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浑身发抖,也没告别,把大姨家的抹布直接扔到臭水桶里扭头就走。
顾音音!顾音音!这辈子的顾音音比上辈子还惹人讨厌!
想到最近受到的那么多委屈,以及挨到的打,还有掉粪坑里那次,梅玲简直想一刀捅死顾音音!
她刚走到自家门口,就瞧见她姐梅晴在跟她娘说话,梅晴声音冷淡:“你去哪了?我听咱娘说你去大姨家了?玲子,你不会是想去求大姨给你安排职位?”
姐妹俩都听她娘说了大姨要进城的事儿,心里都惦记了上了大姨的职位。
梅晴原以为自己比梅玲优秀很多,这职位给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谁知道一吃了饭梅玲就朝大姨家跑!
就连梅玲她娘都扛起来锄头说:“玲子啊,你可不能跟你姐去抢,你大姨一走,这职位就是你姐的。”
梅玲压住心里的火气,冷笑:“大姨也没想给她!我都听见了我大姨跟大姨夫说了,这职位要给顾音音!现在顾音音就住他们家旁边的两间泥巴屋子里,梅晴,你想也别想了,我没办法接替,你也没办法!”
怎么会这样?梅晴心里一凉,她以为大姨是喜欢自己的,加上两家亲戚关系,妇联主任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
她娘一惊:“不可能!我去找你们大姨问问!”
而梅晴拉住她娘:“娘,要是大姨真的那样想,您去了也没用,也许只是玲子瞎说的,大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要对顾音音这么好?”
见她不信,梅玲赶紧说:“那是因为沈国安救过大姨夫的命!还有顾音音会算账,你会算吗?你不会!大姨就觉得顾音音比你好!你踩着我有啥用,有本事你去踩顾音音啊!”
看梅玲这幅样子,梅晴只想扇她一巴掌,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只能努力忍着,一边还要笑:“玲子你咋还跟我吵起来了?之前那一巴掌是姐不对,姐也是急了,怕你走歪路,现在有外人抢咱家的好处,咱们可不能闹内讧。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当啥妇联主任,我想的也是替你争取,我不适合当妇联主任,你性格比我我,你更适合,只是可惜了,现在被顾音音抢走了。”
她甩甩头:“不过也不怕,回头我再想办法劝劝大姨,还是让你当比较好,你是我亲妹妹,你过得好我才放心。”
这话让梅玲有些动摇了,正咬唇没说话,那边梅晴忽然呀的一声,指着前面树根上一条蛇说:“蛇!银环蛇!”
她娘眼尖地冲过去一把捏住蛇的头提了起来:“拿回家泡酒!”
可梅晴急得不行:“娘!这是银环蛇啊!毒性特别大!要是被咬一口,几个小时内无声无息地就死了!您可千万小心点,要不先放笼子里,等回头我去问问林知青,这种毒蛇能不能泡酒。”
她娘也怕了,赶紧点头把蛇放到了笼子里,梅晴后怕地拉住梅玲的手:“玲子啊,你可千万不能靠近那蛇!普通的蛇咬了人可以放放血或者截肢还能救下来,可这蛇不一样,万一咬到了只要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你!”
梅玲后退几步,眼睛盯着那笼子里不住扭动吐信子的银环蛇,心里颤抖起来。
这个晚上,梅玲一直都睡不着,她一闭上眼就是上辈子看到的沈国安跟顾音音。
随着岁月的流逝,沈国安越来越俊朗,成熟男人的潇洒矜贵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极致,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好几个保镖,出手阔绰,气宇轩昂,仿佛站在社会的顶端睥睨着众生。
然而就是这样的男人,事无巨细地宠着顾音音,她曾亲眼瞧见都四十多岁的沈国安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单膝跪地给顾音音系鞋带。
心里的羡慕和嫉妒化成酸水,浓得到现在都化不开,她想成为顾音音,发了疯地想体会一番那种被宠爱被心疼的滋味。
所以啊,顾音音必须得死,不死也得死啊!
她再也睡不着,脑子里发疯一样地回想着梅晴的话。
“原本是要让你当妇女主任的,现在被顾音音抢走了……”
“那蛇毒性很大,咬一口无声无息地就死了,救不回来……”
真好,真好啊,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呢。
梅玲从床上爬起来,咬咬牙走到院子里提起来那只装蛇的笼子,朝顾音音住的地方走去。
此时夜里十二点了,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中秋的夜有点亮了,风吹过树梢发出飒飒的声音。
顾音音睡的很沉,她梦见了郭谙。
梦到自己没有摔下山,也没有死,而是顺利地去读了大学,开学第一天就遇见了郭谙,他约她去吃饭,沿着青桦大学的操场漫步,清瘦高挑的少年如清风霁月般令人赏心悦目,他唇角噙着笑,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
梦里好甜,好甜,顾音音忍不住嘴角一弯,笑出声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娃晚上喝多了水,抹黑起来去上厕所,厕所离得有些远,他走过去得五分钟。
梅玲提着蛇走到窗下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顾音音跟小娃,她打开笼子,朦胧的月光下,那条毒性很强的银环蛇兴奋地沿着窗户底下的缝钻进了屋子,继而沿着墙壁快速地游弋。
为了不被人发现,梅玲飞快地提起来笼子往回走,既紧张又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一大早顾音音死在那间屋子里的场景。
大娃去厕所迟迟没有回来,他被子没盖好,有些闹肚子了。
顾音音睡得实在是沉,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条毒蛇已经悄默声息地爬到了她的床头,一下一下地吐着信子,邪恶又恐怖。
此时,红星村村口驶进来一辆货车,开车的男人正是沈国安。
副驾驶上坐着的则是白天去县城办事没来得及回来的大队长。
大队长跟沈国安一路上聊了不少,把沈家他知道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当然也就顺便告诉了他顾音音带孩子搬出来的事情。
沈国安眸色一沉,这么多年来他梦寐以求的就是脱离原生家庭,碍于种种原因始终没有下定主意,如今顾音音竟然做到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高兴,也不想回沈家,直接去了邱主任家旁边的小屋子。
门关着,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他站在窗户往里看,就看到床上躺着个女人,女人旁边是个小女孩,正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几个月来的疲惫和劳累荡然无存,高大的男人站在窗外,面上都是自己未曾察觉的温和笑意。
他就那么地站着,原想多看一会,却忽然发现那床头竟然有一条蛇!
沈国安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开门,直接飞身进屋,一把捏住那蛇,狠狠掐住走到门外直接甩了出去。
门外就是一条河,蛇被甩到河里,快速地不见了。
顾音音被踹门的声音吵醒,吓得赶紧搂住小娃,她迷迷瞪瞪,还沉浸在梦里郭谙拉他小手的滋味中。
忽然,门口出现个男人,他身材高大,如挺拔的树,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月光下,男人直接打开随身带的手电筒,开始满屋子检查。
农村虫蛇是多,但也不至于会随意地出现在屋子里,他担心她们的安全。
顾音音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张跟郭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小娃开心地爬下床,欢快地围着他转:“爹!爹!我是做梦吗?”
沈国安一边四处检查,一边揉揉她脑袋:“乖,没做梦。”
轰!顾音音脑子里完全炸开了!
他他他,怎么声音也跟郭谙一模一样啊!她要死了!死了!
沈国安把一切都检查好,随意地把手电筒放到床头的桌上,静静地看着顾音音,忽然伸手捏了下她嘴角:“想我想疯了?”
顾音音声音有些哑:“我是在做梦吗?”
第18章
小娃眼尖地瞧见自己爹嘴唇干得都要起皮了, 赶紧地去厨房倒水,趁着屋子里没孩子,沈国安单手捧住顾音音后脑勺, 在她额上亲了下:“尝尝,是做梦吗?”
顾音音浑身僵硬, 简直不能呼吸了!
其实这些日子她又在心里打算过很多事,比如说沈国安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那同房肯定是不行的,现在这个身子虽然都生过娃了,可她心理上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呢,假如沈国安强迫她,她绝对会一巴掌打过去。
可事实是,她还想再被亲一下……
男人略带干燥的唇,黯哑的嗓音, 那张熟悉的好看得让她丢魂落魄的脸。
她好喜欢他, 好喜欢, 好喜欢……
顾音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眼看着小娃殷勤地把水捧过来, 沈国安单手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几下,性感迷人。
她想起来从前看着郭谙打球时喝水的样子也是如此,球场外不知道多少女生跟着尖叫。
这个死男人,就算是生在八十年代的乡下,拿着个破碗喝凉水也能这么好看!
她低下头抿抿嘴一言不发, 心里复杂地很, 半晌嘀咕道:“困死了明天再说。”
说完顾音音转身躺着朝墙闭上眼, 沈国安眸子里微微带着失落, 他知道,顾音音可能是生气了。
她生气他这么久没有回来,生气他在外面“又养了女人”,生气那些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的原因。
每次从外头回来,她都要摆上很久的冷脸,跟他胡闹,打他,各种找茬儿发泄她心中的委屈和不满。
可就算这样,沈国安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他在外累死累活,就是为了多挣些钱,让她和孩子吃好喝好过好。
没一会大娃也回来了,瞧见他爹难得地露出了笑脸,响亮地喊了声:“爹!”
顾音音低低哼;“狗腿!”
沈国安和俩孩子知道她装睡,也没拆穿,父子三人说了会话,这才睡下了。
小娃依旧跟顾音音睡,沈国安则是跟大娃睡。
顾音音躺了很久才睡着,沈国安倒是很快就睡着了,他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车上生活实在是累,好不容貌摸到床,浑身都放松了。
男人不打呼,但呼吸声多少是比女人和小孩重,顾音音支棱着耳朵听着他均匀起伏的呼吸声,心里那叫个复杂呀!
她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沈国安就是上辈子的郭谙,两人就是活在了平行世界里,可是这个世界一塌糊涂,沈国安身后还有个沈家,她就是再喜欢他,这婚姻也不一定可以维持下去。
何况,她才多大?哪里就能当好俩孩子的娘呢!
她还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呢,照顾俩孩子还是很累的,她做不到一直这么辛苦下去。
要不然,还是离婚,她远走高飞过自己的生活,沈国安带着他俩孩子爱干啥干啥,可是再一想还是舍不得。
小娃软软乎乎的声音,嗲嗲的性子,大娃虽然别扭却其实也很担心她,还有沈国安明明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算了算了,先过一天算一天!现在走,她也没路费呀!
顾音音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本想早上起来做早餐呢,一觉醒来天大亮,桌上摆好了粥和饼子,沈国安已经不见了。
顾音音爬起来,觉得昨晚就像是一场梦。
小娃也起来了,大娃刚洗好脸,声音难得轻快:“爹去队里跟大队长汇报运输任务去了,这是爹做的早饭。”
沈国安起来那么早的?顾音音洗了把脸,尝了一口那饭,味道倒是也不错的。
她吃了饭,收拾了下昨晚上给邱主任抄写的报告到隔壁去送报告,才出门就遇到了伸头往这边看的梅玲。
“你干啥?”顾音音没好气地问。
看着神清气爽干净漂亮的顾音音,梅玲诧异了,错愕了,失望了!
银环蛇都没把顾音音咬死?!
看着梅玲奇怪的神情,顾音音警告道:“离我家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她扭头就走,到了邱主任家,正听到邱主任的爱人王老大在跟邱主任说话呢。
“我夜里睡眠浅,昨儿夜里听到屋后根有脚步声就起来看了看,你猜我看见啥了?我看见玲子了!她咋大半夜不睡觉在村里游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