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约在繁华商圈里的星巴克。
    公众场所，让盛骄先打了个合格的底分。
    无论签任何合同，主动权在谁，谁强谁弱，都是一个互相打分的过程。盛骄从不因为对方掌握较多的资源就自乱阵脚，内心稳如磐石。
    艳阳天的室内，吹着舒适的空调风。
    张满提早十五分钟到，点好饮料方便长谈。
    他昨天问过盛骄的喜好，自己点了杯香草拿铁，给她点的浓缩美式。
    少女推门进来，和张满对上视线后，张满微微地吃了一惊。
    他在承乐传媒算是新人，所以才要主动地争抢同样微乎其微的“新人”，他这个月见了三个女孩子，全是只能活在美颜滤镜里的照骗，别说大荧幕了，跟承乐的练习生坐一块都能感受到明显差距，像娘娘跟丫鬟。
    但眼前人……
    五官太端正漂亮了，特别是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明亮，使他心神激荡。
    看见是个情绪全摆脸上的生瓜，盛骄毫不意外。
    “你好，我是盛骄。”
    她拉椅坐下，坐姿优雅而不紧绷，舒缓自然得像是她才是面试官，由她主导着一切：
    “介绍一下自己？”
    她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张满恍惚间梦回大学答辩现场，愣是没反应过来不对劲，下意识就接话：“承乐传媒经纪人，蔽姓张，单字一个满。四年助理工作经验，今年刚转成经纪人。”
    “嗯，说说你能为我带来什么？”
    张满瞠目结舌。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张满迟疑：“这，你觉得这合适吗？不是应该由你来介绍自己……”
    “你还要我介绍自己，那看来你消息并不灵通。”
    厉害的经纪人有许多门路和跑腿的，一个名字发下去，半天功夫，这人有没有演出经验，甚至在本市里交过哪些有名的男朋友都能翻出来。盛骄啜了一囗冰美式，皓白的手搁在透明咖啡杯上，美得目眩：
    “我是盛骄，什么都会，说了你也不信，暂时只能刷脸。”
    盛骄上身倾前，水葱般指尖戳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还需要知道更多吗？”
    张满失语。
    他见过很多仗美行凶的年轻人，有男有女，没一个有她这种气势。
    其他人是被惯出来的，而眼前的少女则是深知这是她掌握的其中一种资源，她的美貌是客观的，那就拿来一用，不谄媚讨好，仅仅是无比的自信。
    娱乐圈是最弄虚作假的地方。
    数据女工抡转发做数据说服厂商和片方。
    而盛骄用肢体语言和语气构成的气势说服张满。
    不论有没有意识到——
    议价和打分，在见面的一刹那就开始了。
    第7章 007
    “除了好看什么特点都没有？”
    始终是在娱乐圈混的，张满很快从被震撼到的混乱中回过神来，试图抓回对话的主动权。
    “我会的太多了，这里不太好展示，随便跟你说三样，”盛骄坐直身，仪态依然是万里挑一的清高优越：“考验体能求生乃至运动的综艺，不考虑奥运冠军上节目的可能性的话，我能碾压普通男嘉宾。跳舞弹琴唱歌这些基础的不提，智力类的我都行……我会的太多了，直接说不会的比较简单。”
    张满被这前无古人的吹牛逼震慑住了：“那你有啥不会？”
    “恋爱综艺我不行，”
    盛歌生理不适地皱了皱眉：“比我弱的我看不上，比我强的我会有对抗心理，情歌变战歌，算了吧。”
    张满沉默了五秒。
    他见过对签约待遇有天真期盼的公主病，没见过这么能吹牛的。
    张满缓缓道：“不是我不信你，就是，你把自己说的这么能，那你能拿点真料出来，让我震撼一下吗？除了脸以外的。”
    他承认对方的气场镇住了他。
    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能唬得住他，不代表能唬住别人。
    总得有点真本事吧！
    “你这说得，我都有种自己误入传销窝点，而你是某成功学大师的感觉了。”
    盛骄被他的比喻逗得失笑，环顾四周：“这里公众场合不方便，下次约个没人的，隐密性强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
    张满被她的桃花眼狙了一下，心脏砰砰跳：“我有老婆孩子，娱乐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拒绝过很多……我也提供不了那种机会！”
    “……”
    盛骄一噎。
    她女扮男装太久，没想到一个“你懂的”眼神被对方误会了。
    “你的正直我欣赏，但你想多了，如果是隐蔽空间，我可以分别向你表演一下我在空手道、泰拳、太极拳、咏春、自由搏击……等等上的造诣，”盛骄偏了偏头，接受到对方惊恐怀疑的目光，又笑：“给你表演个别的，笔电借我用一下？”
    盛骄的目光落到他放在腰侧的电脑包上。
    张满把笔电递给她：“电脑上有一些隐私内容，可以让我看着你操作吗？”
    “当然。”
    盛骄打开电脑，笔电呈侧放状，两人都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只是很快，张满发现即使能看清，他也看不懂——
    少女水当当的十指在软膜键盘上翻飞，电脑便呈现出了张满从面看过的景象，彷佛误入黑客帝国，他只能辨认出她打开了承乐传媒的官网页面。眨眼间的功夫，画面就从精美的官网logo被扒到剩下满屏的网页源代码，从中挖了又挖，她轻轻的再一点……
    “喏，你公司的内网，我拿到了最高权限，可以看到你上司的聊天纪录，还有你的内部评分……”
    在张满的一脸呆滞中，盛骄点开了其中一个页面。
    上面贴着的张满的证件照，沧桑大叔曾经也很俊秀。
    “评分挺低，怪不得连有当网红潜质的都不放过。”
    盛骄点评道。
    张满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这、这啥啊！”
    “作奸犯科的东西先关掉吧，我本质上是个奉公守法，道德底线很高的公民。”她提醒他。
    张满哆嗦着把涉及自己公司机密的页面关掉。
    掌握超越蓝星现代科技的盛骄，有许多种方法去吓全球人民一跳，但她不想被保护起来，黑科技她会慢慢拿出来，保证只有自家国家享受到，也不拿科技去干违法的事，胜之不武，不上档次，也不好玩。
    和很多拿到金手指就去疯狂乱搞的男穿越者不同，盛骄就自己的坚持和道德操守。
    “是你说想被我震撼一下的。”
    被盛骄仰着一张无辜的脸看住，张满说不出话了。
    片名叫《时尚巨星》，点进去后发现是《黑客帝国》，他心情很复杂。
    想了又想，张满才蹦出来一句：
    “这活，也不能在电视上表演啊……”
    “我这是向你证明我列举的能力不是吹牛，而是实实在在的。”
    盛骄让他好好想想。
    张满看她一眼，女孩有白皙秀美的侧颜，连头发丝都透着青春活力，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办事吓得他这个大人半响没回过神来——据说她还是学霸，她是怎么挤出时间来学会那么多技能的？她不怕他恼羞成怒错失机会吗？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很多想进娱乐圈又苦无门路的少男少女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盛骄说不着急，那就是真的不急。
    喝半杯美式不够，悠然自得地又去点了份小蛋糕。
    “我决定了，”
    张满没考虑太久，需要想的也不多：“我要签下你！”
    盛骄慢条斯理地吃完甜甜的小蛋糕：“嗯，你还没说能为我带来什么呢？”
    “……反应就这？不惊喜，不意外吗？”
    “不意外，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盛骄淡淡地一言戳穿对方的处境：“你在承乐干了四年，和男星贺乐文同甘共苦，从新人培养到小生，你拉下脸面求尽了人情将所有能弄到的机会都送到他手上，他搭上于思丽后就将你一脚踢开，你急于在承乐传媒里重新证明自己。”
    张满变了脸色。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住他：“合作伙伴，当然是越厉害越好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张满心情缓和下来。
    承乐传媒的人事变动不难查到，剩下的则是从《海王》原文剧情和一些电脑手段调查到的碎片情报组成最终的结论。
    无论任何合作关系，分红利润可以另谈，主导权必须掌握在盛骄手上。
    这时候，她将另一份没动过的，为对方预备的芝士蛋糕往前一推，语气松快下来：“出来行走江湖，义气第一，利益第二，我跟贺乐文不是一路人，你如果想选一个好苗子东山再起，那非我莫属。”
    张满吃了两口甜甜的蛋糕，被她连消带打得难以招架，掉进她的节奏里了，嘟哝：“我怎么感觉你比他更狠……”
    盛骄笑而不语。
    所谓有奶就是娘，很多穿越者当大哥的方法就是利用金手指不断给身边角色发福利，那的确能快速聚集起班底，但人心会不稳，她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会走路的发福利机器，而是手握鞭子的领主，会给糖，也要晓得疼，更要对她心存惧意和崇敬。
    “话说在先头，我不当替身，”
    盛骄看他：“不过我有点感兴趣，如果你想再培养新人来争一口气，选择男生不是更合适？”
    艺人性别不同，一般争的就不是同一块蛋糕。
    “男人不知道感恩，没有心的，”
    张满摇头，犹有余悸得像被咬过尾巴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