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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第43章 抱抱
    用过晚饭, 林卿卿走至陆安之门口,手抬起又落下。她深吸一口气,想着当日慷慨赴死都不怕, 现在瞎纠结什么, 当即便要叩门。
    结果手指还未曾落在门上,另一道熟稔的声音忽的自左侧传来:“林小姐?”
    林卿卿猛地转过脸, 来人自客栈正堂而来, 身后还领着一个小姑娘。两人皆是衣着华丽,与这荒郊野外的破落客栈格格不入。
    林卿卿的目光起先落在那男子身上,最后还是不由自主被那模样娇憨的小姑娘吸引。她还梳着少女的发髻,额角圆润,脸蛋也是圆圆, 脸颊还存着未曾褪去的婴儿肥, 一身桃粉色衣裳,看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
    来人眼光在两个女孩身上流转, 走近些便冲身侧之人道:“小郡主, 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林卿卿。”
    那女孩模样乖软,当即便是同林卿卿福了福身:“林姐姐好,我叫江羽诺, 你叫我诺诺就好。”
    诺诺?果真连名字也是这样软糯。
    林卿卿未及应声, 女孩又是眨着眼看她,满眼都是笑意。“姐姐, 你差点做了我嫂子呢!”
    林卿卿当即僵住,这话她愈是不知如何应了?
    “吱嘎。”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陆安之听着她们说话,这时正瞧着他们。江羽诺立时向陆安之福了福身:“陆公子。”
    这情景……
    风止张口就要道:“那个……”
    “我还有事,你们聊。”林卿卿抢先一步开口, 说罢就转身要回同月折一处的卧房。
    幸得风止说话慢了一步,脚步却比林卿卿快一步,他迅速上前挡住林卿卿的去路:“林小姐,我找月折有事,还得麻烦你在外面稍候片刻。”
    “对对对,我也是。”江羽诺晚一步走来,紧跟着风止的步调当即就是进门,独留林卿卿站在门外,一时竟有些懵懂。
    林卿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尤其,余光里清澈察觉另一道门前,那道视线正直直落在她身上。
    林卿卿手指缩在袖口里悄悄紧了紧,终是向着陆安之迈步而去。
    进了门,她便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陆安之静静凝着眼前的女子,生平头一次生出局促不安的心思。他静立许久,方才坐到她对面,沉沉道:“卿卿,有一件事我须得同你商议。”
    卿卿?
    林卿卿依稀记得她为质前,陆安之多数唤她还是林卿卿。现下唤了称谓,她隐约猜到是为了何事,却没挑破的勇气,只等着他继续说。
    “当日你被四皇子带去曾说过,若是你能够生还,便要我……”
    “不必!”林卿卿仓皇打断他,打断后偏又不能直视他的眼,闷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当时只是情况紧急,我只是不想你心有负担。如今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不用当真。”
    “可是我……”
    “陆安之!”林卿卿再度截住他的话,也终于看向他。“成婚是极要紧之事,不可草率。你不喜欢我,就不必……”
    驾马而来的那一路,林卿卿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免于跌下,也免于……再没这样紧靠的机会。
    如今,不管是多坏的情形,她都已经料想。唯眼下,林卿卿只想在他跟前多少留些颜面,不至于将从前的自作多情再放到明面上,便全是难堪。
    不妨,搁在桌上的手忽然被人紧握,陆安之一眨不眨地凝着她:“我喜欢。”
    说着,又是郑重重复:“我喜欢你,卿卿。”
    林卿卿整个愣住,宛如傻了一样。她实在回不过神,回过神来,也实在不懂陆安之怎的忽然就来这么一出?
    表明心意吗?
    可极是震惊过后,终是没有欢喜盛放。她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她曾有过请求,且是在那样的情形下。
    这世间,略微讲些情义的男子应该都会履行诺言。
    林卿卿将手往回抽了抽,偏又耐不过他的力气,终是僵着。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开口:“我……我当日,当日真的不得已。”
    陆安之紧握她的手终是缓缓松开,只是往回收时,还在微微颤着。
    林卿卿不曾察觉,只想着,若是了断应是断的利落,免去黏黏糊糊的牵扯。她深吸一口气,索性直接道:“陆安之,我想问你一件事。”
    “当初你为什么将我从林家带走?”她道,“抛却林昌邑主动上门的缘由,你可有别的考量?”
    陆安之凝向她,不知她为何忽然转了话头,有此一问。
    林卿卿接着道:“因为我经历的事同你幼时一样,你可怜我。”
    “就像,你也会救下江羽诺。”
    说罢,林卿卿便自陆安之眼中看到了结果。他眸色淡然,没有惊异或质疑。
    她立时起身,一面紧咬住牙,硬生生压下喉头发哽,眼睛发涩。走过的那一世,或许不是梦,误以为陆安之心底有她,才是大梦一场,惹人发笑。
    林卿卿只想快步离去,至少走到个偏僻的地方,她怕下一瞬,眼泪就会汹涌。或是忍得住泪,忍不住嘴角牵扯出冷笑。
    结果将将走至门前,她忽然想起另一桩事,又是猛地顿住,背对着他便道:“月折说四皇子已经被解决,往后我们便是无忧了对吗?”
    “是!”
    得了回应,林卿卿忍不住轻笑一声,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说什么?”
    陆安之的声音和着耳侧的风声一道袭来,下一瞬,他便是挡在了她的身前。“林卿卿,你要去哪?”
    他忽然间就满身戾气,可在那一垂眸里,望见女孩脸颊上泪滴划过的痕迹,心底又是一软,声音也温柔了几分:“你想去哪,我陪你。”
    林卿卿紧咬着唇,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不用。”
    “卿卿,可是我惹你生气了?”陆安之愈是放低了声音,近乎请求一般小心翼翼,“你告诉我,我可以改。”自今日一见面,他便看出林卿卿待他疏离冷漠,可实在不知缘由。
    他这一生,头一次被一个人放在心尖,亦是头一次明白那份割舍到底有多难。
    那日若非被她与月折设计,他是宁死也不会让林卿卿伤着一分。可他从前只以为,是护着她习惯了。到了眼睁睁看着她从手中脱离那一刻,才陡然明白,她是他的骨头,离了身体,思及便痛。
    林卿卿说不出话来,她脑子一团乱麻。咚咚,叩门声响起。随即门外传来风止低低的嗓音:“我……我特来道歉,小郡主的事是我特意让月折告诉林小姐。陆安之,林小姐应是误会你与小郡主有些什么,才这般不悦。”
    “林小姐,小郡主其实是风某搭救,我要月折告诉你,实是想着……你懂得啊!喜欢一人能不能戳破,有时就得多添一个人才知道那人紧要。”
    风止说罢,紧接着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对的对的,林姐姐你不要误会。还有还有,听墙角也是我们不对,我们这就走远些,不在隔壁房间呆着了。”
    “这就不必说了,”风止赶忙打断她,哪还有自爆短处的。“咱们走!”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林卿卿与陆安之四目相对,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林卿卿蓦地知晓那个心里不对劲的小姑娘,其实同陆安之没有半分相干。是了,方才她见着那小姑娘,小姑娘叫她“林姐姐”,叫陆安之时,却是得体的一声“陆公子”。
    她这是白白同自己计较了一晌。
    那陆安之……便是真的喜欢她?
    这念头陡地一起,林卿卿便是唇瓣微张,轻轻地呼着气,下一瞬,双肩被人轻柔地握住。
    陆安之身子微躬,目光中攒了些微弱的笑意:“卿卿,卿卿呀!”
    他一声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似说着酒话一般。
    林卿卿被他叫得身子发麻,耳朵根发烫,偏又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见他身子前倾,薄唇覆在她的耳侧,灼热呼吸愈是滚烫。
    他低低道:“你吃醋了?”
    陆安之素未喜欢过谁,从前林卿卿与江玉笙说过几句话,他心里略有不适。后来本该江玉笙迎亲,他即便是易容,也不愿林卿卿同旁人走一场大婚的流程。
    那时他便知道,他介意林卿卿身侧有其他男子。
    却是到了今日,只瞧着林卿卿神情不对劲,竟是忘了,她如他当初一般,介意了旁人。
    林卿卿耳朵烫得厉害,她抿了抿唇,慢慢垂下头。闷了闷才低声问:“四皇子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话题扯得,还能再生硬些?
    陆安之唇边笑意愈胜,近乎不带收敛。“让我抱抱!”他忽然道,说过又是不由分说将人揽入怀中。
    第44章 正文完结 温暖
    林卿卿身子僵硬, 一时不知是忘了挣脱,还是没力气抵抗。
    陆安之下颌抵在她的颈侧轻轻地摩挲,一面嗓音暗哑:“我好几日没睡了, 让我靠会儿。”
    “啊?”林卿卿惊异了下, 随即顺口道,“那你去床上歇会吧!”
    “……好。”
    片刻后, 林卿卿瞧着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 立时就后悔了方才那番说辞。明明他只要歇一会儿,她好端端提什么床榻之上。
    然他双目紧闭,离得近了,却是清澈望见眼下淡淡的青色。一时间,什么推拒的话都再难说出口。
    后来林卿卿知道, 那些她在马车上, 在四皇子绘画的日子,陆安之半点不好过。
    他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都城, 还要躲过四皇子的耳目, 悄然见了一个大臣,又令月折远赴临北城,见了一位教书先生。
    那教书先生唤作何星斋, 看似寻常, 实则是三辰宫星字殿之人。大隐隐于市,是位极有名望的先生, 徒子徒孙遍天下。
    月折前去,便是要那先生动用殿内所有,令四皇子彻底名声扫地。
    月折这一趟,走得还算顺利。
    陆安之所见日字殿之人,却是因此险些丢了性命。
    掌管日字殿之人, 原为朝堂之上二品大员江昊,后来江昊告老还乡,便是他的儿子江眠接管。
    而江眠,素来不认同他父亲之举,亦见够了怙恩恃宠的小人。认为只需做好一个臣下的本分,不需仍遵守江湖规矩,亦不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
    然仅是此,也不是十分紧要。紧要的是,江眠年轻气盛,想以陆安之的性命作为大功一件禀告当今陛下。
    陆安之极是艰难,才留住性命。
    然这些种种,是往后的日子陆安之细细讲与她听,眼下,林卿卿只看着双目紧闭之人,心口微有痛意。
    陆安之还不曾沉睡,察觉身边的女孩始终怔怔地凝着他,薄唇微扬,依是闭眼道:“在想什么?”
    林卿卿愣了下:“你从来没想过做皇帝吗?”既是所有事都已解决,那他做皇帝当是轻而易举,他当真从未想过吗?
    解决掉四皇子,便只有一个诞下不久的婴孩,应是不足为惧。
    这天下,几乎已是只要他想,便在他囊中。
    “做皇帝有什么好?”陆安之嗓音含混道,似已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