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晏平澜这些时日都待在刑部,有案件要查,不能来国子监教学,宋卿昭欢喜的不行,上学准时的堪比门童。
几日不见,正好可以平复心情。
与他接近就砰砰砰乱跳的心,把她害惨了,几日夜晚连续失眠,整日憔悴的跟晚上去偷了人似的。
今日下学,来了第一酒楼看戏。
七月流火,晚霞过后仍旧热的人汗流浃背,身处这通风极好的雅间,还是热的人头昏脑涨。
正看的入神,忽然听到窗口外传来一道凄厉的惊呼。
“我的儿啊……”
这一声不亚于惊天大雷,饶是街上人声鼎沸,酒楼喧哗吵闹,也都在一刹那没了响动,然后一窝蜂的奔向窗口望外看。
出声的地是首饰铺,乃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面,是老字号了,不仅卖首饰,也兼营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因货真价实又周道,生意一直很不错。
传来这本书后,宋卿昭最喜欢去的首饰铺就是那了。
首饰铺这一带的铺面都是二层小楼,一楼卖写实惠的大众货色 ,二楼则是贵重的定制款首饰及上等色的金银珠宝,后半段弄了个屏风用来做休息地。
宋卿昭身处这间雅间,恰好可以越过街面看到二楼情景,隐约就见一个打扮颇为讲究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哭喊着,手中不知抓着什么东西冲向一旁男子,又打又闹的。
世人最喜欢看热闹,交头接耳的议论发生什么事,就看到有一名伙计打扮的人冲出去报官,这边茶楼的人见有戏可看,纷纷掏出银子扔在桌上,跑了出去。
宋卿昭微眯眼看向春江,眼中有着询问意思。
春江朝她摇头,打开雅间的门,就听到有路过的人讨论:
“从窗户能看到对面二楼的内景,我看那男子推了把那男子,就倒在地上了。”
“呀,难不成倒在地上摔死了?”
“到底什么仇怨,竟当着母亲的面把人儿子打死,造孽啊……”
出于好奇心,宋卿昭拽过春江的手臂往外走。
听她们的谈话,像是两人家里有什么过节,这日凑巧遇上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吵了起来。
“你们在讨论什么?”
原本打算离开的宋卿昭,听她们讨论的热闹,一下没忍住,凑过去问了。
楼道几个穿红戴绿的贵妇齐齐回头,画面相当喜感。
宋卿昭硬生生憋住笑,做出好奇的表情看向她们。
几人的视线在宋卿昭身上打量了圈,同时转回头,继续讨论,直接无视了她。
听了一路,直到下了楼,宋卿昭都没理清事情原委,清咳了声,满脸堆笑的问:“几位姐姐,我经常去那首饰店买东西的,若店铺招惹有什么麻烦,哪日我进去买东西刚好遇着,岂不是很危险,烦请几位姐姐告知一二。”
几位大姐是外地首富搬来京城的,平时最喜欢去那首饰铺买东西攀比,听说来了个也喜欢去买首饰的,顿时感兴趣的回了眸,仔细打量她。
宋卿昭生的肤白貌美,又年轻俏丽的,这几个妇人却大都四十有余到了人老珠黄的地步,一声甜甜的姐姐登时叫的她们身心舒坦乐开花,好似年轻了几岁。
“长的真俊,听着口音是本地人士?”为首一个穿着桃红纱衣的妇人挥了几下手里的手帕,笑了几声,一双精明的眼睛有滴溜溜在她身上转了圈。
宋卿昭一脸清纯无害的乖巧点头,就听的对方嘘喊了声,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推人的那位男子是地方来的首富之子,进京赶考的。倒在地上的那位呢,是他老乡,听说两人是同窗,自小就结怨。至于结怨原因嘛……”
说到这里,她故作嘘嘘的捂住嘴,停住了。
看来卖关子吊人胃口的招数耍的很在行,明白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反应以此来满足虚荣心,宋卿昭很上道的露出羡慕及好奇表情:“大姐人脉真广,这些事都知晓。然后呢?”
妇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语气友好了许多,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推人者学识上不太行,怕考不上。故意出来找同窗麻烦的。可能下手没分轻重,这不就出了意外!”
旁边没来得及出去凑上热闹的,见几人围成一圈神秘兮兮的说话,登时以为能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核心内容,一个个围上来,把楼道围的是水泄不通。
几位妇人见人多,顿时兴奋起来,说故事似的说开了,人群中不时发出“哎呀”“真的”“哎哟”之类的惊呼,场面有几分壮观。
宋卿昭被围在里面,把她们的话听了个全,只理出两条有用的线索,就是两人家中结仇,学识上有高低。
前面说的可能是有些真的,后半段就有点属于个人高光时刻了。
因为透过窗子只能看见一些内景,相隔有一段距离,又有窗户隔着,出出进进这么多人,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试问仓促一瞥,又怎么可能看见许多?
再长舌,能打听到的也不过是皮毛。
既然是外地来京赶考的,在不熟悉周围环境之下,又怎会大肆宣扬家中事情。
吵吵嚷嚷间,不知谁喊了句:
“快看,捕快来了。”
刚还沉溺在几位妇人说词中的百姓,一窝蜂的朝外冲。
“咦,不止有捕快,轿上下来一个官员。”
“那个官员可真俊,瞧着像是个教书先生,长的白白净净的……”
“与五大三粗的捕快比起来,这人俊的有些过分。”
宋卿昭听的来了兴趣,又想起来描述的人好像脑海里出现的那位,跟随着本心,也跟那些人一样朝外看。
就见一行十多人握着腰间利剑呼啦啦的站在首饰铺门前两侧,等走在中间的那位贵人先进去。
看清楚身形,宋卿昭猛地低下头往后缩。
走着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向后看过来,寻了圈,又转回眸进了里面。
守在门边两侧的一名捕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一只脚踩上台阶时,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立住,刷的转身看向对面人群。
隔那么远,其实看不清楚酒楼这边的人什么模样。
宋卿昭有阴影似的忽的伸手捂住脸颊,躬腰低头的往后走。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几秒,又像是几个时辰,那人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身大步流星的上了楼,宋卿昭退到马车边,放下衣袖深深吸了口气,才觉的活过来。
这人,气场太锐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