子,却因为出生时在大年三十的子时,降生先后不足半刻钟差距的兄妹俩,哥哥竟比妹妹年长了一岁。
    尤玉玑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司阙望过来的漆眸。
    司阙俯身,将吻落在尤玉玑湿漉漉的眼睛上。
    “新的一年了。”他说。
    尤玉玑虚弱,没有开口的力气,只在心里柔柔回了句:“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守岁了。”
    司阙拿着帕子动作轻柔去擦尤玉玑鬓间的水浸,在窗外炸裂的爆竹声中,低语:“以后每一年的跨年都一起守。”
    窗外爆竹声撞耳,虚弱的尤玉玑没有听清司阙的话,只隐约听见了个“一起”,只听见这两个字倒也够了。
    除夕夜的爆竹声一声叠着一声,久久不歇。柳嬷嬷担心吓到刚出生的婴儿,急急忙忙去掩怀里孩子的耳朵,却见小公子安安静静地,竟也不觉得吵闹。
    她正惊奇着,忽然听见了响亮的哭声,赶忙转身望向产婆怀里抱着的另一个。
    尤玉玑正靠着司阙的臂弯喝水。闻声,她抬眸望过去,虚弱询问:“哪一个哭得那么凶?”
    景娘子笑着说:“小的那个!”
    柳嬷嬷担心尤玉玑挂心,柔声劝:“别担心,小孩子哭一哭无妨的。正要给他们擦洗、喂奶。你就安心先养着自己。”
    尤玉玑不再喝水,让产婆将啼哭不止的女儿抱过来。小姑娘忽然换了怀抱,反而哭得更响亮了。
    尤玉玑垂眸望着放在腿上的女儿,小孩子皱巴巴的,五官都没长开,根本看不出长得像谁,一张小脸蛋上只一张嘴张着哭叫个不停。
    尤玉玑轻轻拍了一会儿,亲耳听着女儿的哭腔拐了个弯,然后提高了音量嚎两声,再慢慢低下去哼哼唧唧。
    女儿终于不哭了,尤玉玑眉眼间染上笑。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轻轻碰一碰女儿的脸,转眸去看司阙,却发现司阙一直望着她,并没有在看他们的女儿。
    “还渴不渴?”司阙问。
    尤玉玑弯眸摇头,司阙这才将手中的木杯放在一侧,和尤玉玑一起垂眸望向女儿。
    屋里的婴儿啼哭声,立刻让等了一天的尤衡和尤嘉木高兴起来。他们眼巴巴望着门口,盼着乳娘早点把孩子抱出来给他们看一眼。又等了好一阵子,两个乳娘才将拾弄好的两个婴儿抱到外间来,让他们两个看。
    直到乳娘抱着两个孩子退下去喂奶,尤衡和尤嘉木还在兴高采烈地议论着。
    “我喜欢那个用紫色被子包着的!”尤嘉木亮着眼睛,“这外甥醒着,一看就能很打!”
    枕絮在一旁笑着摇头,解释:“那个是妹妹。”
    “什么,我刚刚抱过的是外甥女?”尤嘉木睁大了眼睛,“那个一直睡觉的才是我外甥?”
    枕絮笑着点头。
    尤嘉木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勺。
    景娘子开口:“夫人说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们别在这儿候着了。她不能出屋与你们一起用年夜饭,你们也当去尽兴些。”
    景娘子这么一说,在外面干等了一天的人才发觉的确是饿了。两个人刚要转身往外走,里屋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看着走出来的司阙,尤衡皱了下眉,想起军中时尤玉玑寄给他的信,眉宇间现出几分犹豫。尤嘉木看了一眼元逸哥哥,盯着司阙欲言又止。
    司阙走得近了,尤衡还未开口问该怎么称呼。司阙先自报家门:“司阙。”
    显然,他不想被他人错认为是司阆那个蠢货。
    尤嘉木皱着眉,眼中仍旧有不解。尤衡想到之前尤玉玑给他写的那些信,逐渐想通其中关节。
    司阙邀尤衡私谈。
    尤衡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开口:“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陪着鸢鸢?”
    “她睡着。”司阙回望,“她醒来前我会回来。”
    合家团聚的除夕夜,尤府的书房亮着灯。这是尤玉玑父亲生前用的书房,墙壁上悬着“风骨”二字的亲笔。
    尤嘉木在庭院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望向书房的方向。良久,书房的房门被推开,司阙从里面走出来。尤嘉木立刻停下脚步,盯着逐渐走近的司阙。
    尤嘉木的目光太过灼烈,伴着危险的讯息。像一只丛林里窥探猎物的小豹子。
    司阙停下脚步,瞥着他:“想说什么?”
    尤嘉木的身量又窜了一头,大有像尤衡看齐的势头。他脸色发白,仿佛在强势压抑着什么,憋了半天,他说:“以前阿姐跟我提到你,用的称呼是真正的姐夫。”
    司阙抬抬眼,顺着满天的烟火望向尤玉玑房间的方向。
    “可你不是我姐夫。不仅我不会承认,所有人都不会承认。”
    司阙重新将目光落在尤嘉木的脸上。
    半大孩子的年纪,却早已不是孩童。他正色道:“你应该把该给我阿姐的东西都补给她。”
    司阙琢磨了一下,这是小舅子在催婚仪。
    “会的。”司阙落下这两字,便匆匆往回走。这个时候,尤玉玑快醒了。
    尤嘉木站在原地,皱眉望着司阙离去的背影。
    “嘉木。”尤衡站在门口唤他。
    尤嘉木回头,望见元逸哥哥身后墙壁上父亲亲笔所写的“风骨”二字,恍惚凝神。自小的风骨教导,在近几年的变故中摇摇欲坠。尤嘉木打心底里敬佩父亲与阿姐的气度,他也曾心向往之。然而如今他宁愿做个卑劣小人手段用尽,也不愿再被小人欺。
    司阙回到带着血腥味儿的房间。产妇受不得凉,又是冬日,屋内炭火熊熊,将屋里的血腥味儿染得黏黏糊糊。司阙悄声走向床榻,将厚重的床幔掀开一条缝,望向床里侧,见尤玉玑还睡着未醒过来,方松了口气。
    枕絮在门外轻轻叩门,端来膳食。
    司阙将东西接进来,没让枕絮入门。东西刚放一下,床榻上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司阙便知尤玉玑醒了过来。
    他端了一碗清粥,再几道尤玉玑喜欢的小菜置于粥上,朝床榻走去。
    “你在啊。”尤玉玑声音轻轻的。
    司阙捏着小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含笑说了声当然。他扶着尤玉玑坐起来,也没让她动手,亲自喂她吃。
    “你吃过东西没有?”尤玉玑柔声问。
    司阙“嗯”了一声,随意敷衍,一边喂尤玉玑吃东西,一边询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你不是也守了一天,不用什么事情都你来做的。”尤玉玑语气里仍旧带着虚弱,又低又软。
    “难得见鸢鸢这样娇滴滴,照顾着挺有趣味。”
    尤玉玑想说的话被司阙喂过来的蛋黄泥阻了。她吃着东西,想着当初中了软无散的毒时,便也是这样被司阙照顾着。彼时比现在还娇软无力,实在算不得司阙所言的难得见。
    司阙喂尤玉玑吃饱了肚子,唤侍女端温水进来,他亲自给尤玉玑做了简单的擦洗。干净的衣裳还没换完,尤玉玑将头偏到一侧靠着他的肩,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