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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九天揽明月
    燕瀛泽的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攻击,守城卫与御林军终于抵不住,邺城的城门终于被燕瀛泽攻开了。
    随着守城卫节节败退,皇宫中却在举行继位大典。李玉宵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从东宫中被簇拥着朝太庙而去。
    晨曦中的薄雾让李玉宵明黄的身姿多了几分飘渺,让他原本温柔的面色多了一丝冷凝。太庙前面,李玉宵庄严肃穆的跪拜天地诸神,迎着缓缓升起的日光,走向了那座让无数人为之向往的金銮宝殿,走向了那把象征着天子威仪的龙椅。
    李焱将手中的蟠龙剑交给李玉宵,李玉宵躬身接过,转身,满朝文武齐齐跪下,山呼声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丰廿六年五月一十三日,李玉宵继位称帝,号德帝。李焱自封太上皇,退居长明宫。所有一切军国大事,都全权交予李玉宵。
    李玉宵道了一声众卿平身,文武大臣堪堪站起,守城卫便闯进了金殿中,“启禀皇上,启禀太上皇……逆贼,逆贼燕瀛泽攻到宫门口了。”
    “来得好快。”李焱唇角扯出一个狠绝的弧度,“拼命守住,不要让燕瀛泽进宫。”守城卫领命而去,李玉宵慌忙转头看着李焱。
    李焱目光浑浊却冰冷,里面有冷然的杀气,他起身对着底下的众臣道:“今德帝继位,望诸位爱卿都能一心为天下,倾力辅佐德帝,泽被苍生。”众臣再次山呼,山呼声还未完毕,守城卫再次跑进来报告,燕瀛泽已经攻开了第一道宫门。
    “守住!”李焱冷冷下令。
    金殿外的日光十分刺眼,李玉宵恍然看到了七岁那年的燕瀛泽,重病后被李焱赐药救活,燕天宏带他进宫谢恩。那样的眼神,李玉宵这辈子都记得,倔强却无畏。后来李玉宵才明白,燕瀛泽既是无畏,也是无谓,无畏生死,也无谓生死。
    燕瀛泽从一开始便对江山权势毫不在乎,这点毋庸置疑,更无须刻意去验证,李玉宵就是能够笃定,燕瀛泽一点都不想要这万里江山。可是如今他能为这讨厌的江山权势而拼命,唯一的答案不言而喻,他为的不过是赵天麟。
    雌蛊死了,宿主必定会心痛眼盲泣血而亡,最后雄蛊在生命耗尽之前透心而出。那么,燕瀛泽又是否知道雌蛊已死呢?是否又已经在承受那种痛不欲生的心痛之感了?
    李焱安稳坐在龙椅旁边,李玉宵坐在龙椅上,手中摸着宽大的袍袖中的东西,不发一语。只是眼神冷峻的看着金殿外面。
    又过不久,守城卫再次前来,面上血肉模糊,燕瀛泽已经攻破了第二道宫门。
    “父皇,下令让御林军停下吧。”李玉宵终究于心不忍,开口哀求。殿上许多大臣已经两股战战,全身抖如筛糠了。
    “他们的使命就是保卫皇宫,岂能停止。皇上你不要管了,安心等着便好。”李焱冷冷道,““父皇定然不会让贼人得逞的。”
    外面的日头越来越大,燕瀛泽的人马越来越逼近内宫。御林军无力再战,只能挽成人墙一步一步后退。
    “如何?我们还打么?”林越看着无力反击的御林军,问燕瀛泽。
    “只要还有人反抗,便不用手下留情。”燕瀛泽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我喜欢不屈服的人,可是我不喜欢盲目送死之人,子羽更加不需要这种愚忠之人。”
    林越一愣,燕瀛泽的语气太过冷静,无波无澜,却让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燕瀛泽。面前的燕瀛泽虽然云淡风清,可是却周身都是无形的杀气,那个灭了羌国与赤黍的狠厉冷血的燕瀛泽又回来了。
    白子羽睡在床上,他想睁开眼可是睁不开。那个从他昏倒时出现的念头一直在脑中飘来荡去,他不能睡,他想他必须醒过来。可是无论如何拼命命令自己,都醒不过来。
    他本就着急,却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让他胆寒的画面,燕瀛泽全身是血,被万箭穿心挂在城头上,旁边站着一脸狠绝的李焱。燕瀛泽的双眸紧闭,可是眼中却不断流出血泪,一滴一滴,犹如滴在白子羽心上。
    白子羽梦中的李焱仰天狂笑,“燕瀛泽,与朕为敌的下场便是离蛊穿心,心痛眼盲泣血而亡。哈哈哈……哈哈哈……”
    李焱狂妄的笑声一直持续,白子羽的额间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燕瀛泽……燕瀛泽……不要……”
    白子羽的喉间溢出□□,仅剩的两成内力都凝聚在丹田,一股热气冲出,白子羽终于睁开了眼睛。此时,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两日。
    白子羽翻身下床,却差点一个踉跄滚下去了,他稳住身形,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些,扶着墙走出了房门。外面却有人守着他,竟然是燕瀛泽的亲卫。
    “公子,小王爷说了,不让公子出门。”亲卫拦住了白子羽。
    白子羽靠在房门上,也不争执,只是问道,“小王爷是不是逼宫去了?”
    两名亲卫低头不语,白子羽知道所料不差,燕瀛泽必定率兵逼宫去了。他静默须臾,对守着他的亲卫道:“要是不想小王爷有危险,就带着人跟我走。”
    白子羽出门,两名亲卫却将他再次拦住,“小王爷吩咐过,不论公子说什么,都不能让公子出房门,否则便让卑职自刎谢罪。小王爷说,让公子别生气,等他杀了李焱,再来给公子赔罪。”
    “是么?”白子羽轻声道,“既然小王爷吩咐过,我便不出去。”白子羽转身,却倏然一把梨花针洒出。
    两名亲卫见到白子羽转身,以为白子羽会听话回到房中,却没想到白子羽洒出了梨花针。本来白子羽失去内力,梨花针只是空有准头,并没有多大威力,两名亲卫却因为隔得太近,相反避不开,白子羽的梨花针便直直扎进了他二人的睡穴上。看着两名亲卫倒地,白子羽匆匆出了门,这才发现白泉与苏青都不见了,只留下几名丧门的手下。白子羽带了那几名丧门的手下朝着密道匆匆而去。
    燕瀛泽的人马不断逼近,御林军终于完全丧失了抵抗之力,燕瀛泽带着人直直朝着金銮殿而去,如入无人之境。
    金殿上,李焱肃穆而立,旁边的李玉宵抿唇凝神看着燕瀛泽。燕瀛泽□□的马儿长嘶一声,便顺着百步御阶踏步而上。
    一众大臣都惶恐的看着跨在马儿上的燕瀛泽。燕瀛泽两日来并未休息,双眸中的血色更甚,手中的断云枪不断的朝下滴着血水。冷着眉眼看着高高在上的李焱父子。
    “燕瀛泽,你胆子不小,竟然直闯禁宫。”刘青尖利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中,无端的阴冷。
    “啧。”燕瀛泽不耐烦飞身下马,“费什么话,你的主子都没开口呢。李焱,你写一份罪己诏,将自己窃国逼宫的罪行公诸于众,然后将这皇位物归原主吧。看在你我君臣多年的份上,我留你一个全尸。”
    李焱借着刘青的力道,挺直了脊背,“燕瀛泽,反正已经是将死之人了,看来你现在是无所顾忌了吧。离蛊已死不假,可是你别忘了,朕的手中还握着燕揽月的生杀大权吧?”李焱对着身后冷声道:“带上来。”
    燕瀛泽的脸色稍稍有些变了,片刻后,燕揽月与小泥巴被两名黑衣人人架着,出现在了大殿上。李焱将李玉宵手中的蟠龙剑一把抽出,便架在了燕揽月的脖子上,“燕瀛泽,你看清楚,这是你的弟弟,亲弟弟!”李焱的剑已经在燕揽月细嫩的脖颈上划了一道伤口。
    “你知道朕要做什么,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退兵,要么让燕揽月与朕一起死。”李焱的剑再次凑近了几分。伤口处的血便多了一些。燕揽月不过八九岁,却甚是有骨气,一声不吭闭了眼睛站在那里。大有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燕瀛泽手中的断云枪从青砖上拖出一道火光,,笔直朝着李焱走去,走了几步,却被身后的林越几人拉住了。李焱的剑再次往前送了一分。
    “哈哈哈……”燕瀛泽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极其不屑,“李焱,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你手中的那个孩子,他根本不是我的弟弟。小爷告诉你,小爷我不是燕天宏的儿子,真正的燕瀛泽,早在你当年逼宫之时,便已经替赵天麟去死了。哈哈哈……”
    李焱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却瞬时镇定了下来,“自从知道赵天麟没有死,朕便已经猜出了大概了。他是不是你的亲弟弟,无所谓,朕只需要知道他是能钳制你的把柄便好了。”
    李焱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眼神中透着一股轻蔑,“你可以试试看,朕是不是真的会杀了燕揽月陪葬,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该死。”燕瀛泽银.枪顿地,“说罢,怎样才能放过揽月?”
    “朕方才说过了。”
    燕瀛泽昂首望天,“不可能,不论如何,你必须死.”
    “那就让他陪葬吧。”李焱狰狞的目光让燕瀛泽往后退了一步。燕揽月从始至终闭着眼睛,不曾动过一下。就像一个木偶般任由李焱逼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