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子早就盘算过,一一和蒹葭掰扯,“侯爷早先不是和姑娘下棋,玉石做的棋子棋盘都收着,夏日里闷热,请张太太来坐坐。
一来给姑娘宽心,二来,就当是谢过她招待咱们姑娘。”
蒹葭被说服,转身看向屋内,姑娘方才还在椅子上坐着,此刻不见人影。
唬了一跳,起身就往里间跑,西间侧室,月容拿了绣好的跪垫,见蒹葭气喘吁吁扶门喘气,道,
“怎么了这是,快歇歇。等会儿咱们给太后娘娘请安去。”
蒹葭平顺呼吸,接过月容手中垫子,笑道,
“那奴婢让常达备马车去。”
她方才也打探清楚,侯爷出了门便往后山黄家去。一个是姑娘夫家,一个是侯爷,姑娘想必也为难,她还是不要给姑娘添麻烦了。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肃毅侯冷下眉眼,黄家便再无安生日子过。
一大早,黄忠义便在哭哭啼啼声中醒来。自打顾知山那日狠揍他一顿,黄家就像是跌落谷底。
朝廷上说一不二的祖父,竟是莫须有的罪名被拘押,父亲也随之关入大牢。
在山上的黄家人,就好像失了庇佑的小鸡仔,任由雨打风吹。
起先还好,院子内尚有余粮,虽不能出门采购,倒也和谐。
半月过去,这么多仆妇丫鬟主子耗用,上山时带着的那些粮食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祖父不在,母亲理所当然的管家。一人晨起不过一碗清粥,他这个嫡亲的儿子也不例外。
米汤清澈见底,不过三五粒米外,再无别的粮食。一口喝的干净,黄忠义忍住忍住腹部钻心疼痛,剧烈喘息,放下碗筷。
见丫鬟收了碗筷就走,道,
“你去禀告给二太太,就说,就说,我已经知道当年之事。”
丫鬟躬身退下,往北屋去传话。黄忠义半晌不见人回来,皱眉,看来,她还不愿撕破母慈子孝的表面。
肃毅侯半月前的一顿毒打,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皮面上不见伤疤,可内里,行动间隐隐做疼。
至于请医问药,那是痴心妄想。铁血战士围住黄家院落,便是有亲近的人家送米送柴,也送不进来。
更何况,黄忠义拧眉,想起新婚那日。聘聘婷婷的佳人红妆华服,鞭炮齐鸣,亲友祝贺,他接她下了花轿,红绸两端,一个她,一个他,他们原本该是天造地设的夫妻。
若他那日,不往后院去该多好,那肃毅侯也不会对他的妻子起了心思。也不至于到如今,家破人亡,身边连个亲近人也无。
正沉思,二门外小厮匆忙忙往北屋去,
“二太太,二太太,肃毅侯率兵来了!”
黄忠义闻言,猛地坐起身,他的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mua?下午还有一章?鞠躬?谢谢你们愿意等河河,表白
第45章 、第45章
顾知山罕见的来到黄家庭院,?不止是黄忠义对此十分关注,就连黄大太太素来谨小慎微,也不顾北屋里丫鬟婆子目光,?也巴巴的出了西屋大门,?在外院等候。
顾知山阔步进了内院,?后跟着森森甲卫,?气势凌人,?高高在上。
黄二太太并不敢出来迎接,连楚茉也不见踪影。黄大太太倒是满心感激,?忙跪地磕头,语气小心谨慎,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惹得贵人生气。
“请侯爷安。”
顾知山大步略过她跪地身影上前,?留下一句起来,?进了里间。
屋内,黄大太太收拾得极为齐整。老太太虽然神志并未清醒,?和衣躺在床上,衣着干净整齐,?比起之前不知强上多少倍。
压下从月容那里来的烦躁情绪,?顾知山转身见黄大太太,?后者亲自倒了杯茶,?恭敬呈上。
新婚之夜中了算计,?顾知山不在外头喝这些东西,?并不接下这杯茶,吩咐黄大太太,
“你且收拾了东西,韩有粮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黄大太太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喜不自胜。这院子里虽然好,?可那也是黄二太太当家,妯娌两个不对付,每天一碗清粥,她能熬,老太太也受不得。
正发愁如何捱到大老爷回来的时候,哪知道肃毅侯来了,在顾知山没有封住院子的时候她就过的不顺心,现在黄家眼看着倒台,不走才是傻子。
虽然大老爷,她的亲亲相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肃毅侯让自己搬家有什么事情,可是只要是和老太太在一起,哪怕是豁了这条命给侯爷办事,她也不怕。
当下便笑吟吟同意,
“早就侯爷让我们搬到这院子里时,东西就打包收拾妥当。只把现在外头用的收起来,不过半刻钟便能出门。”
陪嫁李婆子听见,忙去拿了老太太和大太太东西,两三个包袱皮一包,笑着进屋请示,
“早就收拾好东西了,侯爷若要让我们太太过去,现在出门就行。”
顾知山自然知道,黄大太太迫不及待离开这里,颔首,示意常达带仆妇上前,抬起柳木床上的黄老太太,
“如此,请。”
黄大太太哪里敢走到顾知山前面,谦卑道,
“侯爷先请,臣妇们跟随在后即可。”
又是臣妇。
顾知山眼底闪过佳人倔强神色,寻常外人说一句臣妇,本是礼节所致。
偏柳氏一句臣妇,他总觉得,是那人把他推到千里之外,轻易不敞开心扉亲近。
如何,才能让柳氏对自己敞开心扉?顾知山拧眉,竟是半点儿思路也无。
肃毅侯进了西间,不过半刻便出来。黄忠义看的心急,急忙起身,不顾肺腑之间疼痛难忍,小步小步挪动脚步去了门口。
男人目不斜视,威风八面,好不气派。身后仆从丫鬟婆子各个恭敬,谁敢忽视他?
黄忠义掩盖住眼下的嫉妒和记恨,张口,发现不知何时声音嘶哑,清痰后大声道,
“侯爷请留步。”
中气十足,几乎是耗尽了他近日所有的力气。黄忠义眼前晕黑,忙扶住门框。
顾知山脚步不停,他才想起那柳氏,这黄忠义就和自己说话,就他们两个曾经是夫妻,有默契?
压下这让自己不悦的想法,顾知山驻足,余光瞥见黄忠义,压住心中愤恨,向前两步,神态恭谨,强打精神,
“学生有事,要和侯爷商量。”
顾知山迈开脚,并不理会黄忠义所说的话。他能有什么事情,只要自己最多不过是说些和柳氏相关的话,可柳氏现在是自己的人,他若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就是何必听别的男人讲。
黄忠义哪里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但顾知山,这能明显看出来是拒绝的态度,让他心里面极为不舒服。
“侯爷所谋不过这天下江山,黄某愿诸侯爷一臂之力。”
利器破空,声音极为尖锐。黄忠义下意识的闭眼,余光瞥见,一莹白刀芒向自己涌来。
几乎尿松腿软,银白匕首和脖颈不过半豪,刀身不过是一扎长的防身小刀,刀柄是沉香木打造,极为珍贵。
只此刻价值千金的小刀,半数没于门框之内,切断脖子处头发。
瑟瑟发抖,哪怕早有防备,黄忠义也没有预料到这种场面。
蠕动了几下嘴唇也不敢出声,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所有的言辞,都比不得男人武力镇压。
意识到自己能力浅薄,黄忠义颤抖着手去拔匕首,两三下后纹丝不动,谄媚笑道,
“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顾侯爷不必往心里去。”
语气发飘,尤其是看着逼近男人,黄忠义从心底涌出后悔之意。
下一瞬,男人神色不变,顿足扭头,看向门槛处的文弱书生,
“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多说,黄先生慎重。”
银色小刀被拔下,门框隐隐发裂,这块儿好木料,算是糟蹋了。
刀子挪开,黄忠义长松一口气,
“我知道我如今的身份让侯爷极为怀疑。学生愿意自证清白,某并非黄家嫡系!”
黄大太太在一侧看戏,哪里知道,突然竟吃到黄家的瓜。
一脸懵,看了眼浑然不觉的黄忠义,开口,
“侄子说的什么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出了意外,祖宗三代也会被查出来。你怎么可能不是二弟的孩子,快别说胡话。”
黄忠义这才想起来,还在一侧听着的黄大太太,急忙说道,
“侯爷既然对黄家出手,想必早就对内情,了如指掌。”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帮你?”
顾知山回头冷笑,他既没有柳氏那般姿容绝色,又非自己所喜爱之人。
平白无故做慈善,他看上去那么好忽悠?
黄忠一顿,等时愣住了。握紧门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余光瞥见楚墨带着丫头站在北屋观看院子,他娘也在看。
这院子小,没什么秘密。黄二太太定然也知道,若是今天晚上逃不出去,他就完了。
一咬牙黄忠义决定,如实托盘而出。
“我知侯爷一直到处查证,新婚之夜,为何侯爷会突然进了内院。”
利眸紧盯,黄忠义吞咽了两下唾沫,才觉得后怕起来。可家里事实都拿来查证过,明明不是说,会保住黄家吗?
一咬牙,全部脱口而出,“陛下亲自下旨,着祖父查证你军粮奢靡浪费一事,因没什么缘由,所以才…”
若没有圣旨在前,上次给张家的合欢香又怎么会出现在黄家,更别说,新婚之夜的那日,外宅男子怎么会出现在内宅新房。
顾知山瞬间想明白缘由,合目敛去眼中挣扎之色。
算计他的,是他的嫡亲外甥。真是!真是!
话刚出口,黄忠义便后悔了。
顾知山眉目之间,黑云压城。看得让人实在心慌,比方才插到门框时,更让人害怕,忙开口替自己找补。
“侯爷若是爱重柳氏,学生愿意亲自奉上休书,与那柳氏一别两欢。”
顾知山抬脚逼近黄忠义,下一瞬,黄大太太见他要合离,慌得不好,拉住黄忠义就要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