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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沈姝下意识回头应了一声:“进来。”
    接着,就看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秦珣站在门外手上端着药碗。
    看到门口的秦珣,裴云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克制了想把人扔出去的冲动。
    看到裴云谦的脸色,沈姝赶紧起身去门口接过秦珣手中的药碗,道:“将军醒了,再去请个郎中来吧。”
    没等秦珣答话,身后便传来裴云谦阴冷且不悦的声音:“不必。”
    闻言,沈姝皱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下意识反驳:“那怎么行?还是要请个郎中来看一看的。”
    沈姝的反应让裴云谦颇为意外,他沉着脸,没出声,算是默许了。
    沈姝转过头冲着秦珣点了点头,秦珣便立马会意转身出去寻郎中。
    而沈姝便端着手里的药走到塌前,将手中的药递给他。
    裴云谦看着面前正散着苦味的药,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半晌才伸手接过药碗,屏着气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
    而秦珣带着郎中进门时,刚好看到裴云谦喝完了药,皱着眉头把药碗递给沈姝的这一幕,顿时惊得数不出话来。
    裴云谦余光瞥见正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淡声道:“进来。”
    郎中进来以后,沈姝自然而然退到一旁。
    床榻上,裴元谦始终冷着脸,没什么表情,郎中的反应倒是比昨天夜里好了不少。
    “将军身子已无大碍,近日少用右臂,等伤口愈合就好。”说着,郎中又开口提醒道:“此等疗伤法子将军切勿再用了,此法虽能快速止血,但伤口极易感染危及性命,还是不用的好。对了,昨夜我开的药方将军若是按时服用,伤口或许能愈合的快些。”
    说着,郎中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姝一眼。
    见状,裴云谦皱眉,冷声道:“啰嗦。”
    那郎中好脾气也不跟他计较,笑了笑便退了出去,沈姝却总是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些奇怪,像是认识一般。
    等郎中和秦珣走了以后,裴云谦坐起身来看向沈姝:“你去休息吧。”
    沈姝没说话,下意识看了看裴云谦手臂上的伤口。
    见状,裴云谦皱了皱眉头,语气也显出几分不耐:“我还死不了,你去吧。”
    见他这样说沈姝也没再坚持,毕竟这一夜她的确累得很,沈姝刚回身就听见身后传来裴云谦一贯冷淡的声音:“昨夜你可有喂我吃药?”
    闻言,沈姝想起自己昨夜情急之下的举动,脸“腾”的一下红了,好在她现在是背过身去,身后的人看不到。
    沈姝怎么也没想到昨夜裴云谦是有几分意识的,便轻声道了一声:“是”,说完便拿着桌案上的药碗出了门。
    她没看到,原本倚在塌上的裴云谦听见那一声“是”,瞳孔骤然缩紧,眼底阴鹜尽数消散,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第8章 惹恼
    午后,沈姝端着午膳走进房间,就看见裴云谦已经起身,正坐在桌案前。沈姝皱了下眉头,才刚退了烧怎么这么快就去处理公务了。
    她本想开口劝说,但想到裴云谦的脾气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听见屋内进来人裴云谦抬头瞥了一眼以后,便重新低下头像没看见沈姝一般。
    沈姝也不恼,嫁进来这两日他一直都是这样样子,她索性将提来的饭菜摆好以后再叫他。
    摆好饭菜后她将食盒轻轻阖上,没等她开口,便听见裴云谦淡声道:“你过来。”
    沈姝扭过头看像裴云谦,也不知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便站在原地没有动。
    半晌,裴云谦重新抬头看过去,见沈姝还在原地便皱了皱眉:“这屋里还有别人?”
    听见这话,沈姝才放下手中的食盒走过去。
    “将军。”她低头轻声唤了一声。
    走近了她才发觉裴云谦的字很好看,是标准的行书,字体苍劲有力。桌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就连昨日她无聊来练字时用的宣纸都是安阳产的上等品价格不菲,她从前也只在父皇的桌上见过。
    听见她的声音裴云谦手中的毛笔微微顿住,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而后便回复如常,
    “将军才退烧怎的就来处理公务了?”
    裴云谦:“静心。”
    听着裴云谦的回答,沈姝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也不知他是何意,静心是说嫌她太烦吗?沈姝这样想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屋内的气氛又一次冷了下来。
    半晌,裴云谦停下笔抬头看她:“可会研磨?”
    沈姝抬头看他神色微怔,反应过来以后点了点头。裴云谦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处理公务。
    见状,沈姝抿了抿唇,这是让她研墨的意思?
    沈姝走上前,抬手拿起桌上的墨碇轻轻磨着,带出一阵墨香来,可眼神却一直不自觉的往裴云谦手上飘。
    裴云谦的手很漂亮,皮肤白皙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依稀看得见手上的老茧,但丝毫不影响这只手的美观。若是那天晚上沈姝没有亲眼看见,任凭别人如何说,她也想不到这只手在执剑杀人时下手是如何凌厉狠辣。
    裴云谦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墨色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身后。神色专注,长睫轻颤,眼睑下方一颗红痣让人移不开眼,颇有几分世家翩翩公子的气度,任谁见了他这身打扮都不会把他与那个令人风闻丧胆的北临第一战神联想到一起。
    沈姝看着他不禁有几分恍惚,她记得从前也有一人经常白衣翩翩,只是自上辈子起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人了。
    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沈姝不禁有几分失神。
    裴云谦见沈姝半天没有动静,便想抬头看看,不曾想一抬头就看见沈姝看着他,目光散漫游离不知在想什么。裴云谦眉尖一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来。
    “不好好研墨就出去。”
    听见裴云谦说话,沈姝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收回目光,下意识道:“没……只是觉得将军今日和平时不大一样。”
    听见沈姝如此说,裴云谦似是来了兴致一般,淡淡“哦”了一声以后,便停了手中的笔抬头饶有兴致地看她:“那你倒是说说本将军今日有什么不同?”
    闻言,沈姝一愣,她没想到裴云谦会如此问她,她正研墨的手顿了顿,带出一片若有似无的墨香,不知该如何答话。
    裴云谦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便移开目光,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走神了便是走神了,寻这么多借口做什么。”
    沈姝听出了裴云谦语气中的不悦,或许是怕惹怒了他,下意识反驳道:“不是,本宫是觉得将军今日很……好看。”
    闻言,裴云谦抬头将目光重新放在沈姝脸上,但手中的笔却未停:“好看?”
    沈姝自知圆不回去,但又怕惹怒了裴云谦便硬着头皮点头。
    阅人无数的裴云谦又怎会看不出来沈姝的勉强,他没说话,轻嗤一声便低下头,没再搭理沈姝。
    见裴云谦的样子,沈姝低下头,她知道自己的寻的烂借口他一定是不信的。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只能听见裴云谦落笔的声音,和沈姝研墨的响声。
    许久以后,裴云谦才放下笔。
    沈姝也跟着放下手里的墨碇,开口小心试探着问:“将军,该用午膳了。”
    裴云谦眼皮子都没再撩一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起身朝着桌上走。
    沈姝跟过去将摆好的碗筷递给他,却迟迟没有坐下。
    半晌,裴云谦随意扒拉着桌上的菜,淡声道:“坐吧,日后有什么便说什么,不想说的也不必在我面前胡扯。”
    闻言,沈姝睫毛颤了颤,自知理亏,应了一声便坐到了裴云谦对面,她想这时候裴云谦应当是不喜她离他太近的。
    裴云谦兴致缺缺,也没什么胃口,没过多久便放下筷子,回到塌上躺着去了。
    沈姝瞧着裴云谦的脸色一时之间有些后悔,便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起身将桌上的饭菜收了收便退了出去。
    塌上,裴云谦半阖着眼,听见沈姝关门的声音以后才忽的坐起身来,想到刚刚沈姝有些痴迷的神色,她是在透过他在看谁?
    想到这,裴云谦衣袖底下的拳头握了握,眼中一片阴鹜。
    而沈姝出去以后并没有回来休息,而是直接去找了琳琅。
    “什么?公主你……”
    沈姝就知道琳琅会是这样的表情,她脸色一红连忙捂住她的嘴:“琳琅,你小声些!”
    见沈姝举动,琳琅才意识到自己反省过激,有些失了礼数,转念一想,如今公主和裴大将军的关系做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
    琳琅眨了眨眼睛,一脸严肃点着头,沈姝这才把捂在琳琅嘴上的手放下来。
    “公主,你……你怎会亲大将军啊?”琳琅脸色有些不自然。
    沈姝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你以为本宫愿意啊!那不是怕裴云谦死了么。”
    说到这,沈姝像突然想起什么时候,抬手扶了扶胸口,有些庆幸道:“幸好姓裴的昨天昏迷不醒,对了,本宫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本宫好像惹了裴云谦不高兴,怎么办……”
    闻言,琳琅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虽说公主平日里玩心不小,可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的才嫁过来两日就惹了那个跺一跺脚整个北临都要抖一抖的人。
    “公主……您怎会惹了裴大将军?”
    沈姝脸上划过一丝懊恼,无精打采回答道:“他应当是不喜别人在他面前说谎的……”
    “啊?公主您骗了大将军吗?”
    沈姝拉了拉衣袖,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若有所思:“应当……算是吧……”
    闻言,琳琅倒吸了口冷气,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传言心中不禁慌了几分。
    见琳琅的表情沈姝就知道琳琅肯定是没指望了,如今她怕是要自己想办法挽回局面了,不然若是裴云谦一生气……
    沈姝瞬间又想到那天夜里的场景,瞬间觉得自己后颈一凉。心中懊恼又多了几分,自己怎的就敢在他面前胡扯?
    思量半晌,沈姝突然想起来从前父皇惹母妃生气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有送过首饰,还送过上好的螺子黛,应当还送过西凉进贡的玉如意。
    想到这,沈姝更加想哭了……
    首饰,裴云谦用不了,螺子黛应当也是用不了的,玉如意就更难了,如今她上哪去找一柄玉如意来。想想冯太后给她那两箱子嫁妆,竟是连一件拿的出手的宝物都没有,况且裴云谦的身份地位,应当也不缺什么宝物的。
    沈姝微微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真是难办……
    正想着,沈姝抬头看到了门外经过的秦珣,作为裴云谦的左膀右臂,总该知道裴云谦的喜好吧。
    沈姝当即开口:“秦护卫!”
    听见沈姝的声音,秦珣驻足,恭恭敬敬向沈姝行了个礼。
    秦珣如今可是半分都不敢轻视沈姝,能让将军乖乖服药的人他十几年来还是头一回见,记得之前在北疆回来将军伤得那样重,叶神医苦口婆心劝了许久,没有能劝动将军喝一口药。
    “夫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