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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王全在一边,惊讶得早就说不出话来了。只嘴巴张得大大的,赶紧掩饰般的低下头。
    还是这位玉主子有本事,哪里见过殿下对待旁人这么贴心温柔过啊。他提了提神,麻溜地跟着殿下身后出去。
    日后瞧见了这位玉主子,可得机灵些。
    太子出了门,心情还是大好,捏着眉心想了想,随后又问:“今年怎么还没供冰?”
    “贵妃娘娘使小脾气呢。”王全压低声音小声儿道:“娘娘不让,底下的没法子,这不都只敢背地里埋怨。”
    太子想了想,道:“你想法子去弄些来。”
    太医说她睡不好,别的给不了,别的地方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到底是舍不得,怜她一片真心。
    ——
    太子那儿收到了帖子,广阳宫自然也收到了。
    这几日太子妃心情都不错,自从知道殿下为了自己与母后抗衡后,她这几日心情都是愉悦的。
    “府中已经接了圣旨,据说静姝小姐哭了一遭呢。”
    丁香面上也满是笑意,殿下虽是不常来广阳宫,但心中还是惦记着她们娘娘的,娘娘是太子妃,自然不用与那些人一样争宠。
    “听说殿下今日又去了合欢殿。”想到这儿,丁香道:“还叫了太医院的太医刘恒。”
    太子妃染蔻丹的手停住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刘恒?”刘恒在太医院的地位高,寻常请安把脉什么的,用不到他。
    “是刘恒。”
    丁香点了点头:“但主子放心,合欢殿那儿估计是真的病了,药都喝了十来日了。”
    “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
    手中的蔻丹染着第二遍,层数越多,颜色越是鲜艳。太子妃瞧着十分喜爱,举起来瞧了一眼。
    “真是可惜了。”十根手指光秃秃的,她伤虽是好了,但之前养的那些水葱似的指甲也全都没了,如今瞧着虽也是好看,但到底也是缺了些什么。
    “主子放心,再继续养养就是了。”
    丁香在一边捧着茶过来,外面,小太监却是进来禀告:“娘娘,皇后娘娘传的家书。”丁香走上前去接过,打开之后举着让主子瞧。
    太子妃瞥了一眼后,面色开始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下面,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浑身颤抖着。
    丁香举着信纸的手也在发颤,太子妃从宫女手中抽出手,任由刚染好蔻丹染得手指都红了。她抽回信封,浑身都打着细颤。
    “怎么了主子……”丁香吓得跪在地上。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才颤抖着道:“府中不满静姝才承徽之位,让本宫想法子让她早日入东宫,助她夺得殿下的喜欢。”
    咬着牙,太子妃面无表情将信给撕成两半,厉声颤抖:
    “为了有个陆家的血脉,如今是脸都不要了。”
    第77章 寒毒 一更
    太子出了门,玉笙的脸色才一点一点白了下来。
    她刚刚真的是大意了,幸好后面强行挽了过来。这几日事情太顺,以至于得意忘形,许多东西都忘了。
    若是喜欢,一准就拈酸吃醋成不知什么样了,可自己却是半点都无感觉。
    素嬷嬷从地上捡起帖子:“这次入东宫的人是不少。”
    “新人入府,旧人就得失宠了。”玉笙摇摇头,叹了口气。在这东宫之中,你若是不去争,那便会有别人去争。
    殿下能被她打动,心软,也难得说不好会对她人也那样。
    所以,今日这种失误她不能再犯。
    “就是不知这新入宫的人到底是何等牛鬼蛇神。”玉笙抬手,揉了揉眉心,微微叹了口气。门口小元子却是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
    “主子,纯良媛来了。”
    玉笙一惊,立马从软塌上起身,上前两步刚走到门口,纯良媛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啧啧,你这院子,本宫瞧了都喜欢。”
    一边说,一边往这院子里打量着,自玉笙搬到合欢殿她还是头一个来的,这屋外小桥,莲池,流水,屋内更是随处的摆件都是奇珍异宝,布置肉眼可见的用了心。
    瞧见玉笙出了门,她面带着笑意这才赶紧道:“妹妹你这尚在病中,不用多礼。”纯良媛是一个人来的,身后就带着个宫女。
    话虽说如此,但玉笙却还是迎了上去,将礼数行周全了:“娘娘怎么来了?”
    两人走到屋子里,合欢殿背后是一处竹林,进屋之后要凉快许多。三七捧来茶,纯良媛接过掀开茶盏,轻笑着道:“听说你病了,我总是放心不下。”
    眼神往玉笙脸上瞧了一会:“是有些消瘦了些。”
    玉笙对上那满是关怀的眼睛,只得底下头面上浮出一丝羞涩的笑:“多谢娘娘关心,玉笙倒是无事,这几日眠不好,太医来开了点安神汤罢了。”
    她这模样,像极了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纯良媛一问,她便自个将什么都说了。
    纯良媛往她脸上瞥了几眼,面上浮出一丝笑来:“病态都是如此惹人怜惜,难怪殿下这样喜欢你。”
    玉笙只得将双眼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讶:“娘娘说什么呢,这整个东宫谁不知道殿下最宠爱的可是您。”
    纯良媛可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在府中是绝对特殊的存在。
    再来,殿下每个月去她那儿虽不多,但也不少。太子妃管理东宫的职权都给了一半给她,纯良媛权利与宠爱都有,试问这后宫谁不羡慕?
    人人都爱听好话,玉笙这马屁说得人心中舒坦。
    纯良媛瞧着她一会儿,眼中到底还是溢出了一丝笑来:“若说宠爱,本宫仗着家中的福荫殿下多少是照顾一些。”
    殿下对她到底还是不错,但却也得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眼神看向前方,纯良媛过了会儿才道:“只不过新人要入宫了,本宫心中总是有些忐忑。”
    喝了口茶,她才像是不禁故意问:“这事妹妹可知道?”
    殿下刚才从她的院子里走出去,玉笙闭着眼睛也说不出不知道,她自是知道纯良媛是来干嘛的,顺着她的话道:“是听说了一些。”
    杯盖放下来,叮当一声轻响,她才悠悠然道:“夏良媛是阁老的孙女,地位高得连本宫都要避让。”
    纯良媛家世不低,玉笙听到这儿是有些惊讶了。
    “还有元家,元良媛的哥哥是殿下的左膀右臂。”纯良媛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家世又好,又一水儿都是年轻鲜嫩的小姑娘。”
    话说了半句,又故意悬下半句,玉笙瞧着纯良媛几眼,这后宫中,纯良媛的长相是不出彩的,最多算的上清秀而已,但,她就是比太子妃还讨殿下喜欢。
    “日后这东宫只怕是要变天了。”
    玉笙低头喝茶,这话她可不敢轻易接。
    纯良媛将茶盏放下来,眼神似乎又是过来打量了她一会儿:“我与妹妹的关系好,与其旁人受宠,倒是不如妹妹受宠。”
    “姐姐这是抬举我了。”玉笙装作一脸的茫然:“这殿下要去哪里,哪里是我们能够左右得了的。”
    “所以说啊,就要妹妹多用些功了。”纯良媛站起来,对着玉笙的手拍了拍:“以妹妹你如今的恩宠,若是日后再怀个孩子,一个良媛之位定然跑不了。”
    她说完,又往窗外看了看,莲花池中那两只鸳鸯,正在水面上游荡着,这玉承徽区区一个承徽之位,却能独占一处院子,整个合欢殿雕梁画栋,处处奢华,让她都有些艳羡。
    “内务府还有事找,本宫瞧见你无事放心了。”纯良媛回过神,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想到什么忽然转身道:“对了,本宫这得到一则消息,说是广阳宫已经在收拾偏殿了,就是不知这次又是谁要入东宫。”
    纯良媛没点名,但玉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陆静姝,陆家想要子嗣,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陆家会这么不要脸?太子妃也让?
    刚晌午才听见的陆静姝成了承徽的消息,如今又听说她即刻就要入东宫,玉笙懒得掩饰的,眼中全是烦躁。
    纯良媛瞧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这是想到了,笑着带着宫女回去。
    等屋子里没人之后,素嬷嬷等人才走上前:“主子,纯良媛说这些明暗里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冬青走上来,替她打着扇子:“倒像是鼓励您争宠似的。”
    “纯良媛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心。”三七嘟囔着嘴,不信。
    玉笙却是走上前掀开纯良媛的茶盏看了一眼,随即便是笑了。茶盏里面还是满满当当的,纯良媛与她说了那么多姐妹情深的话,临到她宫中却是连茶水都不敢喝上一口。
    “冬青说得不错,她的确是来叫我去争宠的。”
    放下茶盏,示意小宫女们端下去:“如今东宫进了新人,放在谁身上谁都得慌。”只不过纯良媛聪慧一些,有舍有得。
    权利她如今已经有了,恩宠自然不会太霸占着。
    玉笙摇头,眼中浮出一丝对纯良媛的欣赏,这个女人聪慧就聪慧在,她不贪。知晓自己霸占不住殿下的心,温声细语当个解语花就够了。
    殿下又不是个薄情的人,她的退让日后殿下自然是看得见。
    “那担心旁人受宠,为何不担心小主您?”纯良媛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玉笙的确是不能再继续装傻。
    “我身后无人,就算有殿下宠着,将来哪怕是当个宠妃也碍不着她什么事。”
    反之,夏良媛,元良媛等人可就不一定了。
    玉笙笑了笑:“总之一切归根结底,怪我没有个立得住的家世而已。” 如今知晓她家世不高,她们都尚且如此。
    若是知道了她是瘦马出身……
    玉笙摇头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好笑,到那时这东宫上下还指不定要出现什么惊涛骇浪来。
    ——
    夏日炎热,太子与恒王约在月室下棋。
    月室在清心湖的正中央,四周都是水面,太子命人特意在湖面上建了一座拱桥,一到七八月正热的时候,这儿便十足的凉快。
    恒王显然是从宫中直接就过来的,头上戴着紫金玉冠,身着绯红色的亲王朝服,胸前用金丝绣着蟒纹,玄色戴着金纹的靴子落在地上,浑身那股戾气都少了一些。
    “母妃非要我穿的。”
    见他瞧过来的眼神,陈珩拉了拉身上的领口,他向来不喜欢束缚,边说抬手解开了领口的纽扣。
    太子收回眼神,笑了笑:“宫中素来有宫中的规矩,淑贵妃娘娘是怕你落人口舌。”恒亲王再受宠,到底也是成年男子。
    入后宫去觐见母妃,衣着自然是要寻规矩,省得日后有人拿这些来做文章。
    “我自是知晓。”陈珩点了点头:“只是这天,我穿得难受。”
    他上次来还一身的貂毛大氅呢,如今说热也是他。
    王全示意身后打扇的人前些,恒王瞧着棋盘上随意落下一子,笑道:“你这奴才不机灵,就算是十来个人朝着本王吹风,也不敌你搬一块冰管用。”
    “这……”王全肥嘟嘟的身子弯下腰,脸上带着笑道:“这殿下您可真是冤死奴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