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州城内,驿馆中。
“拉达米珠你看,这倒是有意思了……”说着话,崔耕将一份请柬递了过来。
拉达米珠仔细端详,忽然抿嘴一乐,道:“那么,二郎你的意思呢?咱们去还是不去?”
崔秀芳对他们俩眉来眼去很看不过眼,劈手就将那份请柬接了过来,道:“有事说事儿,打什么哑谜啊?”
不过,她稍微一打量那份请柬,俏脸上就泛起一片红晕,道:“呸!靺鞨人真是不要脸!”
原来,这份请帖是李多祚邀请崔耕等人参加“拉郎会”的。
契丹李进忠起兵之后,不仅汉人死伤甚多,靺鞨族也伤亡惨重。李多祚举办这场“拉郎会”的目的,就是为靺鞨族增加人口。
其规矩是:当天靺鞨族的小伙子们,会各施手段,展现才艺。如果哪家女子看中了这个小伙子,当天晚上就会钻进他的帐篷,成其好事。
可以说,“拉郎会”跟汉人的“三月三”,突厥人的“葬礼结亲”差不多。不过,汉人和突厥人那是“求结亲”,男女双方以后就是夫妻了。而这这场“拉郎配”是“求交配”,完全不涉及婚姻,只是一夜情而已。
崔耕通过后世的记载,对靺鞨族的习俗还是有些了解的,道:“也不能说不要脸,靺鞨人与咱们汉人不同,他们要想正常结亲的话,女婿需要在丈人家免费干三年活。三年内,丈人对女婿非常满意,这场亲事才算真的定了下来。”
崔秀芳讶然道:“那要是丈人不满意呢?”
崔耕双手一摊,道:“没办法,就算孩子都生下来了,这亲也结不成,相当于女婿白当了三年奴隶。所以,很多靺鞨男子根本就不愿意结亲。”
顿了顿,又继续道:“李多祚的目的是增加族内的人口,既然不能改变靺鞨族的习俗,也只能办什么“拉郎会”了。另外,靺鞨族对“贞操”并无概念,那些女子也算不得吃亏。”
“这样啊……”
崔秀芳戏谑道:“二郎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难道是想参加这场拉郎会?嗯,前几天那个李正梅,恐怕正扫榻以待哩。”
崔耕挠了挠脑袋,苦笑道:“我哪有那个心思?只是刚答应了狄相要和李多祚虚与委蛇,这要是不去的话,还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拉达米珠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看看靺鞨人的精彩表演也好。至于那些小娘子,哼哼,有我们姐妹在,谅你也不敢放肆!”
“是极!是极!”
帘栊一挑,宋根海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地道:“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要我说啊,不但大人要去,还得带兄弟们一块去。”
崔耕白了他一眼,道:“就算带你去,你也占不着什么便宜。人家靺鞨人在拉郎会上,可是要献艺的,你有啥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大人别瞧不起人啊。”宋根海老神在在地道:“山人自有妙计!”
……
……
三天后,拉郎会正式在城中的一大片空地上举行。看在李多祚的面子上,狄仁杰张九节乃至崔耕都亲临现场,给予祝贺。
然后,就是靺鞨小伙子们的表演时间。
在这片空地上,有赛马的,有比武的,有举重的,也有载歌载舞的……总而言之一句话,要把自己最擅长的一面展现出来,吸引小娘子们的注意力。
“我擦!敢情是这这么个妙计啊!”
崔耕在拉郎会上乱逛,终于发现了宋根海的身影。
这厮现在表演的才艺是“驯马”,至于驯马的对象,则是那匹似乎能听懂人言的“小白”。
“躺下!”
“站起来!”
“听我的命令,给小娘子们跳一段。
……
也不知宋根海和小白谈好了什么条件,今天它是真配合,让干啥就干啥,引得靺鞨小娘子发出阵阵惊呼,甚至有人冲着宋根海暗送秋波。
宋根海春风得意,黄有为也不含糊,在他在接连打败了几个靺鞨高手之后,也有不少靺鞨少女芳心暗许了。
周兴对拉郎会没啥兴趣,今天根本就没来。
唯有封常清,尽管跃跃欲试,又有点拉不下脸,一直跟在崔耕的身后护卫。
崔耕身边跟着崔秀芳拉达米珠和莫小星,哪需要他这么个电泡啊,道:“按说这拉郎会只能靺鞨人才能参加,李多祚看本官的面子,才允许你们进来。机会难得,常清你也去碰碰运气吧。。”
封常清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吧,俺其实也急……不急……”
“小娘子,快闪开啊!”
正在这时,忽地远方传来一声大喝。
紧接着,三匹身高近丈的无主黑马,如飞驰电掣一般,冲着崔耕等人的方向冲来。
很显然,这马是受惊了!
懂马的人都知道,马性胆小,甘愿受人驱驰,没什么可怕的。但受惊了的马可就完全不同!这种情况下,它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知前冲,不知其余,会摧毁在它们面前的一切!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惊马已经冲到了崔耕等人的近前。
“走!”
崔秀芳眼明手快,身形急转,用力把崔耕往旁边一扯,让过了一匹马。
另一匹惊马是冲向莫小星,她的功夫虽然不及崔秀芳,但也算不错了,垫步拧腰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
最后一匹马,却是冲向拉达米珠的。
她的功夫最差,反应不及,眼瞅着就要被那匹黑马撞上,香消玉殒!
“小娘子,我来救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白影一闪,有一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出现在了拉达米珠子的面前。
“吁~~”
那男子轻啸一声,猿臂舒展,似慢实快,抓住了马缰绳。
“希律律~~”
那惊马接连发出了几声怪叫,却是难以移动分毫。
好么,传说中的“当街拦惊马”,似乎真被他做到了,更关键的是,此人的表情云淡风清至极,似乎毫不费力。
那美男子似乎也非常满意自己的表现,一边死死地拉住缰绳,一边微微躬身,颇有风度地道:“在下动作迟缓,让小娘子受惊了,万望恕罪。”
“这小郎君好厉害啊!”
“不但厉害,还长得帅哩。”
“看看人家多有风度,比族里那些莽小伙可强多了。”
……
不少靺鞨族小娘子发出了阵阵惊呼!
看那架势,要不是不知道这美男子的帐篷在哪,她们现在就要开展一场百米赛跑了。
不过,拉达米珠也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怕崔耕吃醋,脸上未见任何激动之色,淡淡地道:“公子来得不算慢,小女子多谢了。”
这节奏不对啊!
那美男子稍微有些失望,眼珠一转道:“小娘子说得甚是,在下虽然来得慢,但总比某些人躲开要强得多了!听说中原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诚不我欺啊,汉人就是这么无情无义。”
很显然,他最后着句话指的是崔耕。
拉达米珠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冷笑道:“我家夫君是不是无情无义,可由不得你来说。哼,你这家伙,是不是认为刚才自己救了我一命?”
那美男子微微一愣,道:“难道不是吗?”
“嘿嘿,当然不是!”惊马的另一边,有人高声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