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寂静无声的旷野之上,骡子那凄厉的叫声格外的清晰。
车帘掀开,秦朗已经拔刀在手,一脸肃然道:“少爷,前面有人,至少两个,就在左前方,官道的旁边。”
秦风点点头,没有任何的意外,在黑暗中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狙击枪被秦风放到了一边,如果没到万不得已的境地,秦风不准备动用这个玩意。
“小心戒备。”深吸一口气,秦风沉声道:“朗叔,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前面定然会有陷阱,把骡子看好。”
秦朗点点头,没有多话,对方想让他们的骡车停下来,就势必得设置一些陷阱,这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随着骡车停下,四野之中除了虫鸟的名叫之外,再无一点声响,寂静的让人心中发慌。
狙击枪被秦风当成了望远镜,上面的瞄准镜有夜视的功能,如今的他在赌,赌对方不敢使用弓弩这等违禁品,否则就凭这四面漏风的破车,两把长弓就能把他们三人钉死在车中。
弓弩不像刀剑,这年头民风彪悍,佩刀带剑的不在少数,一言不合便拔刀杀人也是寻常,但弓弩却是被命令禁止的,私藏这种东西形同造反。更为重要的是,大隋不管长弓还是利箭,都有明确的标记,依靠这个寻人不要太简单,一查一个准。
而动用弓箭之后,势必也会引起更多的关注,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你杀的不过是一个罪官之子,日后是不是会瞄准当朝重臣,甚至皇帝陛下?
若是人人自危,那大隋还不彻底乱套,所以不管是谁,基本都没有动用弓弩的可能。
等待,漫长的等待,除了那头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骡子还欢快地啃着地上的野草之外,秦风三人就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个时辰,或许只有一刻钟,秦风不知第几次抬起一旁的狙击枪望着外面,秦朗侧耳聆听,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敌人动了!”
“准备。”
秦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握着狙击枪的手心中满是汗水。
秦朗死死握住手中长刀,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有信心,不管来人有多少,凭借他手中这把饱饮无数敌人鲜血的宝刀,都能保护少爷无恙。
魏徵很紧张,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发酸,双腿甚至还在颤抖,但他依旧努力站起身来,靠在秦风的左近,保准能够第一时间保护他的恩师。
秦风轻轻来到车辕上,狙击枪被他放在了一边,左手死死握着抢光手电筒,到目前为止,他依旧不打算主动出击。
敌在暗,我在明,而且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少,主动出击可不算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慢慢的,大概那两个人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秦风已经发现了他们,所以他们开始不再掩饰自己的踪迹,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人在草丛中走过的沙沙声越来越近,无需夜视镜,借着那朦胧的月色,秦风在看到那两个模糊的人影距离十步的时候,毫不犹豫打开了强光手电筒的开关。
“朗叔,动手!”
凄厉的大喝在寂静的夜空下无比清晰,一道白惨惨的光芒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精准无比地笼罩了一个手持长刀的男子。
“啊!”
一声惨叫响起,强光手电筒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照明而已,如果敢直视它发射出的光芒,最多五分钟,便能让一个人彻底成为瞎子。
秦朗也被这突兀出现的光芒吓了一跳,不过秦风并没有照向他,所以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秦风发出那声大喝之后,秦朗就如同一头猎豹一般窜了出去,十步的距离,不过两个呼吸便来到那名惨叫男子的近前。
手中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长刀已经举起,并且毫不犹豫地落下!
秦风的视力很好,虽说秦朗的背影遮挡住了手电筒的光亮,但他还是清楚的看到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刀从脖颈斩入,赶紧利落地斩断了那名男子的脖颈,甚至连那白森森的骨茬都清晰无比。
另一个男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神鬼莫测的手段,顿时被吓懵了,在他得到的情报中,这秦风应该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才是,甚至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他都认为不会有什么恶战,只需亮亮刀子就能让这纨绔子弟吓得屁滚尿流,可...
战还是逃?
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战是一对三,虽然那个只有豆丁大的娃娃可以忽略不计,但秦风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却颇为让他忌惮。
逃,同样算不上什么好的选择,这里是荒郊野岭,别说城,连个村子都没有,找人救援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对方有骡车,虽说速度不快,但两条腿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四条腿,这里又是平原地带,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心中一横,那男子径直朝秦风冲来,大声嘶吼道:“秦风,你今天死定了!”
“朗叔!”
秦风想故技重施,可那男子明显有了准备,早早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向着秦风所在的方向狂冲而来,手中长刀乱舞,在手电筒的映照之下散发出森冷的寒芒。
秦风连忙拿起一旁的狙击枪,可说实话,虽然在仓库中练过不少次,但这东西近距离就和烧火棍没有任何的区别,至少对于秦风来说,没有区别。
因为他没有能够冷静到面对十步外狂冲而来的敌人时还可以冷静的进行瞄准,打开保险,扣动扳机这一系列的操作。
该死,快一点,再快一点!
秦风的心中在怒吼,可他的双手却在颤抖,平日里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在此刻无比笨拙,而那挥舞着长刀的男子已经来到了近前。
要死了吗?
秦风有些恨,如果自己不装逼,不带什么狙击枪,只带一把小手枪的话,此刻那张牙舞爪的敌人是不是已经成为了筛子?
“啊啊啊!”
就在秦风胡思乱想之际,一连串大吼突然响起。
魏徵浑身颤抖着,口中发出着毫无意义的音节,竟然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手中举着秦风给他的电棍,双眼紧闭,但就这么无所畏惧的冲了上去。
秦朗惊呆了,因为这两个男子是从左右两边分别靠近马车的,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也不近,他在斩杀一人之后想要回去需要不少的时间。可看着向敌人冲过去的魏徵和有些手足无措的秦风,他的双目顿时瞪得通红,双脚重重一踏地面,壮硕的身躯瞬间腾空而起,在车辕上略微一借力之后,仿佛一只翱翔在九天之上的雄鹰,恶狠狠地朝那男子狂扑而去。
长刀上还有殷红的血迹滴落,秦朗猛地一甩,锋利的刀刃就向那男子斩去。
我还不如自己的弟子,我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娃娃?
秦风勃然大怒,眼睛通红的他举起狙击枪,也不去管什么保险、扳机,就像拿着一杆烧火棍一般,狠狠向那男子砸去。
“滋滋滋!”
“噹!”
“去死!”
电流声,金属碰撞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这片无名荒野。
魏徵身材矮小,他成功躲过了那胡乱挥舞的长刀,然后用秦风教授的办法,在电棍撞上敌人身躯的那一刻,用尽全力打开了开关。
蓝色的电弧在那男子的身上乱窜,本来一气呵成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身体不断痉挛、抽搐,而秦风的狙击枪和男子的长刀重重砸在一起。
最后赶来的秦朗长刀凌空斩过,又一颗人头腾空而起,滚烫的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淋了三人一头一脸。
“噗通。”
尸体倒地的声音有些沉闷,魏徵看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上都是黏稠的鲜血,浓重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往鼻子里钻。
“呕!”
魏徵趴在地上狂吐着,秦风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有当初魏军的事打底,他终究没有吐出来。
强忍着喉咙的翻涌,秦风前去看了看那两具尸体,都是一刀斩首,断口整齐无比,这让秦风对秦朗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要知道砍头可不光是力气活,如果技巧不够,没能找准地方的话,刀很容易被脊椎卡住,能够一刀斩首的,武力必定不差,这种人就算在军中也是凤毛麟角。
唯一可惜的是,尸体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长刀的铭文也已经被毁去,想来出发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等了片刻,在确定附近没有别的敌人后,秦风捏着鼻子道:“此地不宜久留,一起动手,把这两具尸体弄到山里去。”
这年头山间的野兽可不少,两具尸体对它们来说可能就是一顿宵夜,任何的痕迹都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