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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九凉山
    姜钰立马道:“有什么不妥?反正阿九姐姐会保护孤的!”
    沈玉卿看着对面那两人,长叹了一口气。
    他最后还是同意让姜钰跟着姜酒,不过前提是他也必须跟着。
    姜钰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魏府那边正在举办喜宴,姜酒没兴趣去凑热闹,正巧前两日听闻城南外的九凉山上已是漫山野菊,正是游玩的好时节,索性今日便驾着马前往山中赏菊。
    沈玉卿瞧着这阴沉的天色,犹豫道:“今日恐会下雨,若是在山中,怕是不便出行。”
    姜酒已经翻身上马,笑得恣意。
    “下雨又如何?雨中赏菊,岂不更有一番诗意?”
    姜钰附和,“就是就是,沈太师,你要是不去,我们可就走了!”
    姜钰巴不得沈玉卿不跟着去呢。
    沈玉卿与秦砚日日看着他,不是要他练武,便是要他批折子。姜钰正是贪玩的年纪,对他们二人也是避之不及。
    沈玉卿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命地跟去。
    只是临走前,还派了小厮去知会了秦砚一声。
    那三人离开了苏府,却没有注意到,一抹身影就站在门口,目光阴郁地盯着她离去。
    “阿九姐姐,我们不喊容世子一起去吗?”路过镇国公府时,姜钰忽然问了一句。
    姜酒瞥了一眼那府邸,道:“今日是容肆父亲的忌日,他要在府中祭拜,不便出门。”
    姜钰懵懵懂懂地点头,倒也没放在心上,很快便跟姜酒天南海北地聊开了。
    沈玉卿打马跟着他们身后,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两名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正是皇宫的暗卫,暗中保护着小皇帝。
    于苏府而言,今日是嫁女的大喜之日;于普通百姓而言,今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九凉山上的菊花漫山遍野竞相开放,不少人已相约着一同前往。
    天光暗淡,乌云层层,更有徐徐微风,这样的天气,山中赏菊再合适不过。
    三人骑着马儿上山,从山脚下便可看见那山腰上的野菊花,那一簇簇白的黄的紫的,肆意生长,没有人精心呵护,却也坚韧顽强。顺着山道往上,迎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山间光线昏暗不明,松风阵阵,鸟鸣清幽,最适合修身养性,放松心情。
    听山脚下的茶肆小二说,这九凉山内有一处偏幽的花谷,才是这九凉山的美妙之处。只是那山谷十分难寻,每年到这个时候,亦有不少人前来九凉山,想见识一下这奇世美景,皆不可得。
    “听说那花谷位处隐蔽,四面山峰林立,山崖又有银瀑,犹如仙人之境。”姜钰坐在马上,与姜酒并排而行,万分激动道:“阿九姐姐,你说我们能找到吗?”
    姜酒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什么花谷,不过是噱头罢了,要不然哪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
    姜钰疑惑了,“可是,不是说有人找到过吗?”
    “哦,那等我们找到了再说吧。”
    沈玉卿忽然出声道:“那花谷未必是假,只是隐匿在山中,山路又曲折难行,故而才不易找到。”
    姜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难不成沈太师看过?”
    沈玉卿摇头,“只是觉得,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若无迹可寻,又怎么会生出这广为流传的传闻?”
    姜酒的眸色凉了几分,“所以,沈太师也是那等信传闻之人吗?”
    传闻,凤帝是祸星降世,出生时天降异象,被钦天监定为灾星。
    传闻,凤帝克父克母,其母为了她,缠绵病榻,不过三十岁便撒手人寰。
    传闻,凤帝心狠手辣,斩皇叔,屠兄弟,逼宫夺位,气死先帝。
    传闻,凤帝残暴不仁,杀忠臣,亲奸佞,好色成性,不辨是非。
    传闻,凤帝为了得到沈玉卿,杀其父母,曝尸于流放途中……
    那么多传闻,他都信了。唯独不信,重华殿内的耳鬓厮磨;唯独不信,她曾经对他的一腔热情。
    说她喜欢沈玉卿,倒也不见得,但说她对沈玉卿无意,倒也未必。
    曾经他是江南烟雨里的青烟,双眸藏着是月色下画楼西畔的粼粼波光,于晨光未醒时敲开她阴暗诡诈的世界。直到现在,姜酒还记得,他站在小石桥上那隔世惊鸿的回眸,他泛红的耳尖,眸中的潋滟,都是她未曾在云京看过的风景。
    只是到底,他还是背弃了她。
    沈玉卿面色微僵,似乎也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攥着缰绳的手微微发白。
    姜酒看穿了他脸色的异色,轻笑一声,纵马而去。
    那抹淡紫色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期然与凤帝的身影重叠。
    “陛下……”
    一句轻声呢喃,消散在风中。
    九凉山的另一边,是一片丛林掩映的密林,这密林之中,修建着一座古刹,此处正是镇国公府的家庙,里面葬的便是历代容家家主及其亲眷。
    除非是逢清明、生祭、死祭,容家人倒是鲜少会来此处。但也供养着一些僧人仆人,为镇国公府祈福,照料着先人陵墓。
    而此时,容骁与慕容雪青合葬的陵墓大开,守在门前的人,正是顾宁。
    燃止捏着鼻子,万分嫌恶地拍开肩膀上的灰,看着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亲自掘了亲爹亲娘的坟墓,这古往今来,怕也只有容世子一人了。”
    地道狭窄黑暗,四面又结满了蜘蛛网,对容肆来说,亦是十分难忍的折磨。
    只是他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他手中拿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那双眸子晦暗不明,薄唇紧闭,显然心绪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今日是容骁的死祭,他曾经跟容厉说过,想来这坟前拜祭父母,容厉没有明言拒绝,却也强硬地表示让他在宗祠祭拜即可,免得惊扰先人。
    是以早上他在宗祠祭拜之后,便让人伪装成自己,在宗祠内抄经祈福,往年他也会做,故而容厉并没有怀疑,还让人别去打扰他,所以容肆才会机会偷溜出府,来了这九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