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传统鞑靼贵族,伊马德帕夏天生喜欢进攻不喜欢防守。若不是因为贝格齐萨莱作为克里米亚的都城地位过于重要,并且听信了敌人兵力极为庞大的讹传,伊马德帕夏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防守。
而屠杀城内的土耳其商人,也是出于对这种情势的误判。奥斯曼土耳其人积威已久,不管是克里米亚贵族还是平民都对其心怀畏惧,若不用此雷霆手段,又怎么能将所有人和自己的意志绑在一起,一心一意地守卫贝格齐萨莱!
现在,敌人的实力已清楚的显现在伊马德帕夏的面前,伊马德帕夏当然不会像一个胆小鬼一样继续窝在都城内等着敌人上门了。
并且,选择夜袭,也是伊马德帕夏深思熟虑过的,伊马德帕夏深知在夜战最有利于以寡击众,并且在夜间,苏丹亲兵的射击精准度将受到极大的影响,而自己的五十名克里米亚重甲骑兵将发挥近战肉搏的巨大优势。
而对于自己的夜袭计划,伊马德帕夏没有告诉伊始兰·格莱伊的妻子和汗宫内的大臣。因为他固执的认为,这些人早就被奥斯曼土耳其这块巨大的招牌吓破了胆,对任何反抗苏丹的举动都心怀畏惧。和他们商量,除了扯皮浪费时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午夜3时,当可汗的妻子、幼子,已经大臣们都陷入梦乡后,伊马德帕夏召集了汗宫内所有的骑兵。
老帕夏在仆人的帮助下将长金属板链甲穿上了身。他放下了鞑靼盔上巨大的护鼻,那一脸雪白的胡子在微风中微微颤动。
“拉法德,城外的敌人晚上都在做什么?”伊马德帕夏对仆人问道。
那名叫拉法德的仆人边替伊马德系紧腰带,边笑着回答道:“主人,城外那些敌人天一黑就在他们大营里面点起了巨大的篝火,他们载歌载舞,还找来了吉普赛人演奏和表演。”
“哼!”
伊马德帕夏重重地哼了一声。他对迈哈迈德帕夏的骄奢淫逸和沉迷酒色向来是鄙夷万分的,没想到这家伙上了战场还是如此。
望着城外敌军营帐内零星的几处灯火,伊马德帕夏匍匐在地,向真主安拉祈求了胜利。
“安拉胡阿克巴!”伊马德帕夏念道。
伊马德帕夏是克里米亚汗国内少有的不以苏丹之名念颂胡阿克巴的贵族之一,而像他这样的人,在汗国内是绝对的少数派。他们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摆脱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控制,使汗国真正的独立,重建金帐汗国的荣光。伊始兰·格莱伊在登上汗位前和伊马德帕夏也是同道中人,这也是伊马德帕夏会支持伊始兰·格莱伊的原因之一。可令老帕夏失望的是,伊始兰·格莱伊自从成为了可汗后却变了一个人,说什么不能操之过急,非但没有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决裂,反而接受了伊斯坦布尔的册封。
在祈祷完胜利后,伊马德帕夏上了马。汗宫的大门在伊马德帕夏和他的1000名骑兵面前缓缓打开。
汗宫内的一些房间亮起了灯火,那是睡梦中的人被吵醒了。
伊马德帕夏不会给人劝阻自己的时间,他一夹马腹,第一个冲出了大门。
在他身后,一千克里米亚鞑靼骑兵以重甲骑兵为先导,如长蛇般紧随而出。
贝格齐萨莱外城的大门也随之打开……
而在城外的大营内,彻辰正一身披挂地坐在帐篷内。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手枪、长枪、刀、剑、匕首等各种各样的武器。彻辰拿起一块白色的毛巾,小心地擦拭起自己的那把“蜂鸟”来。
在擦完一遍后,彻辰又给细长剑抹了些油。就在这时,法蒂玛掀开了帐篷。
“团长,谢苗他们一切准备就绪了。”
此时的法蒂玛也是一副顶盔戴甲的模样。
“很好,法蒂玛。”彻辰微笑着赞扬道。
接着,他又问道:“奥克萨娜她们呢?”
法蒂玛先是摘下了头盔,继而捋了捋头发,然后回答道:“她和那几个吉普赛人也下去休息了。刚才我碰到她,她还一个劲地抱怨,说团长你怪不得说到贝格齐萨莱后就没得好好休息了。她这样子跳一天的舞,腿都酸了。”
对此,彻辰说道:“不这样,怎么显得迈哈迈德帕夏骄奢淫逸、沉迷酒色啊,又怎么能让伊马德帕夏放心大胆地来偷袭我们。况且奥克萨娜她们只是腿酸了点,斯捷潘·拉辛和谢苗他们可是把胃都贡献出来了。”
说完,彻辰朝后一仰头道:“现在,就等着伊马德帕夏来偷袭我们了。”
法蒂玛走到彻辰的身边,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匕首,然后轻轻地用大拇指抚摸锋利的刀刃。
“小心些,法蒂玛。”彻辰忍不住提醒道。
因着彻辰对自己的关心,法蒂玛笑了起来。
突然的,法蒂玛想起了件事情,她问彻辰道:“团长,你就这么肯定伊马德帕夏今天晚上会来偷袭吗?”
“我不确定啊。”彻辰脱口而出道。
“啊!”法蒂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法蒂玛还以为彻辰做下这番布置,是已经百分百确定今夜会有敌袭了的。
“我只说有可能。万一今晚没来,我们就明晚再演一次,猫想偷腥,总有一天会上钩的。况且伊马德帕夏这么一个传统的鞑靼人,看到我们的优势并不是这么的明显,而且还整夜的花天酒地,他肯定会有搏一把的想法。”彻辰解释道。
可这逻辑还是让法蒂玛的脑子转不过来。毕竟伊马德帕夏在彻辰来之前就摆出了紧守贝格齐萨莱等待伊始兰·格莱伊的架势,难道就因为自己军营里喝酒跳舞就会改变之前的布置?。
于是的,彻辰只得进一步的解释道:“法蒂玛,鞑靼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抓奴隶,还有放牧。”法蒂玛脱口而出道。
“不是,我是说打仗方面。”
“当然是进攻。”
话刚一出口,法蒂玛便明白了。
是的,克里米亚的鞑靼人以轻骑兵闻名世界,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进攻。从大范围的包抄迂回到临阵抛射箭雨,这些都是鞑靼人与生俱来般的能力。可说到守城,自己的同胞就差了许多许多。他们不会建造棱堡,也不会布置梯次火力和兵力,很多时候所谓的守城不过就是把一堆的人聚集在城头上。这在法蒂玛加入佣兵团后和彻辰他们经历过了数次的攻守战后,对这一印象更加的清晰。
当然,许多克里米亚鞑靼将领们也都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学习,学习如何守城这一他们不熟悉的事物。也因为不愿意学习,所以他们自然的以自己擅长的进攻代替了防守,美其名曰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眼见法蒂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彻辰知道她明白了。
彻辰说道:“所以我相信,哪怕今天伊马德帕夏不来,明天,后天,他迟早会出城和我交战的。”
法蒂玛看着彻辰自信的笑容,感叹道:“团长,你真聪明。”
突然的,法蒂玛想起了件事情,她决定讲出来。因为哪怕讲出来对彻辰没有帮助,也可以当是讲了一个故事。
法蒂玛开了口:“团长,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清?”
“是关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
彻辰一听是关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又见法蒂玛说的如此的正式,也坐正了身子,面向法蒂玛。
“在和你相遇前的几年,我曾经为图哈伊贝伊效力······”
对于图哈伊贝伊,彻辰是知道的。因为每一个稍有了解1648年扎波罗热哥萨克大起义事件的,都跳不开这个人。可通过法蒂玛,彻辰知道了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图哈伊贝伊和赫梅利尼茨基的关系,二人竟然私交甚好,而且还是臭味相投的酒友。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穆罕默德·格莱伊。
图哈伊贝伊在扎波罗热哥萨克大起义初期便来到乌克兰。他在战场上与赫梅利尼茨基出色的配合,一度令波兰共和国方面连遭败绩并且产生极大的恐慌,以至于以讹传讹,将图哈伊贝伊所带领的鞑靼兵力说成了有十万之众。
图哈伊贝伊一开始带来的克里米亚鞑靼军队只有4000骑兵,但是在起义初期便掳走了大量战俘和普通乌克兰农民,并且为了进一步削弱波兰—立陶宛的力量。
而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虽然由于冬天的降临,加之军中突然爆发的严重黑死病,哥萨克和鞑靼联军不得不在临近波兰共和国首都华沙的情况下,与联邦达成协议撤军。没能如愿将波兰共和国首都华沙也洗劫一顿,但是图哈伊贝伊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掠走了20多万来自乌克兰和波兰的人口。
而如此大的收获,自然也引起了当时克里米亚可汗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兴趣。因此在当波兰共和国和扎波罗热哥萨克之间的短暂停战结束之后,穆罕默德·格莱伊便决定亲自率军前往乌克兰。
不过很快的,图哈伊贝伊便和穆罕默德·格莱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原因在于在兹巴拉日围城战的最后,哥萨克和鞑靼人本有足够的机会可以一举活捉波兰国王卡齐米日,但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却选择背叛哥萨克人,与卡齐米日议和。并且由于事发突然,这一协议是在图哈伊贝伊不知情的情况下的。所以当时,图哈伊贝伊对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这一决定非常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而克里米亚鞑靼军队的撤离战场,也最终导致这场大战功亏一篑。之后,波兰共和国与扎波罗热哥萨克之间的第三次战争爆发。在其中最为重要的别列斯杰奇科之战中,由于之前鞑靼人的背信弃义,扎波罗热哥萨克人已无法信任他们,图哈伊贝伊和赫梅利尼茨基虽然尽力弥合,但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双方分开扎营。
在彻辰所知道的历史中,由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率领的大军将军营设在了没有遮掩并且位于高处,这让波兰炮兵有了绝佳的射击目标。在一阵猛烈地炮击后,大批鞑靼士兵和军官丧生,这其中就包括图哈伊贝伊。
但法蒂玛却告诉了彻辰一个不同的版本。那就是图哈伊贝伊并非死在炮击这之下,而是死于穆罕默德·格莱伊派出的刺客。
“在决战前,图哈伊贝伊再次和穆罕默德·格莱伊爆发了冲突。原因在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竟然要求图哈伊贝伊万一战事不利,便绑架赫梅利尼茨基然后与波兰共和国媾和。这一提议惹得图哈伊贝伊大怒,贝伊扬言,如果穆罕默德·格莱伊再如此行事,他回到克里米亚后要联合其他贵族废黜他。而第二天,图哈伊贝伊便死于一把匕首下。当时,我就在他的身边。后来,我捉住了那名刺客,从他口中得知了是穆罕默德·格莱伊派他来的。”
听完法蒂玛的话,彻辰陷入了沉思。他不怀疑法蒂玛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法蒂玛是亲历者。他只是在想,当自己帮穆罕默德·格莱伊付过后,这位可汗会不会也像对待图哈伊贝伊一样,对待自己。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看来,自己也要准备些后手了。同时的,彻辰也很庆幸自己提早知道了这些秘事,让自己对穆罕默德·格莱伊有了更深的了解,提前有了防备。
“团长,我说的这些对您有帮助吗?”法蒂玛砍彻辰半天不说话,问道。
“很有帮助,法蒂玛!”彻辰喜悦的握住了法蒂玛的手。
这一亲密的动作再次让法蒂玛脸上泛起了红晕。
一时间,帐篷内充满了绮丽的气氛。
可这样的气氛却没有为此多久,因为大营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伴随激烈马蹄声的呼和声:
“阿拉胡阿克巴!”
是敌袭!
彻辰和法蒂玛猛然清醒了过来。在彻辰将桌上的武器全部装备到身上后,法蒂玛护卫着彻辰走了出来。
“团长,”谢苗·戈东诺夫跑到彻辰面,他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敌袭,是敌袭!那些罗圈腿们终于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上千人。”
“太好了!”
彻辰喜形于色。
而攻入大营的伊马德帕夏此时却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般的巨人,寸步难行。
开始的时候,他率领的骑兵轻而易举地攻入了敌军的大营,虽然敌人进行了阻拦,可那些用胸膛抵挡高速冲锋的战马的敌人当然如螳臂当车般被重甲骑兵所撞倒。可慢慢的,随着骑兵的不断深入,战马的高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队伍也由于障碍物的阻隔被拉成了一条直线。那些手拿钝器和钢盾以及长柄斧的,以“乌拉”为战吼的敌人不断地悍不畏死地从帐篷内冲上来,他们用人墙从四面八方阻挡住了骑兵,短而有利的钝器不断敲击着战马的头部,将战马击倒,一旦战马倒地,长而锋利的长柄斧就会击杀马上的骑兵。鞑靼骑兵试图用弓箭反击,可是羽箭射在钢盾上,只发出一阵阵的叮叮声。
如果仅是如此,伊马德帕夏还无所畏惧。可当大营内的草料和帐篷都被点燃,整个大营被照的如同白昼般的时候,伊马德帕夏开始恐惧了。他恐惧自己暴露在火光中的骑兵会成为苏丹亲兵的活靶子。
果不其然,在火光中隐隐约约出现了许多的白头巾,他们十人一组不断地朝着鞑靼骑兵射击。每一组枪响,都会有数名鞑靼骑兵堕落下马。
“帕夏,我们撤退吧。这是个陷阱,敌人早有准备了。”
一名满身是血,胡子和伊马德帕夏一样白的老战士来到伊马德面前劝道。
老战士的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枪响,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小拇指粗细的血洞。
“真主安拉!”
老战士口吐血沫,在伊马德帕夏面前摔下了马。
远处,彻辰失望地将还冒着黑烟的米克莱火枪扔给黑森子爵。
“没打中,可惜了!”彻辰叹道。
他原本的目标是旁边哪个穿着精良长金属板链甲的老人,可子弹却射偏了。
“团长,是不是我们也该上了?”一旁的黑森子爵跃跃欲试道。子爵和他的黑森雇佣兵们一支作为预备队被彻辰保留着。
眼见伊马德帕夏的骑兵被削弱地差不多了,彻辰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彻辰不顾随时可能射来的箭雨骑上了马,他让法蒂玛和谢苗举着火把照亮自己。
彻辰在马上高声问道:“狮子般的勇士们,你们的刀剑是否磨利!你们的火药是否装满!你们是否以及充满了斗志!”
在火光的照耀下,彻辰的身影如巨人一般。
前方的斯捷潘·拉辛率先应道:“是的,主人!我的刀剑锋利异常!”
左侧的凯末尔也喊道:“我们的火药袋鼓囊囊的!”
身后的黑森子爵说道:“我们充满了斗志。”
“那么各位,杀!”
彻辰用尽全身气力喊道。
喊完这一句,彻辰一夹马腹,带领着黑森雇佣兵们冲了上去。
在贝格齐萨莱外城的城墙上,伊始兰·格莱伊的妻子在几位大臣的陪同下看着城外那激烈的战斗。当伊马德帕夏的军队陷入苦战的时候,这位汗后开口询问扬马迈德米尔咱是否该派兵支援伊马德帕夏。
“不可啊,不可!”扬马迈德米尔咱高声劝告道:“汗后,伊马德擅自做主前往偷袭,现在陷入苦战自身难保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况且伊马德将城内的精锐都带了去,留下的都上些老弱病残,就算我们要救他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了扬马迈德米尔咱这话,伊始兰·格莱伊的妻子伤心的抹起了眼泪。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时,左右一人站了出来。他对汗后建议道:“主母,我们不妨将内城的火炮搬过来开几炮,也算是对老帕夏的一点帮助。”
听了这个建议,伊始兰·格莱伊的妻子看向了扬马迈德米尔咱,她想听听他的看法。
扬马迈德米尔咱还是摇了摇头。
“汗后,我们的火炮太小了,怕是打不到敌人的大营。况且这黑灯瞎火的也容易误伤自己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如何是好啊!”伊始兰·格莱伊的妻子起急,她一跺脚一抹眼,朝着贝格齐萨莱宫回了去。
左右赶忙跟上,而扬马迈德米尔咱却仍站在城头上。
他自言自语道:“伊马德帕夏,这可怪不得我。你要是旗开得胜了,我必出城为你助战;可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只能先保住自己再说了。”
说完,扬马迈德米尔咱对城门的守卫喊道:“等会不管是谁退回来都不准开门,听到了吗!”
天渐渐亮了起来,城外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偷袭的鞑靼骑兵遭到了重创并被赶出了大营。在黑森雇佣兵的尾随追击中,伊马德帕夏身边的重甲骑兵越来越少——这些鞑靼勇士们用身体和盔甲护住了他们的主人不受子弹的伤害。
当老帕夏终于退到贝格齐萨莱城门口的时候,他的身边已无一人。
一千人去,一人回来。伊马德帕夏不禁懊悲从中来——莫非真是天要亡我?。
“开门!”伊马德帕夏朝城楼上大喊道。
可是没有人应答,城门也没有打开。
“开门!我是伊马德帕夏。”他又喊了一声,可是仍然没有人应答。
在距离伊马德帕夏三十步远的地方,黑森子爵率领着黑森雇佣兵排成了一条直线。他们手中举着火枪,正徐徐向伊马德帕夏靠过来。
伊马德帕夏打马转过了身。他似乎明白了,贝格齐萨莱的城门已永远不会为自己打开。老帕夏悲从中来,他仰头大笑,然后摘下头盔扔在了地上。
伊马德帕夏任由头上稀疏的白发飞舞,他挥舞着大马士革弯刀,朝着黑森子爵冲了过去。