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翰先是被那一连串恐怖的名字震得不轻,后来又被那声大喝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条雄壮大汉已经拎着一个男子闯了进来。
那男子略显瘦弱,但少说也有六尺五寸上下的身形,可在那大汉的手中真和小鸡仔没有太大的区别,晃晃荡荡,连还手都不敢。
而且别看这个大汉提着个人,他所过之处,那些衙役无不纷纷倒地,根本没人能在他的手下撑住半合。
“大胆!”
田新翰壮着胆子喝道:“尔乃何人?竟然胆敢闯入公堂!”
“来人,来人!将此贼子拿下!”
“朗叔?”
秦风看到秦朗之后,先是心中一暖,随后连忙开口道:“你进来作甚?我这里无事,你先出去。”
“少爷!”
秦朗随手将那男子丢在地上,然后仔细观察一番,发现秦风上下没有伤势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少爷,某家听闻消息以后,立刻前去查探,最后在昭行坊,也就是这娘们的家中抓到了这个狗东西。”
对于诬陷自家少爷的人,无论男女,秦朗都不会有一点的客气。
“拿下他!拿下他!”
田新翰还在嘶吼,而大堂内的衙役们也反应了过来,抽出腰间长刀围拢了过来,只是脸上都带着凝重,明显不敢轻易动手。
“谁敢!”
秦风踏前一步,挡在秦朗身前,伸手戟指田新翰,喝道:“若不是你这厮轻忽,用得着我的家丁前去寻找证人?如今证据已经来了,你却百般阻挠,难不成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罪名有点大,知法犯法,包庇罪犯...最重要的是,刚才从秦风口出传出的那串人名实在太过震撼人心,让田新翰真的有点拿捏不好秦风的身份了。
找到证据之后,秦风更加不会惧怕,直接开口问道:“朗叔,这人可问过了?”
秦朗睥睨一眼围在周围的衙役,点头道:“少爷,此人名叫林汉,乃是大兴城中的青皮无赖。据他交代,乃是一个高大汉子雇佣了他们,让他们来诬陷少爷的。”
田新翰有些茫然,纨绔子弟始乱终弃的戏码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李三娘在看到这个男子之后,干脆利落地直接混了过去,没有一点犹豫。
“那房子是谁的?”
秦风觉得这事有点怪,要说半年之前就有人在谋算自己的话,这个李三娘明显对自己的事有一些了解,但却并不是很多,说上一句错漏百出也不为过。
所以他觉得这事应该是临时起意,而且背后的指使者应该也没啥脑子,或者说对自己了解不多才是。
“那房子是这狗东西的爹留下来的,家徒四壁,什么东西都没有。”
秦风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道:“那个高大男子呢,他可认识?”
事到如今,秦风已经不把这两个小喽啰放在眼里了,这两个蠢货明显是收钱办事,而且还是那种随时可以被放弃的家伙,真正的母后主使者才是大患。
“不认识。”秦朗踹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的林汉,沉声道:“那厮只给了他一半银子,答应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而且这段时间那个大汉的随从一直在给他们说少爷的情况。这厮动过杀心,却被那个家伙的随从给教训了一顿。”
秦风弯腰,死死盯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林汉,开口问道:“那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还有你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否则,相信我,你会死得很惨!”
大概是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田新翰起身怒道:“秦风,这里是京兆尹衙门,却不是你家!”
环顾左右,田新翰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全部拿下,待本官查清缘由之后再说!”
一旁的衙役想要动手,可一个鼻青脸肿的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在田新翰的耳边嘟囔了两句,顿时让他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就在田新翰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的时候,一个男子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敢问田大人,秦先生犯了何事?”
吴胜很淡然,进来以后先是向秦风微微一拱手,然后便开口询问,言语之间并没有盛气凌人,但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不认识吴胜,但那一身行头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
鹰扬卫...怎么连他们也搅和了进来?
田新翰满脸的愕然,但还是强撑道:“此乃本官公事,与鹰扬卫无关!”
这下子,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佩服田新翰了。
这位是真彪啊!
那可是鹰扬卫,无数朝廷大员都闻名色变的鹰扬卫,你区区一个七品的京兆尹司法参军,哪来的底气在鹰扬卫面前这么强硬?
这下子,秦风真的有点佩服这个侯业的继任者了,不管业务能力如何,仅凭这份胆气,倒是颇有点愣头青的风采。
不过京兆尹上下还真有不把鹰扬卫放在眼里的资本,要知道如今的京兆尹可是苏威兼职的,作为民部尚书,还是四贵之一,哪怕胥伥也不敢在苏威的面前放肆。
所以哪怕田新翰得罪了鹰扬卫,只要苏威肯保他的话,那定然不是什么大事。
秦朗和吴胜低声交单了几句,随后吴胜冷笑着对林汉和李三娘喝道:“秦先生乃饱学之士,岂容尔等攀诬?”
田新翰或许不怕锦衣卫,但他们却不行。
在看到锦衣卫都出现以后,李三娘立刻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一把抱住秦风的大腿,哭嚎道:“秦先生,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是他,就是那个林汉,他不是人啊!”
又来?
少爷我的大腿好抱是怎么着?
秦风皱着眉头道:“你先把手松开再说。”
这一次,李三娘不敢再抱着不放了,她痛快无比地松开双手,然后指着林汉道:“秦先生,奴家与他本是夫妻,只因他好吃懒做,又爱赌钱,阿舅留下的家产被他败了一个干净,那所宅子还是奴家以死相逼才留下的。后来他还逼奴家做了...前几天,这厮把一个臭人领回了家中,奴家便被他们逼着去拦秦先生,那些话也都是他们教给奴家的,和奴家无关啊!”
阿舅就是公公,这年头的叫法很多,从汉晋流传下来的,鲜卑人带过来的,很是繁杂,不过秦风的注意力明显没在这个词上。
臭人...
其他的话,和秦风推断的差不多,可这一个臭人却让秦风打了一个激灵,难不成会是那人?
这事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秦风沉思片刻,对田新翰微微一拱手道:“田大人,我能走了吗?”
田新翰的脸色有些难看,事情到这,谁对谁错已经没清楚了,按理来说,秦风既然无辜的,他断然没有再进行阻拦的道理,可一想到刚才秦朗直接闯进来,而且还打伤不少的衙役,他就有点骑虎难下。
让人走了,京兆尹的脸面往哪放?
不让人走...这秦风的跟脚明显很深,那些令人恐惧的名字暂且不说,能驱使鹰扬卫这条就足以让人震撼了。
见田新翰沉默不语,吴胜冷哼一声,喝道:“贵人如今还在外面等着秦先生,难不成田大人还想扣人不成?”
贵人?
大兴城里的贵人很多,你说的又是哪一个?
田新翰张口想要询问,不过一个念头却突然在他脑中闪过,让他有些惊恐。
“你就是...斗酒之后诗百篇,十倍于甘罗的晋王之师,秦风,秦子玉?”
这反应也有点忒慢了。
秦风有些郁闷,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在这大兴城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可结果却让人相当郁闷啊。
“敢问田大人,我能走了吗?”
“当然,当然,秦先生请便。”
事到如今,田新翰哪还能不明白吴胜口中的贵人是谁。苏威固然牛逼,鹰扬卫也能不放在眼中,可这是晋王,皇帝陛下的亲儿子,若是真把他惹恼了,苏威会为了自己和他翻脸吗?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没理,事情没搞清楚就胡乱判案,真要把事情闹到皇帝那去,怕是要连官职都保不住。这个时候,若是再抓着人家不放那可不是愣头青,而是正儿八经的蠢货了。
满腹怨气的秦风走了,至于林汉和李三娘两个,秦风没管,两个被人利用的小卒子还不值得秦大少爷亲自出手,京兆尹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总得让他们干点事不是?
目送秦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田新翰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位说去民部授课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想到的,可我居然还在嘲笑人家,这...
传说这位算学惊人,民部尚书苏威夸赞不断不说,还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到了秦风那去求学,人家去民部授课那是物尽其用,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脸嘲笑人家?
秦风!
你他娘的改个响亮点的名字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