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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穷途末路
    时间转眼便到了二月底,商水军主力军的最后一批援军,亦在大将伍忌的统帅下抵达了阳夏,并且在阳夏县外建造了第三座军营,伍营。
    徐营、翟营、伍营,这三座商水军建造的军营,从鸟瞰看呈品字状,像个三角般将阳夏县包裹其中。
    此时此刻,若谁还想着对赵弘润不利,那他可真得掂量掂量了。
    至于阳夏隐贼那边,邑丘众与阜丘众的争斗,赵弘润算了算日子,也觉得快进入尾声了。
    果不其然,在二月二十七日的这一天,阜丘众的金勾再次前来求见赵弘润。
    这一回,金勾要远比前几次狼狈地多,这位前几日还老当益壮的枭雄,今日来求见赵弘润时,非但面色憔悴,仿佛已有数日不曾好好歇息过,甚至于,他居然有一只袖子是空荡荡的。
    他,居然丢了一条手臂。
    这头名为金勾的凶残豺狼,终究是被人斩断了一只爪牙。
    见此,赵弘润也就猜到了金勾今日前来拜见自己的目的:恐怕是阜丘众支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在向赵弘润低了低头作为行礼之后,金勾沉声说道:“肃王殿下,您的『斗鸡之娱』,该就此打住了吧?”
    『斗鸡之娱……』
    赵弘润颇感好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挑唆操纵着阜丘众与邑丘众相互攻杀,倒还真像是民间地痞无赖们闲着没事的斗鸡娱乐。
    强如阜丘众与邑丘众,如今的确好比是两只为了取悦主人而展翅互啄的雄鸡。
    这就是权势的妙不可言。
    因为赵弘润有权有势,因此,他许下一个承诺就让阜丘众与邑丘众杀地你死我活,活脱脱是那为了争抢一捧炒米的斗鸡。
    “阜丘众……已经胜出了么?”赵弘润故意装作没看出金勾已失去了一条手臂,一副『本王言出必践』模样地说道:“金勾,你放心,本王言出必践,既然你已击败了邑丘众,本王就自然会信守承诺,给予你种种先前许下的优厚待遇。”
    听闻此言,金勾的面色不由为之一滞。
    他哪里是击败了邑丘众,他分明是支撑不住了,因此过来恳请赵弘润庇护他而已。
    毕竟此刻的阳夏驻扎着整整两万商水军,只要赵弘润愿意,他随时可以将以邑丘众为首的隐贼联盟剿杀,毕竟他已经得知了有关于邑丘众巢穴的位置。
    “……”金勾沉默不语。
    见此,赵弘润暗自轻哼一声,故作惊讶地说道:“金勾,你的气色不太好啊……等会,莫非你并未击败邑丘众?”
    『你这是明知故问!』
    金勾看出了赵弘润的故作惊讶,心中愤懑且愠怒,但却不敢发作。
    仅剩下一条手臂的金勾,已无法向前几回那样抱拳对赵弘润行礼,只见他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肃王殿下放心,老朽定会将邑丘众那帮叛贼灭杀,只是……贼众势大,金某希望肃王殿下能借我一支商水军……”
    赵弘润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望着金勾似笑非笑地说道:“金勾,这可不合规矩啊。……当初本王有言在先,绝不插手干涉你们之前的争斗,谁若胜出,谁就能得到那两个名额。可眼下你却来向本王求援……”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他不会出兵帮助金勾。
    见此,金勾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而就在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县衙前堂内除了赵弘润与宗卫沈彧外,还有三个人。
    两名男子,一名女子。
    在两名男子中,其中一位是亲和力十足,和善地犹如邻家子侄的年轻男子,只不过,这位年轻男子身上披着虎纹甲胄。
    在魏国,只有大将军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穿戴虎纹的甲胄。
    并且,此人这时正坐在堂下,要知道这偌大的前堂中,就只有这一个年轻将领坐在座椅上。
    金勾当即便猜到,这个年轻男子,十有八九便是商水军主力军的掌兵大将,伍忌。
    『注:伍忌此刻还不是大将军,他身上这套甲胄,是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换下来的旧装,并非是量身订造。』
    而另外一名男子,却是一名身形非常消瘦的年轻人,身穿着平民百姓的布衣,环抱着双臂倚着木柱,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金勾猜到,此人恐怕就是他手底下的阜丘众所说的,那个一度破坏了他们行刺肃王赵润的人,一个叫做陈宵的家伙。
    至于最后一名女子,看似仅有十八九岁,年轻貌美,肤色白皙仿佛世家千金,只是脸上面无表情,好似白璧微瑕,让人微微有憾。
    『楚女芈姜……肃王赵润的女人。』
    金勾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芈姜几眼,但是随即便又转移了目光,因为芈姜那冷淡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沈彧、伍忌、陈宵、芈姜,眼下赵弘润身边个人武力最出众的人,除了宗卫褚亨外,已悉数到场。
    当这四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勾时,金勾还真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立马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肃王分明是早有准备,倘若他胆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丝毫对这位肃王不利的事,相信这四人会立即出手撕碎了他。
    想到这里,金勾心中愈发怨恨,抬头望向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明明是我金某率领阜丘众率先投靠殿下,殿下何苦要将我阜丘众逼上绝路?”
    赵弘润的眼睑微微跳动了一下。
    金勾说得没错,按理来说,作为率先投靠赵弘润的隐贼众,赵弘润不应该暗中打压,而说到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那位阳夏县令马潜。
    三番两次行刺他赵弘润,这一点他赵弘润可以为了顾全大局而忍住,从此不提,但是每回见到疯疯癫癫的马潜在后衙的厢房,对着空气,亲热地与他臆想中的妻儿交谈,时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赵弘润便恨不得将金勾与阜丘众碎尸万段。
    好端端的一户人家,被迫害至如此田地,况且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还是堂堂朝廷命官,一县的县令。
    县令,那可是地方的父母官,你金勾,你阜丘众,哪里来的胆子残害其家眷?!
    一想到此事,赵弘润连再与金勾虚与委蛇的兴致都没了,淡淡说道:“回去吧,金勾,等你攻下了邑丘众的巢穴,或者杀灭了邑丘众,你再来寻本王。”
    听闻此言,金勾脸上的面色愈发难看,咬咬牙寒声说道:“肃王殿下执意要将我阜丘众逼上绝路么?”
    望着金勾那张已略露狰狞之色的脸,赵弘润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见此,宗卫长沈彧会意,迈步上前,伸手对金勾送客道:“金首领,请吧。”
    扫视了一眼堂内的诸人,金勾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敢当场发作,一脸愠怒地离开了。
    静静看着此人离开,此刻伍忌终于开口道:“真是凶相毕露啊。……此人,当真是阳夏隐贼众的首领之一么,怎得会这样沉不住气?”
    赵弘润闻言轻哼着解释道:“他的确是阜丘众的贼首。……之所以沉不住气,恐怕是因为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吧。”
    伍忌释然地点点头,随即说了一句与沈彧相似的话:“不管怎样,此人留不得。……养不熟的狼,饥则反噬其主,断不可留!”
    “再看看罢。”
    赵弘润淡淡说道。
    尽管他心中十分认可的伍忌的话,毕竟今日的金勾,那因为穷途末路而凶相毕露的他,着实让赵弘润心中不喜。
    但不喜归不喜,有些话他还是不能够说的,否则,若是绝了天下豪侠的投奔之心,那才是因小失大。
    如此又等了几日,转眼到了三月初,邑丘众与阜丘众的攻杀,总算是得出了一个结果。
    因为,邑丘众的首领应康,在游马的引荐下,初次亲自登门拜访了赵弘润。
    不过让赵弘润略有些意外的是,此番应康初次登门前来拜会,并非只是孤身一人,据他们对商水军士卒的自我介绍,应康身后跟着的四人,分别就是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首领。
    在被前衙外的商水军士卒搜查了身上,确定没有携带任何兵刃后,应康、游马、黑蛛、丧鸦、段沛以及耿仇一行六人,来到了县衙的前堂。
    “诸位胆气不小啊。”
    见这六个隐贼众的首领们居然亲自来到阳夏,孤身拜见,赵弘润不觉感觉有些意外,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本王于此时唤人入内,将你等擒下,隐贼一众隐贼,恐怕要就此灭亡。”
    不过出乎赵弘润意料的是,那六人,没有一个因为他这句玩笑而面露惊惧之色。
    并且,应康还笑着说道:“若是连向来言出必践的肃王都失信于人,那我辈情愿受死。”说罢,他没等赵弘润的反应,便叫游马捧上一只大概有四尺左右长的木匣,抱拳对赵弘润说道:“区区薄礼,希望能够喜欢。”
    『什么东西?』
    赵弘润面露疑惑,毕竟,既然能通过商水军士卒的搜查,相信着木匣内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即便如此,宗卫长沈彧还是谨慎地走上前来,打开了游马手中的木匣。
    仅仅只扫了一眼木匣内的物什,沈彧眼中便露出了几许惊异之色,回头对赵弘润说道:“殿下,是一条人的手臂。”
    『手臂?』
    赵弘润忽然想到了前几日金勾来见他时那条空荡荡的袖子,脸上露出几许意味不明之色。
    『金勾的手臂?将此物送给我作为礼物,这应康是算准了我会收下么?』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应康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