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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人又撩人 第5节
    景祐帝停下手中的笔,主动让开,似乎真要让她品评。
    崔肆意像模像样地走了过去,观摩一番后,认真道:“浑厚有力,刚劲挺拔,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就是阮阮再学一万年,也赶不上的,阮阮和皇伯父之间大概隔了一千个父王吧!”
    恭维他,还不忘拉她父王做垫背。
    景祐帝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半晌后,才问起她昨日街上的事情。
    崔肆意自然是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景祐帝点点头,看来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听京兆尹说,你和薛司业颇为相熟?”
    崔肆意顿时在心里骂了丁老头一千遍,你说案情就说案情,你干嘛提人家私事?心里腹诽归腹诽,当下也只得低下头,掰了掰手指头道:“皇伯父不觉得薛司业长得很好看吗?”
    景祐帝闻言轻笑:“如此,阮阮是看上薛司业了?薛司业好是好,只是勉儿怕是要伤心了……”
    “皇伯父说什么呢?我与表哥只是兄妹之情。”
    景祐帝口中的勉儿不是别人,正是崔肆意的姑母德平长公主与姑父渝国公的次子江勉。
    “罢了罢了,还是阮阮的心意要紧,过两日,朕就为你和薛司业赐婚。”
    景祐帝虽然也欣赏江勉这个外甥,但对德平长公主这个庶出的妹妹到底不如和赵王这个胞弟亲近,因而比起江勉,他还是更疼爱崔肆意一些。
    “皇伯父觉得阮阮不漂亮吗?”
    崔肆意抬起头,耸耸鼻子,神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自然不是,阮阮是全京城……不,阮阮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
    景祐帝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惹了侄女不开心。
    “那皇伯父信不信阮阮能让薛司业主动到王府提亲?”
    崔肆意眸子亮亮的,眼中说不出的自信。
    “好!好!”
    景祐帝十分欣赏这个侄女的性格,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那就请皇伯父暂时为阮阮保密,不要告诉父王和母妃。若是他日事成,皇伯父再为阮阮添妆就是。”
    崔肆意说着还向景祐帝认真作了个揖。
    景祐帝自是应允:“去吧,薛司业刚刚向朕禀报了今年国子监的招生事宜,想来现下还没走远。”
    崔肆意心中暗喜,向景祐帝道过谢后,就向外走去,果然在长廊转角处看见了薛景恒,只是薛景恒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溧水街新开了一家酒楼,那里的板鸭可是京城一绝,明晚本殿的小舅子做东,不知薛大人是否有兴趣一起喝一杯?本殿的小舅子可是对薛大人仰慕已久,多次想让本殿代为引荐……”
    崔肆意还当是谁,原来是她那个大腹便便的大皇兄,也就是当朝大皇子。
    生母是乐坊的宫女,自己还蠢得厉害,在宫里就想着要拉拢朝臣,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纵是心中嫌弃不已,崔肆意还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大皇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皇嫂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一边说,一边还向大皇子身后使劲张望。
    “皇嫂上次在宴会上穿的裙子实在太好看了,我一直想问问是哪个裁缝做的,还有皇嫂的胭脂是在哪里买的?我瞧着竟比宫里师傅做的还要自然,既显白,又不会花哨……”
    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大皇子是满头问号,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
    偏她还是自己王叔的女儿,是父皇宠爱的侄女,自己还不能向她发火,只得好声道:“你皇嫂今日没进宫,等改日你当面问她……”
    崔肆意却像没听见似的,只一心沉浸在自己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之中。
    “对了,那日的发簪也很漂亮,我逛了很多首饰店,都没有看到做得那样精致的,不会是大皇兄从外地给皇嫂带的吧?想不到大皇兄平日里舞刀弄枪的,还是个细心人……”
    大皇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看了旁边的薛景恒一眼,想着今日是说不成什么事了,无奈道:“本殿今日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哎,大皇兄,你还没告诉我呢!”崔肆意不依不饶地在后面喊道。
    “回头问你皇嫂。”
    大皇子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那个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崔肆意笑眯眯地看向薛景恒:“看,我又帮了你一次,我知道你早就不耐烦了。”
    薛景恒声色清淡:“是郡主多心了。”
    “你刚才看着虽还正常,可右手的食指却在下意识地敲击衣摆……”
    薛景恒嘴角抽了抽,她连他衣袖里的动作都知道,她是观察得他有多细?
    第5章 假山 因为你是我的未来夫君啊!……
    说话间,一个小短腿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一把拽住薛景恒的胳膊,气喘吁吁道:“二哥,不好了,九殿下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浩哥儿不要急,慢慢说。”
    相比薛景恒的镇定,崔肆意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那些零碎的梦境片段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她整个人,耳边也跟着出现各种嘈杂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九殿下落水了……”
    “九殿下天资不足,本就难以将养,现下寒气入体,伤及肺腑,怕是回天无力……”
    “九殿下殇了……”
    好像一切就是从九皇子落水开始的。
    嫡子早夭,孟皇后抑郁成疾,不到一个月就薨了,接连遭受丧子丧妻之痛,景祐帝悲痛欲绝,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几位皇子野心勃勃,伺机而动,边疆诸王也虎视眈眈,后来就发生了政变……
    崔肆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去湖边。”
    薛景恒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又见她神色不似平常,但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找到九皇子,故还是将信将疑地拉着小短腿去了湖边。
    他们赶到时,九皇子正卡在假山中间,一只小手还试图想够头顶上的风筝,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而假山下面,正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小短腿年纪小,见了这种场面,当下就吓得想要大哭,幸而崔肆意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否则惊了九皇子,更是麻烦。
    崔肆意安抚道:“别出声,你二哥有办法。”
    薛景恒看了她一眼,转身爬上假山,幸亏他平日里进宫次数多,与九皇子打过不少照面,九皇子对他不算陌生,于是他三言两语就哄得九皇子将小手递给了他,小心翼翼地将九皇子带了下来。
    “九殿下,您没事吧?”
    “浩哥儿,你怎么在这?我还说够到风筝后就去找你。”
    劫后余生,两个小短腿,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亲切地彼此问候着。
    浩哥儿?
    刚才崔肆意着急救人,未及细想,看来眼前这个小短腿就是薛景恒的堂弟薛景浩,也就是当朝九皇子的伴读。
    薛律和周氏育有两子一女,长子薛景润今年二十一,已经成婚,次子薛景浩今年五岁,女儿薛凝月今年十二岁。
    “今日小公子也受惊了,薛大人不妨先带小公子回府,我会负责带九弟去皇伯母那里说明原委,想必皇伯母不会怪罪。”
    薛景恒将刚刚取下的风筝递给九皇子,温声道:“那便有劳郡主了。”
    虽然崔肆意给他的感觉一直很不靠谱,但今日却令他有些改观。
    “堂姐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和浩哥儿放风筝呢……”
    九皇子不满地嘟起小嘴,对牵着他的崔肆意十分抗拒,但架不住崔肆意手劲比他大,还是像拎小鸡崽似的,将他拎回了长乐宫。
    只是他们还没进屋,就远远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等进了里间,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妇人斜倚在床塌上,她面容姣好,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病气,给人一种憔悴之感。
    不过,这种憔悴之感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又为她添了两分病西施的美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阮阮怎么和琯儿一起来了?”
    九皇子大名崔琯。
    崔肆意上前行礼:“阮阮见过皇伯母,刚才在路上碰巧看见了九弟,就将他拉来了,皇伯母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孟皇后歪坐在塌上,语气温柔:“太医说比从前好多了,让本宫继续调养。”
    “那阮阮就放心了。”
    崔肆意虽嘴上这么说,但并不相信太医的说辞,毕竟在她的梦里,孟皇后年纪轻轻就去了。
    孟皇后见她欲言又止,眉间似有急色,主动屏退众人,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姑姑:“阮阮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本宫的身子扛得住。”
    崔肆意将刚才在湖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孟皇后。
    孟皇后听后一阵心惊,对着九皇子的小脸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本宫这两日身子不适,没看住他。前两日,有两个宫女风筝扎得不错,把他给迷住了,哭着喊着要去放风筝,本宫想着小孩子贪玩,也没在意,想不到竟险些酿成大祸,是本宫疏忽了。”
    “皇伯母不必自责,小孩子贪玩也是常事,只是九弟年幼,身边怎么能没有照顾的人,阮阮和薛大人赶到时,九弟身边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这一路上也甚少碰见宫人……”
    孟皇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眸光微深。
    “本宫会命人彻查,今日之事,多谢阮阮了。”
    “对了,刚才薛家的小公子也受了惊吓,阮阮怕人多眼杂,就擅自做主让薛大人先带小公子回去了。”
    “你做的对,本宫知道了。”
    “那阮阮就不打扰皇伯母休息了,阮阮告退。”
    直到走出宫门,崔肆意还在琢磨今日的事情,抬头却发现宫门口竟然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又惊又喜。
    “薛大人,是在等我吗?”
    “微臣已经将四弟送回去了,今日之事,郡主可都说清楚了?”
    薛景恒说了许多,却唯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崔肆意颔首:“皇伯母自有分寸,薛大人尽管放心。”
    薛景恒看向她的眼睛:“敢问郡主是如何得知九殿下在湖边的?”
    “我……我从前听皇伯母说九弟喜欢去湖边喂鱼,就想着先去那里看看,没想到真被我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