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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他等江绵坦诚身份等了很久,但江绵的戒心实在是太强了,也太难靠近。
    江绵咬了咬嘴唇。
    远处的旋转木马传来温柔的轻音乐,启动后在江绵的鬼面具上映了一层又一层色彩。
    陆昀修看着他:你不要担心,是我怕。
    江绵眼睛忽的眨动了一下,他心底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烦乱。
    你怕?你怕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江绵看着他道,你真是对我无底线了,这种话都自欺欺人可以说出来。
    陆昀修拧起眉头,重复:是我怕,我有点担心。
    江绵又问:你担心什么?
    陆昀修胸膛缓缓起伏,性格所致,他不知道怎么表述更复杂的情感,语言因此显得过分直白,直直的戳入了江绵的心底。
    我担心你不要我,担心就算把你笼络在我的别墅,你也总有一天会走掉,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只好对你加倍的好,让你习惯我的存在。顿了一瞬男人又道:江绵,你为什么不学习一下,怎么依靠相信别人呢?
    你为什么不依靠别人呢?江绵愣怔恍惚。
    是啊,为什么呢。
    陆昀修看着面前的白色长袍,眼眸晃动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在忍不住追逐你,你很吸引我,和是人是鬼没关系,只因为你是江绵。
    彩灯华丽的流转了一圈,陆昀修抬手,揭掉了江绵的鬼面具,露出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我能看到你,能碰到你,能和你说话,好像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担心自己是鬼,是我在担心你会不会鬼魂体质而随时消失掉。
    江绵几乎忍不住要说出行刑者三个字。
    行刑者担心鬼怪会不会消失掉,真是可怜又可笑。
    我命硬着呢,还能再陪你玩玩。江绵语速缓慢道。
    可是江绵鼻尖有点红,唇色也有点红,让陆昀修想起了可爱脆弱的草莓尖。力气稍微大一点就要坏掉了。
    但你还是很难过。陆昀修摩挲了一下手指,夜风将他的衣角荡起,身侧缠绕了小灯的栏杆突然从另一头渐次点亮了起来。
    一直到他们的身边,近处是红橙黄绿,远处是欢声笑语。
    江绵心里又有些气,找不到玩家他这么沮丧,陆昀修倒有好心情影响这些小东西。
    直到他看见陆昀修将伞靠在一边,靠近他,又伸手,隔着宽大的白袍和兜帽,小心的将他包在了自己的影子中。
    江绵猛地浑身僵硬血液逆流,陆昀修
    你很难过,所以我在想,你此刻是不是需要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清醒至极的靠近,没有一丝一毫的干预含糊。
    江绵脑中猛地震动了一下,闪过无数繁杂的画面,一意孤行,失望嘲笑,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让他依靠,只能一个人不停的不停的为心中那一份执念前行。
    胸腔中仿若瞬间堵了一大团棉花,又好像此刻的无限靠近是什么遥远的梦成真一样。
    陆昀修在主动抱他,江绵几乎错以为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无意识的话语脱口而出,带着几不可查的委屈倾诉:你不说话,不理我,我都难过死了,你怎么才抱我
    陆昀修微微侧头,手臂缓缓收紧,在江绵耳边低道:对不起,久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二合一。
    第三十二章 晋江发表
    陆昀修,你抱过别人吗?
    没有。
    那我是你第一个拥抱的的鬼?
    陆昀修嗯了一声。
    江绵将额头点在他的肩膀上: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会让他产生那么奇怪的感觉,好像心神都一瞬间空掉了。
    陆昀修的声音响在耳边:也许,是只想靠近你的人。
    江绵愣了愣,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转念就想到了陆昀修隐藏起来的第二人格。
    那时候陆昀修说,只想满足他的愿望。
    这两句话说的不同,但内涵惊人的相似。
    江绵拨开陆昀修的手臂,想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
    陆昀修微微皱眉,手上用了一点力气,便使得江绵再也动弹不得。
    以前没机会,总感觉你有些抗拒我,我便没有接近过你,但此刻抱着你,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江绵喉咙微动:什么?
    陆昀修的声音有些低:好像,我也等了好久。等你出现,等你靠近,见了面便不想分开,抱在怀里便不想再放手。
    江绵的存在就像是一道难解的附加题,让他怎么也搞不懂。
    江绵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很少有如此温顺的任行刑者随意拥抱的时刻。
    你总是有自己的事情不和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满足你。陆昀修低声道:但我又很想满足你,别人在我这里全都是有所求,你在我这里除了一个愿望再没别的了。
    那个愿望好像也不能被实现,陆昀修除了给他物质上的富有,再也攻不进这座壁垒一丝一毫。
    江绵,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绵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回答,反倒问:陆昀修,你不觉得你从认识我开始,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吗?
    他推开这个拥抱,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你变的患得患失,对我越看越重,甚至背弃自己的处事原则,你从不来这种地方的吧,今天来这里是不是也为了找我?
    陆昀修抿了抿唇:因为你不告诉我你在干什么,而我想知道。
    江绵:我在努力活着。
    你现在知道了,我就是一只鬼,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对我从哪里来逐渐产生了很深的怀疑,我的存在好像是这个世界出了一个很大的漏洞,现在没人来帮我把这个漏洞补上,只能自己想办法先牵出一条线头来,这条线头就是找到认识我的那个人。
    找到他,江绵就不会对自己最基本的生存产生焦虑,他会有更多的底气来陪伴陆昀修。
    江绵以为陆昀修会问出很多问题,没想到对方道:如果,你认识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呢?
    江绵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陆昀修:运气好,猜的。
    江绵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群,如果他也不知道,那我就当自己是被神明遗忘的鬼怪吧。然后到了某一天,被法则彻底处理掉。
    陆昀修突然道:你不会被忘记。
    江绵眼睛转向他:你一个人记得我有什么用。
    有用,最起码有我知道你来过。陆昀修嘴唇微动,你来过,我便不会让你再消失。
    江绵蓦的一笑:陆先生,如果不知道你是陆家的长子,我真的以为你也不是人,你的能力太出众,看起来也太神秘了。
    陆昀修重新将伞拿起,我是在陆家长大,他们也待我很好,所以我不怎么对家人生气,他们不是你,会被我的情绪严重影响。
    江绵觉得陆昀修说话有点奇怪,但一时半会想不到怪在哪里,只当陆昀修随口搭了一句。
    不被你影响,可能因为我是一只来路不明的鬼?
    陆昀修眼神一动:嗯,可能因为你是一只鬼。
    江绵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有察觉黑夜中,陆昀修看他的眼神在微微发着光,像是在看什么被守护的宝藏一样。
    你真的好淡定,要不是我记得自己没和你说过,还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鬼了,人类都害怕这种东西。
    陆昀修没说话。
    江绵转过身,往扶栏侧边走,是回鬼屋的方向,陆昀修哪里会让他一个人回去,抬脚就跟在了后面。
    我今晚最生气的不是自己中了障眼法丢了面子,而是徐独用障眼法骗我的东西。江绵也不回头,好像笃定陆昀修一定会跟着他一样,明知道我心中的那个人对我很重要,还假装他来戏耍我,这才是我生气的地方。
    侧面的灯突然闪动了一瞬,仿佛是某人浮动的心思。
    江绵又道:至于为什么能对这些非正常存在造成影响甚至灭杀,我也不知道,最初的时候是在一只车祸鬼身上发现的。
    陆昀修:等等。
    江绵停住脚步回头:怎么?后悔跟在鬼后面了?
    陆昀修脸色阴晴不定:车祸鬼,是谁?
    江绵:
    这是什么清奇的思考角度。
    但陆昀修好像一瞬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问句都变得快了很多。
    你在认识我之前还认识别的鬼?
    现在旁边也有我看不见的鬼吗?
    他们是不是都喜欢围在你身边?
    江绵目瞪口呆:你这是在吃醋吗?
    陆昀修反问很快:吃醋是什么?
    江绵:差点忘了这位是情感文盲。
    江绵没想太多:吃醋嘛,就是别人不能喜欢我,只有你能喜欢我。
    陆昀修停也没停:那我是在吃醋。
    江绵唇瓣微张。
    啊?
    陆昀修也怔了一下,但不忘刚才的话题:我是不舒服,所以那个鬼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江绵看向鬼屋大门,心里有点兵荒马乱:你放心吧,早就不在了。
    我现在只有膝下一子罢了。
    但陆昀修醋劲这么大,为了阿灵的灵身安全,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能不能也看见鬼。陆昀修突然道。
    江绵有些好笑,陆昀修为了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放心,你这么欧,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只不过大多数鬼可能都没有我这么坚强,能够坚持到你的身边来。
    江绵背对着陆昀修,白色长袍直直的垂坠。
    陆昀修看着那袍子微微有些失神,突然,江绵往前走去,那白袍也跟着离开视线,他心中蓦的一紧,直接伸手拉住了江绵的肩头。
    身后突然传来阻力,江绵疑惑回头:干什么?
    陆昀修:你干什么去。
    江绵一手扯回衣服:别人家的,力气小点,我去换衣服,顺便领工资,来都来了,一会带你去逛逛。
    陆昀修这才放开手。
    要是我找到那个人,我一定介绍你们两个见面认识,你们对我都很重要。江绵神色有些落寞,可惜,我在这件事情上笨的可怜,完全没有头绪。
    陆昀修想起欺骗江绵的徐独,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杂乱。
    你总是在想着寻找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就在你的身边呢?陆昀修有些忍不住,几乎已经将话题明示了。
    不可能。江绵语气笃定。
    陆昀修看着他:为什么。
    江绵以为男人又在乱吃醋,连玩家也要斤斤计较:你的意思是在说你?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陆昀修默了默:假如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呢?
    江绵笑道:那我一定离你远远的,不让你有对我献殷勤的机会。没有他和陆昀修之间发生的这些事,他远离行刑者的时候一定是自由且快乐的。
    换做现在让他抽离陆昀修,一定是一个痛苦且不快的过程。
    江绵不愿意去思考那些不切实际的设想,他被行刑者的独家温柔所蛊惑,已经不满足于现状,开始想要更接近他了。
    不能在他想接近想停留的时候,告诉他飞蛾扑火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赶紧种你的无尽夏,我还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
    陆昀修不明白,为什么江绵不能接受他是玩家。
    只是因为他不会种花不会生活不会笑吗?还是有更复杂的他不知道的原因在牵绊江绵。
    阳台的那盆无尽夏,昨天夜里已经抽苞了,我很快就能种出来。陆昀修缓缓道。
    江绵嗯了一声,死马当活马医。
    说着他突然返过身来抱了一下陆昀修的胳膊。
    趁着这件衣服没脱,再给你一个抱抱,你不是很喜欢吗?
    孤独的行刑者,恐怕真的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也只有他能给对方一点甜头尝尝了。
    陆昀修看着那手臂,陷入了愉悦和烦扰的矛盾心情中。
    是不是他再对他好一点,江绵就能接受他是玩家了?
    陆昀修想让江绵开心,不能想象因为自己,而让江绵更加难过。
    这只小鬼心气很强,也不像旁人那样唯他是从,搞不好真的会哄不回来。
    你放心,你不是他,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可以洽谈的空间,你对我很好,我就想也对你好一点,你能接受我是一只鬼,已经是我来到这里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江绵解下大大的兜帽,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现在在为谁而停留。
    江绵掏出手机,银箔小字在黑夜中闪烁,为了你,陆昀修。
    第三十三章 晋江发表
    江绵找到黑脸壮汉,将衣服上交后又道歉。
    无故旷工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个客人被惊吓过度,我安慰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壮汉耳朵上架着一只烟,上下看了江绵一眼:扣你五十,下不为例。
    江绵笑着道:你放心吧,我下次不来啦。
    壮汉砸了咂嘴:怎么着,咱们这鬼屋你还看不上了?有活儿也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