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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
    他微微泛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了杨柏言的手背,杨柏言有些反应过激,突兀地松开了手上的东西,长枪掉在地上发出了彭的落地声。
    楚材觉眼神暗了些,收回手负在身后,握了握,唇角崩成一条线。
    客人,道具请爱惜一些,损坏需要双倍赔偿的。
    杨柏言弯腰将长枪捡了起来,也有点尴尬,他把长枪放了回去,这期间都眼神都不敢与楚材觉对视。
    心中暗自唾弃自己,一个在战场厮杀多年的人竟然在面对楚材觉竟然会变成这样,这他妈是什么事啊。
    你怕我?楚材觉的声音传入杨柏言耳中。
    杨柏言只好看向对方,牵强笑道:没有,怎么会,楚兄品性高洁,最是好相处,怎么会怕呢。张口胡来,总之不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
    那就好。楚材觉微微垂下眼帘掩盖住眸中神色,上次你帮了我,我还一直没机会跟你道谢,今天的那副画便作谢礼吧,还合你心意吗?
    上次的事是杨柏言最不想提的,这只会让他有些尴尬,没什么好谢的,哈哈。
    楚材觉仿佛看透了杨柏言的心思,也不在这话题上多说。
    一天下来,徒云竺好像还没尽兴,天黑了也不想回宫,杨柏言只好板着脸跟她说:郡主,你该回宫了,天色晚了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我不想回去,晚上就住你府上就好了,或者给我找家上好的客栈。晚上怎么会没有玩的呢,你看那不就是宫人们说过的青楼吗?徒云竺说完就想往那地方钻。
    被杨柏言一肩膀摁住了,他不笑的时候一张脸还是挺能唬人的,很有威慑力,不行,陛下让你不能在宫外过夜。况且青楼也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去的地方,由我护送你回宫去。
    徒云竺想走走不了,回头看杨柏言一脸正经,似乎也知道没有转机了,只能满脸不愿的歇了心思。可她眼神一转,又对楚材觉说:我不要你送,你好凶,我要材觉送。
    你怕是不知道他比我还凶吧,杨柏言有些无语,长成这样也不是他的错啊。
    楚材觉微微点头,应允了这个事,不过他说:柏言还是一起吧。
    这事也算这样定下来了,徒云竺其实也不是真的讨厌杨柏言,答应了下来。由两人一起送她回皇宫。
    三人一起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等在赤红的庞大宫门前下了马车,这也算完成了护送任务。门口的侍卫立刻认出来杨柏言和楚材觉,但是没见过那小郡主。
    这是云竺郡主,派两个侍卫送她回朝兰殿。杨柏言腰间还挂着自己的佩剑,单手搭在剑柄上,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上位者的气势。
    侍卫哪里能不听从,低着头照做了,是,将军。不过他偷偷瞄了长身玉立的楚材觉,暗自猜想两人的关系。
    不是说楚相和杨将军之前关系不和吗?怎么这两人会和和睦睦地站在一起,难道都是谣言?
    还没等他多想,徒云竺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快点送本郡主回殿
    侍卫看见徒云竺皱起眉头,忙应是。
    天色已晚,明月悬挂夜幕,繁星点缀天空,这被徒云竺占领的一天这才快要结束了。
    杨柏言与楚材觉结伴而行,两人住宅的方向相同,倒是能一起走一段。他看了眼提着买来的灯笼的人,只觉得在对方那温润的脸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
    跟平日不一样,竟然显得很温柔安静。
    楚材觉注意到了杨柏言的目光,微微侧头,问: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什么。杨柏言收回眼,目光直视前方。
    楚材觉握着白灯笼提杆的手紧了紧,我却有些话想说与你听,不知可否?
    杨柏言心中咯噔一下,预感到楚材觉想说什么,直接道:否否否。拒绝三连。
    楚材觉顿住脚,站在原地不再向前,好似没听见杨柏言的拒绝,接着说下文,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躲我,那晚的事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不好直接走人的杨柏言只有同样停下,他不知如何回应选择性失聪的楚丞相,于是静静听着。
    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我的顽疾已有多年,从未好过,只有面对你时才能好些。
    楚材觉说到这,没提灯笼的那只手握住了杨柏言的手腕,眉眼带着清浅笑意道:我猜想,这病应是遇见喜欢的人才能有转机。余生,你可愿为我医治,杨大夫?
    第26章 不行的丞相 当我成为大将军之后
    早朝,曾经的太子,现在则是已登基有几月之久的新帝晋丰帝表情很阴沉,看着台阶下举着朝板不卑不亢站着的楚材觉。
    他浑身的散发的气质与曾经太子时期截然相反,成熟稳重了起来,坐在龙椅上俯视百官的样子也颇有龙威。如今龙袍加身的他能凭借一个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可偏偏,他的丞相却好像并不畏惧他。
    这让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些愠怒,道:怎么,丞相大人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抗旨?
    楚材觉背脊挺直,只是微微低头,语气毕恭毕敬拱手道:请陛下三思,臣配不上郡主。
    晋丰帝没想到楚材觉会拒绝,本以为现在他没了妻室,能够跟皇家攀亲应该会乐的接受,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不给他面子,当众让一个皇帝下不来台!
    不过其实他还没想好这么快就给楚材觉赐婚,但云竺郡主又几次表示心悦楚材觉,而昨夜连杨柏言都在书房进言要他早日实现当初的允诺,作为天子怎可失信?而且这本是一桩美事,尽早成了也好。
    出于这样的想法,今日才有了这样的场景。
    爱卿的意思是不愿?为何?晋丰帝眼中的愤怒越演越烈。如果没有合情合理的原因,那这桩婚事就别怪朕逼你了。
    其实他也不想把身为两朝元老的楚材觉逼急了,今日只是想试探丞相的底线而已,他相信楚材觉是个聪明人不会硬抗到底,不明事理。
    反正他这个妹妹是嫁定了,而且如果真的成婚了,相信以后对稳固他的帝位会有很大的帮助。
    站在武官列首的杨柏言看着楚材觉的背影,脑中闪过那提着灯笼的人,被灯光映照的笑容大概是认识楚材觉以后笑的最纯粹的一次了。他当时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脑中很乱。
    一团乱麻之中最清晰的内核却是,如果楚材觉喜欢不了郡主,喜欢上了他,那是不是代表他能够自己做到让楚材觉为他忏悔流泪了?
    有时候杨柏言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冷血,别人真情实意的时候,他考虑的却是自己的利益,比如任务,比如什么时候离开。这或许是杀人杀多了的后遗症吧。
    如今楚材觉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如此抗拒,不太好办。
    紧接着他就看见那如竹般的人突然跪下了,伏在地上姿态诚恳开口道:臣绝无看低郡主之意,只不过臣已心有所属,恐并不能娶郡主为妻。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眼中划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楚材觉会说出这样的话,丞相莫不是在找推辞,之前可没听说过此事,你说的那人是谁?朕倒是想看看是何等绝色竟勾住了丞相的心,连朕安排的婚事都不愿意。
    殿内的一干人等都屏住了呼吸,装了这么久的鹌鹑围观晋丰帝跟丞相的精彩交锋,如今好像又有了更大的八卦,在这种好奇之下纷纷揣测了起来。
    而杨柏言就不一样了,他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下一秒祸水就会殃及到他身上,因此他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开始紧张起来。
    而他的直觉还真的变成现实了,楚材觉竟抬起头,表情镇定自若,说出了让晋丰帝差点坐不稳龙椅,要被惊得站起身的话。
    臣着迷之人并非女子。他说到这里看向一旁身子有些僵硬的杨柏言,正是大将军,杨柏言。为了他,臣愿做断袖分桃之举,但与女子成亲却万万不可。
    楚材觉的话掷地有声,字句清晰,在场每个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晋丰帝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指楚材觉,又指了指有些身形不稳的杨柏言,手指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你,你们竟然是断袖?!
    文官大多数低下了头,嘴里极为小声念着,真是伤风败俗啊。
    原来丞相和将军表面不和,私下却夜夜共枕,丞相还为杨将军断袖过,啧啧,说来也是一桩风流雅事。
    丞相看着文弱,也不知道在杨将军哪里吃过亏没有。
    文官们纷纷开始自言自语嚼舌根,同样是文官,杨柏言的兄长杨故却面如黑炭,眼神像是带了刀子看着跪伏在地的楚材觉,他低喃道:果真如此。楚材觉他,想找死吗
    而杨柏言身后的武官则更大胆了些,伸长了脖子要看最前方大将军的表情,看不见还要踮起脚看,这样下来队伍就乱了。
    杨柏言现在觉得自己不是个将军,而是被一颗炸弹轰的焦黑的黑猴子,正被人观赏。
    他当即往前一步,高举朝板朗声道:陛下,不是这样的,你听臣解释!
    哪知晋丰帝捏了捏眉心,一摆手,不必多言,朕明白了,不会再跟丞相提婚事了。就退朝吧,朕乏了,有事以后再说。
    随后晋丰帝就被太监搀扶着离开了大殿。
    这根本不给杨柏言洗白自己的机会,杨柏言气的咬了咬牙,手上一用力,朝板都要被他给捏碎了。而他却注意到了楚材觉从地上站起了身,拍了拍朝服的灰。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材觉身边,他看着楚材觉仿佛无事发生的脸,道:你这是在让我们两人都出丑,给别人笑话看,为什么要这样做?
    紫色的朝服衬得楚材觉身上萦绕着一股贵气,他扫视了一圈那些注意着他们的人,微微俯身贴近杨柏言耳侧如同说悄悄话一样亲昵,为何要在意外人的眼光,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你何时能答应给我治病。
    杨柏言耳朵处传来温热感,他正欲推开楚材觉,但对方却先一步离开了,这是楚材觉在给他留下思考的余地。
    有些憋闷的他对那些头发花白,吃瓜还吃的津津有味的武官怒斥道:看什么看?!不能像那些文臣一样退朝了就快点回家吗?
    有个比较清楚文臣德行的武将心中无声反驳道:杨将军一定不知道,那些散的飞快的人多半是回家跟人聊八卦去了。
    杨柏言心中的憋屈随着这一声散去了少许,他抬脚也打算离开,却被杨故叫住了。
    柏言,跟为兄去酒楼坐坐,闲聊几句如何?
    第27章 不行的丞相 当我成为大将军之后
    眺月楼并非独楼独座,几个楼阁交联相接,飞檐画角,相邻着烟波缥缈的绿波湖水,景色极佳,一向是天乐中各色权贵,文人墨客登高饮酒的所在。
    这里消费并不低,但菜品酒水味道确实不差,而且足够私密,加上景色美自然胃口就更开了。
    杨柏言夹了一筷子菜喂进了口中,吃的很欢,偶尔端起盛了梅子酒的酒杯抿一口。
    柏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杨故轻轻拍了下桌,发出拍桌声来吸引对方的注意,他连筷子都没动一下,说了一大堆哪只杨柏言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杨柏言忙着干饭,哪有心思听杨故说些没营养的话,他语气有些敷衍道:只是小事而已,大哥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
    小事?你管这叫小事?楚材觉根本配不上你,竟然还敢觊觎你!杨故一把抢过杨柏言的筷子,看着杨柏言这幅不在意的样子他肝火更旺。
    就算你喜欢男人,那也不能是他。
    杨柏言看了眼空荡荡的手,看向罪魁祸首,挑眉道:那要不大哥给我介绍个合适的?
    杨故绷紧了脸色,眼神有思虑之色,但最终没有得出答案。
    叹了口气的杨柏言说:你让我跟楚材觉绝交那是不合理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况且他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恢复正常就会发现郡主才是适合他的了。
    他对你都有断袖分桃之意了,你还打算继续跟他做朋友?杨故声线压低,努力让自己平静。
    你以为我不气他?只不过还没到绝交的地步,反正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应对。任务都还没完成绝交个什么,杨故有些过分的操心了。
    不过,让楚材觉后悔甚至流泪真的太难,别说从没见过楚材觉的眼泪,连后悔这种情绪都不曾出现在他身上,光是联想在一起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想法不同自然交谈无果,最后只有不欢而散。
    杨故告别前仍然在劝说:楚材觉不是什么好人,今日这事一出,大家当做笑料笑笑也就过去了。假如有人当真以为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到时候丰帝开始忌惮你们,恐你会有生命之忧。
    总之无论他是如果待你,你绝对不能跟对他产生想法。我先走了。
    杨柏言点点头,推了杨故背一把,快走吧,早点回去睡觉,别想太多。
    不是我想太多,而是这些问题本身就存在!杨故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胸中一股气无处宣泄,不自觉音量提高了几分,我会尽量护你的,算了,你也不喜欢听,我真走了。
    他这说完甩袖离去,杨柏言打了个哈欠,深感杨故还挺能瞎操心的,
    不过护他?到底要怎么个护法。
    一向冷静自持的楚材觉到底为什么要在朝堂公然说那些啊,麻烦。难道对方真的喜欢上他了?那要不把原本想交给郡主来完成的任务由自己亲身上阵。
    被爱的人想让爱他的人失望忏悔,终归要简单很多吧。
    现在还是不想这些了。
    他打完哈欠之后又伸了懒腰,有点困乏的他决定回去补觉,反正也没别的事,顺其自然吧,他相信,方法总比困难多。
    而独自走在街头的杨故就没有他这样的随性了,相反,楚材觉的话语在他脑海里久久环绕不去。
    他面色阴沉的就像能滴下水来,这时几个男人的交谈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坐在矮敦子上闲谈的几人因为聊的兴起,完全没发现有个陌生人的存在,自然也没有控制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