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愣愣地喊了一句，“殿下……”
“苏九不是我所杀，但我也确实欠她一条命。”
“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
“但是，日后苏家四小姐，跟我再无关系……”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紫苏浑身一震，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迷迷糊糊地被送出了重华殿，正好遇到匆匆赶回来的林绾绾和谢朝。
林绾绾红着眼眶看她，一句话也没说，便越过她走了进去。
紫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走到紫苏面前，冷声道：“紫苏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伤害了殿下，重华殿便容不下你了。”
紫苏的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回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秋风乍起，院内摇落一树金黄的桂花，浓郁的桂花香味，让紫苏好一阵恍惚，似乎回到了松风苑，那时候姜酒喜欢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看着话本，尽兴之处还忍不住拍腿大笑。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紫苏眼眶一红，绷不住脸上的悲痛，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姜酒听着外面的哭声，淡漠的神色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紫苏是她以苏九的身份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尽心尽力对她好的人，姜酒实在不想以这种结局跟她决裂。
林绾绾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殿下，您还好吗？”
姜酒收拾好情绪，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还有很多麻烦要应对，也没有时间和心情想这些事。
“司马微澜那里怎么样了？”
“正要和殿下说，”林绾绾忙道：“司马家主没什么事，他被下了软骨散，我给他施了针后才醒来，他告诉我，沈大哥已经被他们送走了。”
姜酒皱眉，“没能追上吗？”
林绾绾摇头，“司马家主说，他听看守他的人提过一嘴，沈大哥前日就被送走了。”
姜酒顿感无力，她果然还是小瞧了权慎。
“殿下，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先不管了。”姜酒揉了揉眉心，“人已经走远了，而且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追也不追不上了。”
林月娘走进来，道：“主子，紫苏下毒的事有眉目了。”
按紫苏所说，给她药的是菩提寺的和尚，但深查下去，才发现这件事跟姜流羽有关系。
姜酒并不意外。
原本把姜流羽送回去给权慎，她就打算收手了，偏偏她非得再作一次，那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绾绾，去向皇上请一道圣旨，说我抓到凶手了，请权慎和姜流羽他们来做个见证。”
林绾绾迟疑道：“主子，这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姜酒冷笑，“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进宫。”
还是昨日的宴厅，比起昨夜那一场盛宴，今日气氛格外凝重。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整理官服的，有手足无措的，有冷汗直流的，反应各异。
有人忍不住道：“殿下说找到凶手了，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呢！殿下都还没来呢！”
他压低声音道：“比起谁是凶手，我很好奇，殿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还能是谁？”他朝容肆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看破真相的从容，“容世子的呗！”
“这可不好说。”另一人笑得意味深长。“曦华殿下是什么人？从前身边的男人就没断过，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一道冰冷的视线投了过来，激得两人微微一颤，回过头去，却看见邵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漆黑的双眸冷冰冰的，令人心惊胆战。
“两位大人的嘴这么碎，我看也别做官了，干脆去天桥下支个说书摊子，想必赚的都比俸禄多。”
那两人背后说姜酒坏话，还被邵野当场抓包，顿时脸色讪讪，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皇上到！曦华殿下到！”
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满殿的窃窃私语声立马消了下去，纷纷俯首行礼。
“平身吧。”姜钰语气平稳道，“今日召诸位大人过来，是为了昨夜投毒一事。”
有人大胆道：“皇上，可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正是。”
姜钰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大幽三皇子呢？”
傅寒越道：“三皇子有事，说耽搁一会儿，晚点再过来。”
姜钰看向姜酒，姜酒往前走了一步。
“今日劳烦诸位大人跑一趟，想必各位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对本宫恨之入骨，不惜当众对本宫下毒手。”
“皇姐，你直接说吧，到底谁才是凶手？”
姜汐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弄死这个幕后黑手了。
姜酒看向姜流羽，平静问道：“永嘉妹妹觉得呢？”
她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姜流羽也不意外，反问道：“皇姐不会想说是我吧？”
“正是。”
两个字犹如平地惊雷，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姜流羽。
秦砚一见姜流羽遭殃，哪里还忍得住？
“曦华殿下，你说是永嘉郡主所为，可有证据？”
姜流羽冷着脸道：“空口无凭，皇姐便想胡乱给我安上罪名吗？”
“永嘉妹妹这是断定所有的证人都被你解决了，所以才能如此镇定地摆脱罪名吗？”
“呵……我知道皇姐素来看不惯我，也不必使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反正我就快要去大幽了。”
众人醒悟过来，是啊，姜流羽都要走了，她干嘛还要搞这么一出？就算真弄死姜酒了，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曦华殿下，这是否只是个误会？”
“若是误会，你觉得我会大动干戈，把大家都请过来？”
姜酒斜睨了身旁的林绾绾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悄然退了下去。
“证据呢？”姜流羽神色自若，“空口白牙，谁会相信你的话？”
话音未落，姜流羽忽然听到了一声铃响，精神恍惚了一下。
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像藏在雾里，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却又像近在咫尺，以强势的姿态闯入她脑海，仿佛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