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事儿有些麻烦了。”
匆匆赶来的秦华在听到柳咏德这个名字后就有些愁眉不展,犹豫半晌之后,还是老实对秦风道:“少爷,这柳咏德不过是大兴城中的一个青皮罢了,不足为惧。可这个人最是会看人眼色行事,便被京兆尹司法参军侯业给看上了,从此成为侯业手下的一条狗,帮其打理一些商贾之事不说,还逮谁咬谁。”
“侯业?他的背后又是谁?”
官场上背后没人的绝对是凤毛麟角,而能在大隋都城大兴城担任京兆尹司法参军的,要说他的背后没人,打死秦风都不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司法参军不过是区区正七品的官,秦家哪怕破落了,那也是五品世家,远远不是一个正七品的司法参军敢来招惹的。
“少爷...”
说到这,秦华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个侯业,听说有个兄弟在东宫为官。”
东宫...
这个词让秦风有些沉默,哪怕他是后世穿越者,但也清楚在这个时代,能居住在东宫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子!
“他兄弟在东宫任何职?”
“太子校书。”似乎是想起来秦华之前的记忆都忘了,秦华便提醒道:“官从九品。”
最低等的官,可秦风知道,帐不能这么算,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那还只是说区区一个看大门的,这正儿八经的官员,还是太子麾下的官员,又该算几品?
秦风清楚,如今大隋的太子还是那个后来被废的杨勇,虽说秦风记不清杨勇究竟是何时被废的,但肯定不会是在大隋草创的这几年。也就是说,杨勇很可能还有几年,乃至十余年作威作福的日子...
卧槽!怎么会被这种人给盯上了呢?
秦风咧咧嘴,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废太子杨勇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倒不是说杨勇的能力有多么牛逼,而是他作死的能力一流,如果不是他那么爱作死的话,杨广想要登上皇帝的宝座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得需要像后来的李二一样,发动一场政变不可。
以前的时候,秦风可没少把杨勇这个作死的家伙当笑话来看,可当杨勇把作死的眼光放在他的秦家庄上时,秦风不淡定了。
自己可没有援兵啊,魏徵倒是一个能喷的,而且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喷子,可问题是他还小,没后世那种威望,凭他现在的身份,如果真敢到东宫外开喷的话,咔嚓一刀落下,甚至连个给他说话的人都不会有,对秦家庄不仅没有任何好处不说,还正好主动将把柄交到了杨勇的手中。
你的弟子口无遮拦,你这当老师的...是不是,嗯?
看着惶恐不安的秦华和双拳紧握,恨不得找杨勇拼命的魏徵,秦风知道自己不能乱,否则的话,定然会引起整个方家庄的恐慌,别到时候人家还没动手,自己先把自己给吓死。
“慌什么?”秦风沉声喝道:“此事未必便是太子的主意,堂堂一国太子,难道眼中就有那几百上千两银子?那他这太子也不必当了。”
秦华灵机一动,开口问道:“少爷的意思是说,这事是那侯业和他兄弟自作主张?”
秦风点点头,不管是不是,他现在只能点头答应下来,而且深信不疑。想要骗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这是后世可是传销界的神论,被秦风奉为经典。
“杨勇好歹是太子,格局不会这么小,本少爷思来想去,也就那侯氏兄弟出身不高,看上了这条财路,所以才假借太子的名义作威作福而已。”
对于自家少爷直呼太子之名,秦华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古时候就是这样,他们是秦家的家奴,荣辱和秦家息息相关,和大隋可没一丁点的关系,别说叫他一声杨勇,只要没人听见,叫他龟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秦华见惯了这些高官背后的龌龊,依旧有些担心道:“那人终究是太子门下,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少爷不可不防啊。”
秦华说的很有道理,至少秦风很赞同,在后世他同样没少见识过这种事,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也有不少。如果秦毅还在,还是五品吏部员外郎的话,借那侯氏兄弟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干这事。
毕竟秦毅只需一封上奏,不只是他们兄弟,哪怕是太子都讨不了好去。谁都清楚当今皇帝崇尚节俭,你一个太子命人去夺大臣的家业,太子不想干了?
可如今的秦家没这份本事,再加上罪官的名头,平日和秦毅交好的那些官员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给秦风出头。
刁翔的爹倒是可以,但非到万不得已的话,秦风并不愿意将他们家卷入这个漩涡,况且遇到点事便靠人解决,这可不是秦风的风格。
“此事我知道了,你们且去,消息莫要泄露出来,少爷我自有办法处理。”
“恩师!”魏徵一脸愤怒道:“弟子愿代恩师前往大兴宮跪阙,不见到天颜,呈明那侯氏兄弟的罪状,弟子便跪死在大兴宮前!”
“滚蛋!”秦风没好气道:“毛头小子懂个什么。”
话说出口,秦风有些后悔,毕竟这弟子也是想为自己出头,自己这为人师表的,这么粗暴的教育方式不好。
强压心中那股烦躁之感,秦风低声解释道:“玄成,这世间的事,永远不是非黑即白,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处于两者之间的灰暗地带。”
“就拿今日的事来说,侯氏兄弟的所作所为,太子知不知道?”
“为师倾向于他不知道,可你只要前往皇城,那就相当于打太子的脸,他岂能坐视?”
“弟子不怕!”魏徵知道秦风是在担忧自己后,脸上的愤怒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今陛下乃是圣君,弟子不相信太子能够一手遮天。况且弟子父亲在时,常对弟子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恩师待我母子恩重如山,弟子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一定要为恩师讨一个公道回来!”
得,不愧是那个历史上连李世民都恨不得能宰了而后快的著名喷子,就凭魏徵这个牛脾气,能活到安然离世真他娘是个奇迹。
“万事不可蛮干。”秦风摇头道:“玄成,你想过没有,就算退一步,你能成功见到陛下,陛下也愿意相信你所说之事,处罚太子,可问题是,太子终究是陛下的儿子,舔犊之情,何人能够避免?”
“太子完全能够把此事推给侯氏兄弟,自己不过挨两句责骂而已,可你我师徒如此扫落太子的颜面,他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我秦家庄和太子可就真成了不死不休,而太子有无数种办法能够报复我们,不是吗?”
见魏徵准备开口,秦风连忙打断他道:“玄成,为师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再叩阙。可问题是,真到那个时候,太子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把秦家庄整个端掉。哪怕陛下得知消息之后震怒,处罚太子,我等已死,又有何益?”
魏徵有些闷闷不乐道:“恩师,难不成这天下就没有公道了吗?”
“公道自然有。”秦风笑道:“可我们得活着看到公道,而不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践行公道。有的时候,直路走不通,那便不妨绕道而行,效果往往可能会更好。”
“弟子受教。”
看着不情不愿的魏徵,秦风知道光凭一番说教只怕是很难让自己这个牛脾气的弟子心服。
“且去吧,为师自有办法,你无需担心。”
魏徵犹豫半晌,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恩师,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跪阙不迟。
等魏徵也离开之后,秦风呆呆地坐在书房之中,双目无神,连午饭也没吃。
傍晚十分,秦风呆坐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书房之中,不过片刻之后又重新出现,而他的手中竟然多出了一个怪异的无比的东西。
如果同样有穿越者出现在这里,并且能够看到秦风手中的东西的话,他一定会万分惊讶地喊上一句,狙击枪!
没错,这就是秦风最后的利器,如果那侯氏兄弟和杨勇真的不讲究的话,那他秦风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性格。
拿出一块布,秦风用他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将那不知型号的狙击枪包裹好,双目中满是森冷的寒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