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低声询问了一句,“世子?”
容肆面色冷凝,“走!”
二人骑着马也朝着姜酒与子桑离去的方向追去,苏辰倒是也想去,可是他不得不顾着姜钰这边。至于秦砚,那就更别想了。
今日这场刺杀,并不是子桑的临时起意。
上次刺杀沈玉卿失败,秦砚便加强了皇宫的防卫,姜钰身边也是时时有人跟随,他根本无法靠近。
想要弄死姜钰,仅凭他一个人很难做到,他只能变卖了自己的佩剑,雇了这一群人,可谁知道这次还是失败了!
子桑攥紧了姜酒的手腕,一身的杀气,让姜酒难以忽略。
“喂。”她停下脚步,叫住他,“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离开京城,你是嫌命太长,不想活了吗?”
子桑回头看着她,眼里寒冷彻骨。
右手的剑唰得扬起,抵着她的脖子,“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姜酒嗤笑一声,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剑,甚至还伸手戳了戳他身上的伤口。
“就你这副模样,还想替姜酒报仇?”
眸中黑雾涌动,那一瞬间子桑周围杀气蔓延,攥着姜酒的手都紧了紧。
“闭嘴!谁允许你直呼陛下的名字?”
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姜酒眉头狠狠皱着,暗骂了他一句。
“行行行!”姜酒跟这头犟驴说不清楚,“如果我是姜……是凤帝,我也不希望你单枪匹马地跟秦砚他们对抗。”
她为何到现在都还没动手,是因为她比谁都懂得蛰伏。
在后宫那十几年,她唯一学会的,就是蛰伏。
所以她熬死了太子,熬死了几位皇兄,伺机弄死了姜陵,也气死了她老子。
没有能力与本事,只凭着一腔仇恨与愤怒,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子桑眸色深了几分,每次与姜酒说话,那种熟悉感便越发强烈。
苏易的嫡女,从前他并未见过,就算见过也没有印象,可是她给他的熟悉感,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凤帝。
他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所有的情绪隐去,最后归于平静。
“你救我一命,我也留你一命,但下次再见,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转身离去,背影孤独而肃杀。
姜酒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心却没有因为他对她的忠心而轻松半分。
今日会在这里看见子桑,姜酒意料之中的同时,又不可置信。
大概是没想到,离开了两年的子桑,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她曾经是救了子桑没错,给了他锦绣前程也没错,但是于她而言,子桑不过是可信任的下属。而就在秦砚他们造反之前,子桑的突然离开,打破了她那点难得的信任。
只是现在,姜酒却有些犹豫了。
众叛亲离,所有人都淡忘了她的存在,只有子桑还记得,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只为了帮她报仇。
就在刚才,姜酒差点把自己的身份如实托出,至少能劝住这头犟驴,别跟秦砚他们硬碰硬,但是话到了嘴边,姜酒还是咽了回去。
她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连从小陪着她长大的贴身宫女都能背叛她,连枕边人都能背叛她,连她的亲舅舅都能背叛她,她又能信任不知来历的子桑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邵野看见姜酒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颗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阿九!”
马儿未停,邵野便跳了下来,几欲撞到她面前,又恐失礼,又生生稳住了身躯。
“你怎么来了?”
邵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担心你,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
邵野将她看了个遍,除了脖子上的血痕,只有手臂上留下的一道刀伤,是刚才在打斗中不小心留下的。
邵野顿时心疼得不行,连忙撕了衣角,帮她把伤口包裹起来,以免被感染。
姜酒看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放心吧,我命大着呢,这点小伤算什么?”
许是心里藏着事,姜酒虽故作轻松,但眉宇间还是难掩忧虑,可看在邵野眼里,便是受了惊吓,心里不由得对子桑也多了几分恼恨。
“你方才不应该冲上去的!”邵野似责怪了说了一句,可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懊悔。
若是他早到一步,也许姜酒就不会置于危险之中了。
与其说他是责怪她,不如说是责怪自己。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姜酒揉了揉他脑袋,嬉皮笑脸地含糊过去。
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落在了赶来的容肆眼里。
他坐在马上,一手拉着缰绳,冷眼看着他们二人举止亲密,清冷如霜的双眸都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肆肆?”
姜酒歪着头唤了他一声,容肆却一言不发。
直到顾宁追着他过来,容肆冷笑一声,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姜酒跟顾宁面面相觑,顾宁见姜酒身旁还有邵野,歉意地冲着她点点头,便追着容肆离开。
“搞什么?”
女皇陛下一头雾水。
邵野将容肆的反应尽收眼底,同是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容肆吃醋了。
只是这话,邵野自然不可能会告诉姜酒。
“容世子可能有急事先走了。”邵野不动声色地给容肆挖了个坑,冲着姜酒温柔笑道:“我们也回去吧,苏辰哥很担心你。”
姜酒耸耸肩,也没多想容肆到底怎么了,只当他是因为她乱来而生气,转而跟邵野开玩笑道:“苏辰哥?你什么时候跟我哥那么熟了?”
邵野面不改色道:“我们俩组成一组,自然就熟了。”
邵野没说的是,他偷偷跟苏辰打听了不少姜酒的事,苏辰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倒是跟他说了不少。
让邵野奇怪的是,苏辰口中的苏九,与他眼前的人判若两人。
不过邵野也没有在意,不管她是谁,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她,邵野便喜欢。
苏辰在营地外焦急地等着,姜钰受了不少伤,正在里面处理呢,他也不好去找姜酒,但是心里又担心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