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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他心里莫名地一动
    “我怎么处置你,用不着你来教。”
    江寒浦凉凉的一句话,让窦春的心沉入了水底。
    江寒浦闲闲瞄她一眼,他老是把她当铁塔看,可是这姑娘如今看着已经比之前柔和了很多,皮肤由黑转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头发结成了两个小辫子,用朴素的蓝布绢绑着,额上纷乱的几缕刘海弱化了她的粗眉大眼带来的悍气,学生的篮褂黑裙看上去清淡朴素,一双粗笨的手,大大的稳稳的脚。她不算漂亮,像是夏天新摘的顶着小黄花儿嫩绿黄瓜,没有花园里那些花儿的娇嫩,也没有水果的甜润。浑身都透着那么一股实用而本分的气息,可是……却也有一种独有的魅力。
    像江寒浦这种吃惯了口感醇厚的水果、赏惯了娇花的人,猛地一看窦春,简直没法把她当成女人看待,可是时间长了,他好像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上还有另一种美法。不过美不美的还不算什么,他是奇怪,自己怎么能一直忍受这么个粗笨的女孩儿老在他面前撒野。如果说之前是欣赏她敢于反抗亲情和坚持自我,那昨天泼他一脸的酒他怎么忍下来的呢?
    他很遗憾,因为那天冯欢来打断了,他很想知道按昨天的发展,他到底会不会动手打她。
    紫檀骨架的扇子在他手心里轻轻砸着,似乎在想着要是真打得是个什么动静,嗯——
    “你打我吧。”
    轻轻的,但是很清晰的,窦春突然说了一句。
    江寒浦彻底转过眼看她。
    窦春似乎是横了心,“你打我吧,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打了我了我解了气,送我出国好不好?”
    扇子砸在手心里没再扬起来,江寒浦像看着个几百年前的瓷器一样看着窦春,窦春本来鼓起勇气和他对视,可不知怎的脸儿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她把头扭过去不再看他。
    “啪。”江寒浦的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窦春捂着头,眼里含着委屈,可却问:“那你答应给我说和报名了?”
    “我没那么说。”江寒浦淡淡地说。
    “你……”
    窦春恨不能把他的扇子夺过来撅折了,可是为着能离开这里,她忍住,腮帮鼓鼓的像个受了气的土拨鼠。
    “你为什么要出国?”江寒浦随口问。
    “学习国外先于我们的文化,还有离开你这个恶毒的继父!”窦春说,突然发现他之前对自己的评价很贴切。
    江寒浦淡淡一笑,“佑丰和佑荣尚且归我管教,你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吗?”
    “你又不是我爹。”窦春立刻说。
    “当初送你去上学,你求我去做医务兵时你也这么想?”江寒浦反问。
    把窦春噎住后,他用扇子在空中画着圆圈,“没那么简单,你到底为什么要出国,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窦春使劲的抠着包点心的布包,最后说:“我回答了你就送我去?”
    “不一定。”江寒浦像佑丰逗着他的小兔子一样逗着窦春。
    窦春气疯了,车子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口,她知道这次争取已经到了时间,负气下了车后又不甘心地喊:“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
    说完她“砰”地把车门关上,跑进了校门。
    前面的司机干笑,“这春姑娘脾气可真烈。”
    江寒浦却在思考着窦春的话,能这么轻易说出口的,肯定不是真正的理由,那么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心里莫名地一动,随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让司机把车开到江府。
    刚到江府的大门口,江月犀的车也正好回来,不过是洋车,她怀里的靥姝一路都捉着街上的柳絮。江寒浦看到她们的笑脸,在车上愣了一愣,直到司机问才下了车。
    “哥哥!”靥姝最先看到江寒浦,亲热的喊了一声,张开手臂把肥嫩的身子往他那边倒,江寒浦忙接过来,沉腾腾的抱在怀里。
    靥姝搂着江寒浦的脖子说她从嫣儿姐姐家里回来,吃了多少样的点心,还把手里抓的已经变形不成样的点心送到大哥哥嘴边让他吃。
    江月犀说:“好了,你自己吃吧,你哥哥吃过饭了。”
    靥姝这才收回来填进自己嘴里,肉肉的腮又动了起来,沾着点心渣的小胖手又紧紧勾着江寒浦的脖子。
    靥姝可喜欢这个哥哥了,她从长牙后就开始吃肉,吃各种好吃的,而大哥哥每次来都给她带好吃的,在之前那个什么都吃不着的艰难时期,她天天盼的就是他来,或者去他家吃饭,大哥哥家永远有可口的饭食和各样点心水果,还有两个漂亮的小侄子,她可以像个小猪一样把肚子吃的滚圆,然后没羞没臊的一直玩到晚上还不肯回家。
    呵,因为母亲的宠爱和父亲的溺爱,靥姝从来不懂得事情更深层的理解,她想的永远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事,不过这样简单的性格如果有人愿意承担,就不是错,她的父母显然是愿意承担的,就连江寒浦也喜欢她,愿意承担一部分。如果说江寒浦对于佑荣的疼爱还有点不安,那对靥姝就心安理得了,因为虽然佑荣将来不必继承家业,可他毕竟是男孩子,靥姝就不同了,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儿,而且你看她娘——江月犀活的比男人都累,那么怎么好意思让靥姝再那么辛苦呢,简直没有理由不去宠她,让她一辈子都活得那么简单、天真。
    江寒浦抱着靥姝和江月犀走进去,江月犀的步子有些急,不过神情兴冲冲的。迎面走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看了看江月犀和江寒浦,不太自然的点了下头。
    “钟辰你这是去哪儿啊,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枫儿呢?”江月犀问。
    她这么急巴巴的回来就是听说钟辰送枫儿回来探亲了。
    钟辰却低声说:“谢谢夫人……我,我是要离开了,枫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走?这么急干吗,兰倾还有几点钟就回来了,你们还没见呢吧。”江月犀惊讶地说。
    钟辰低着头嗫嚅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说:“谢谢夫人,我还是走吧,嗯……谢谢,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