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昭紧抿了一下唇,抓紧了裙摆,定定神抬脚走了过去,眉目无悲无喜,“父亲,我答应。”
宋征廷愣了一下,心中一片复杂晦涩,若是晏平澜不求娶,他怕是得将人凑一顿解气,可若是求娶,他怎么就那么舍不得了呢?
他宋征廷的女儿自然不缺求娶之人,可是女子名节最重要,他再自大,也断然不会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做堵住。
“你可想好了?”宋征廷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女儿口中得到一个什么答案。
宋卿昭点头,“想好了,先生是当朝才俊,女儿不亏。”
随后她很温柔的走到晏平澜身侧,“先生快些起来吧,冬日天寒,免得伤了身子,何况此事不是先生之过,先生愿意对平阳负责,实乃平阳三生之幸。”
不就是演戏?
来这世上一遭,谁还没个面具了?
晏平澜侧眸看她,她神色平静而温柔,眸光真诚而带笑,看不出丝毫勉强和敷衍,像是真心,人都喜欢听好话,他自也不例外。
不过见识过宋卿昭各个面,他最喜欢的,还是她野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又或者是她出自本能的靠近自己撒泼耍赖的模样,只可惜,太难见。
好在来日方长。
不过他却没有随着宋卿昭的力道起来,而是扭头看长公主,似是在征求她这个未来岳母的意见,又似是在无声的宣告,若是长公主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将会长跪不起。
长公主自认看人无数,即使如今灯光昏暗,她想,这男人,对她的平阳,大抵是出于真心,所以她点了头,“晏先生快些请起,既你对平阳也有心思,此事便当是歪打正着,我们私下再去调查便好。”
晏平澜颔首,“是,长公主叫我平澜便好。”
然后顺着宋卿昭没有离开的手起来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冰冰冷冷的,女子真是娇气,不过在这儿站了片刻,便凉了手,让人想要揣进怀里暖一暖。
宋卿昭抬头瞪他,晏平澜无害一笑,松了手,“谢平阳,”
“好了,既然你二人无事,今日便早些出宫。”长公主见二人在自己面前竟然开始眉目传情起来了,一把年纪也觉的不敢直视,“我去前殿和皇上此行,你二人先出宫。”
“是。”晏平澜听话的不行,抬脚之时又道,“明日平澜便去提亲。”
长公主点点头,转身走了。
晏平澜目送长公主离去,朝着不放心的镇国公笑了笑,又看宋卿昭,“我送平阳出宫。”
“有劳。”宋卿昭皮笑肉不笑,随着二人一同往外走。
“先生当真不觉委屈?”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宋卿昭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晏平澜想要和她玩感情游戏是一会儿事儿,但是若是两个人成亲,一辈子拴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了。
“平阳可是觉得委屈了?”晏平澜不答反问。
宋卿昭歪了歪头,裂开了嘴,“我仔细想过,先生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好郎君,平阳不亏。”
篝火下的,她的笑容太灿烂,如夏日骄阳,让他血液里许久未曾沸腾的血液都再次蠢蠢欲动,似是在催促着他,摧毁她,共沉沦。
晏平澜握紧了拳头,不,他心悦她,该给她体面,护她灿烂。
可宫廷高墙之下,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猛地抬手,转身的刹那,便将她按在了冰冷的枣红色墙壁上,捧着她的脸然后狠狠的吻了下去。
宋卿昭防不胜防,只发出一声猫一样的呜咽声,被迫承受着来自他的嗜血的热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风阵阵,他大口的呼吸,胸腔里的心脏似要跳出来,眸光沉沉,哑声问她,“平阳,可还心悦我?”
宋卿昭头脑一片空白,如离水的鱼,朦胧的夜色下看面前如狼的人,“先,先生,在乎吗?”
晏平澜捧着她脸的手加重了力道,声音带着莫名的执著,“平阳,可还心悦我?”
宋卿昭心口咚咚跳,自己都能听得到如擂鼓阵阵,“平阳即将与先生定亲,自然心悦先生。”
晏平澜却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只觉心口涌动,再次吻了下去……
巡逻至此的士兵都被晏平澜的暗卫隔开了,一个个都十分知趣儿的不敢靠近半分。
宴会殿前,众人正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又有士兵匆匆来报,“皇上,发现两具尸体,分别是带郡主和晏先生去偏殿的两个门外侍奉宫女!”
刚赶过来的长公主一怔,这是都知道了?
“去仔细查着二人是受何人指使!”皇帝顿觉扫兴,好好的国典宴会,变成了这幅样子,让他一国皇帝在使臣面前丢尽了人。
“皇上,此事交给微臣吧!”镇国公冷着脸大步而来,“臣和长公主定要查出个结果来!”
皇帝知道镇国公的脾性,惹了他掌上明珠,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如此,便辛苦镇国公了。”皇帝点头应了。
宋征廷却没有多少欢喜,恨不能将人抓出来抽筋剥骨。
此番和平阳在殿中的人是晏平澜,西楚年轻有为的年轻人,若是安排一个不成才的侍卫,或者是一个纨绔,难道他的掌上明珠也要嫁了不成?
“行了,今日宴会就到这,都散了吧。”转身的时候,西楚帝再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挥挥手,散了众人,率先离去。
长公主留在宫中,彻查此事。
也是等消息的功夫,才知道,原来纱玛公主要下嫁马家马文武。
宋征廷冷嗤一声,嘲讽道,“马家倒是有两下子,竟然能让纱玛公主那种人说出喜欢,就不怕娶个祖宗回去,供都供不住!”
“可是老大不一直都对皇位没兴趣?”长公主蹙眉低声道,“而且老大平日不喜多言,阴沉难测,皇上一直都不看好他的。”
“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宋征廷从来不信,这皇家龙子,有不觊觎那皇位的。
“你小点声。”长公主嗔道提醒。
“你说,此事可和老大有关?”长公主低声问道,她现在看谁都是嫌疑人。
宋征廷不好判断,“且仔细查查看,即使老大不行,不还有个老七呢。”
不过他现在更发愁的却不是此事,“晏家那小子早就和家族不怎么走动了,平阳嫁过去是没什么婆媳问题,只是这晏平澜年纪轻轻一人走到如今的位子,也着实是不简单,我只怕,你我看走了眼。”声音逐渐的沉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